第299章 別再給我聞仲託孤了(6k中杯)
第299章 別再給我聞仲託孤了(6k中杯)
ps:咳咳,大家久等了,沒割,寫了章中杯奉上!
那年輕甲士聞言詫異打量了眼那道人,就見這個道人一身紫色八卦道袍,約摸五十歲上下,頭髮灰白,相貌清矍,精神矍鑠,左手臂彎處搭著一柄拂塵,看起來有些超凡出塵的意味。
他卻不知玉鼎此番為了來參加徒弟的婚禮,為了給弟子撐體面更是脫了以前的道袍,換上了變化后的八卦紫綬仙衣。
作為徒弟唯一的親人,玉鼎此番到來是真正上了心的。
「總兵大人軍務繁忙,道長,您若不說找總兵大人什麼事兒,小的真不好通秉。」那年輕軍士搖頭說道。
「你家總兵是不是叫李靖,很快就要成親了?」玉鼎笑問道。
「不是,我們陳塘關總兵姓殷。」
那小兵搖搖頭:「道長說的那位可是我們陳塘關的李靖副總兵?」
「副總兵?」
看來的確來早了……玉鼎眉頭一挑:「那你們副總兵的府宅在何處?」
對於大商武職他倒有些印象,總兵官為鎮守地方關隘的最高軍事長官,而在總兵官之下還會設有副總兵、參將、游擊將軍等武職。
他記得李靖出場時早已是陳塘關總兵了,不過那會兒哪吒都出生了,此番還未成婚,當著還沒轉正的副總兵也算正常……個屁啊!
玉鼎有些無語,當度厄真人的徒弟按原來進程沒問題,但此番是他教出來的,提前當上總兵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要知道他師哥師姐們下山後,沒用多久就打響了成名之戰,結果這小子還是個副總兵……
士兵聞言用異樣目光看了眼玉鼎,接著抬手指路道:「沿著這街走下去,到路口左拐,再左拐,再……誒,人呢?」
待那士兵指完路,回過頭來時,發現身前空空如也,那個老道士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不由的吃了一驚。
陳塘關!
一座位於大商東北方位的重要關隘,毗鄰東海,作為大商東北方門戶,這座關隘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是以關內常駐大軍十萬有餘,此外更有上百萬平民百姓在陳塘關境內生活著。
玉鼎漫步在關內,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不由暗暗點頭。
當今洪荒,人族的確已然大興,區區一座關口就能有這麼多人口。
玉鼎漫步在城內,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常年在仙境往來,倒是很少在人間來過。
此時,這街道上鼎沸的人聲,不絕於耳的叫賣聲,各種小吃的蒸汽飄散,到處充斥著人間的煙火氣息。
玉鼎也不由放緩腳步,收斂了一身修為,彷彿一個普通老道一般行走在人群中,感受著久違的……人氣。
不知不覺,他便到了一座府宅前,匾上書副總兵府幾個字,門口也有兩個披堅執銳的甲士看守,但是這府宅的規模卻是比那總兵府低了好幾個檔次。
玉鼎的目光深邃起了,又扭頭往城內看了看,最後收回目光繼續看向這座副總兵府。
看來這個徒弟混的不怎麼樣啊……玉鼎目光閃動,堂堂副總兵的府邸之簡陋比參將府都不如,可不是不咋滴么?
如此看來畢方並未對李靖造成太大影響,不然依著畢方那無法無天的妖魔性情,只怕早就大殺四方了。
「道長看著我家大人的府邸,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不知有何見教?」門口的甲士見狀忍不住道。
不過他也曉得,自家那位大人出身道門,對道人極為尊重,所以言語並未太過無禮。
「有勞,小哥進去告訴你家大人,就說太虛道人來了。」玉鼎拂塵一掃道。
那甲士看了眼玉鼎,接著轉身進去稟報了,玉鼎則頷首打量著四周。
「那位道長就在門外嗎?」
不多時,只見一個三十歲上下,蓄著一點鬍鬚,身形挺拔的中年漢子神情激動,聞訊而來。
當看到玉鼎后眼圈一紅,驚喜的快步上前,噗通跪下道:「師父來了,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師父……門口兩個甲士看著自家大人,又看看那個道人,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起來罷!」
玉鼎拂塵一掃,微笑著伸出手,將李靖攙扶起來,微笑道:「徒兒大婚,當師父的怎可不來!」
李靖抬頭摸著腦袋笑了笑,又趕緊將玉鼎迎入府內在客廳坐下。
「師父雲遊四方,弟子也怕師父來不及,所以提前半年就發出了信,讓火鴉帶給師父。」
李靖笑道:「當然如果火鴉找到遲了,也無妨,弟子總會等師父收到信來了再辦事。」
「那可不行,良辰吉日,為師豈會讓伱耽誤?」
玉鼎笑著說道:「現在離大婚之日沒多少時間了吧?」
「還有半個月了!」李靖難掩臉上的喜色。
玉鼎瞥他一眼:「破身了沒?」
李靖老臉一紅,道:「還沒!」
好小子……玉鼎瞥他一眼伸手一指點出。
李靖看著點來的這根指頭,神情一變,從上面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更可怕的是小小一根手指,竟讓他感覺封死了一切退路,唯有硬抗一條路。
當即,他就明白了自家師父的考校之意,更不敢大意,當即心隨意動,強大的真氣遊走全身。
隨著「咚」的一聲,頃刻間,他體表就浮現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整個人彷彿金鐵鑄成。
叮!
玉鼎的指頭輕飄飄的落在李靖胸口,發出一聲金鐵碰撞般的輕響,可是李靖臉上勃然變色,只覺得那根手指上如驚濤駭浪般的可怕力量傳了過來。
一浪強過一浪!
咔嚓!
終於,李靖體表的金光支撐不住,被擊潰消散,身下的椅子轟然粉碎,整個人坐在地上,雙眼凸出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良久李靖才猛的吐出口氣,接著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抬手捂著胸口苦笑道:「師父下手還真重!」
「嚴師出高徒,聽過沒?修鍊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玉鼎瞥他一眼笑道:「方才為師那一擊後面用上了真仙的力道,你能撐住,說明這些年沒有偷懶。如今等閑的鍊氣地仙,武道天境之流已不是你的對手了。」
「弟子哪敢偷懶啊!」李靖乾笑一聲后嘆息道:「可惜,破身後……弟子的這門練了多年的功夫就要被廢了。」
「誰說的?」玉鼎撫須得意一笑。
「啊?」李靖目瞪口呆忙道:「那玉書上分明寫著,這門功夫得童子身練,破身後會被廢的啊?」
「練不成破身就廢了,如果練成了……又怎麼會?」
玉鼎狡黠一笑,起身在李靖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笨蛋徒兒,為師還不是怕你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耽誤了練功?你不會記恨師父騙你吧?」
要是讓李靖不破身,生不了兒子,文殊普賢太乙那三個老王八蛋豈會饒了他?
文殊普賢的意見他可以不管,但老太乙的面子,必須得給啊!
李靖茫然坐在地上,忽然大喜的抱住玉鼎大腿:「多謝師父,多謝師父!弟子知道師父是為了弟子好,弟子怎敢怨恨?
哈哈哈,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大廳里響徹著李靖痛快和開懷的的大笑聲。
老陰比……李靖的心境中畢方輕哼道:「還有這小子,我早說了那老傢伙是騙你的,非不信,現在證明我是對的吧?」
正說著,他忽然神情一變,緊張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玉鼎似有所感朝李靖看來,深邃的目光好像穿透了李靖,看到了他。
「怎麼樣,你身體中封印的那個危險的傢伙……還老實吧?」玉鼎問道。
你他娘的才危險,你全家都危險……聽到玉鼎舊話重提,畢方神情抽搐,要不是打不過,他非得當場就炸了。
你說我危險,我打不過你,那到底誰危險?
李靖聞言嘴角一掀:「還挺老實的。」
師徒兩人久別重逢,開始了一番敘舊……玉鼎聽著李靖這些年追愛的經歷,忍不住又拍了李靖一巴掌,訓斥道:「你小子要是在修鍊上有這份心思和毅力,你早修成人仙了。」
對此,李靖唯唯諾諾的乾笑道:「追求不同!咳咳,人跟人的追求不同!」
待聽到李靖說起後面時,玉鼎神情微動:「你說……幾年前,你受到三王子的賞識?」
「不錯,那位三殿下不知所蹤了兩年之久,回來后,開始積極爭取王位……」
李靖自顧自的說著,而旁邊,玉鼎的神情有些微妙了起來,最後嘆了口氣。
你看……一切這可不就對上了么!
心中有答案是一回事,但當答案真正確認后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本來他該堅定的追隨師門的步伐,助周伐商,趕緊搞定封神這事兒讓大家都安生的。
可現在未來的商王和周王都是自己徒弟,這……還打個屁啊!
這讓他去幫誰?
玉鼎忽然道:「這陳塘關總兵給你穿小鞋,你能咽下這口氣?」
「師父有所不知,這一來,陳塘關總兵乃是廣靈的三叔,弟子曾因廣靈的事兒和殷家曾有些過節。」
李靖苦笑一聲道:「二來三殿下當初為了幫我,也惡了殷氏使得他們轉向支持大殿下,雖然大王鐘意三殿下立為王儲,但群臣不服,只怕大王駕崩之日朝堂必有一場大亂……」
「放心,朝堂那邊……亂不了。」
玉鼎並不怎麼擔心,不提是他鬼谷教出去的弟子,二來他也知曉原封神之事……你說沒有帝辛了這場戲還怎麼唱?
可以說,王位歸屬早已被註定,不會有任何意外。
說著,玉鼎忽然抬頭看向李靖道:「那你媳婦兒是否跟你一條心?」
「那是自然!廣靈當初為了跟我走差點就與殷氏不相往來了……她現在回朝歌接她母親和弟弟來此,」說起此事,李靖也不禁眉飛色舞。
「那就好!」玉鼎欣慰點了點頭。
「報!」
兩人正說著,忽然一個士官急匆匆進門來:「李將軍,急報!」
「何事?」李靖沉聲道。
倒是有些將軍風範……玉鼎輕輕微笑頷首。
那傳令官奉上文書道:「有人來報,關外有妖怪作祟害人,總兵讓李將軍前去緝拿!」
李靖接過看完后,神情一沉,揮手道:「知道了!」
待傳令官走後李靖道:「師父,我這邊有些事兒,接下來你就在府上小住一陣可好?東院我已命人掃出,恭候您多時了,那裡清幽些!」
「無妨,你先去忙你的!」玉鼎擺擺手。
「弟子告退!」李靖出了客廳,當即神情沉了下來,大步而行道:「拿我披掛來!」
「問題應該不大……」看著李靖的背影,玉鼎目光閃動並不怎麼擔心。
接著抬頭看了眼總兵府方向。
良久,他還是收回了目光。
李靖的事兒交給李靖去解決無疑最好,他這個徒弟的能力足以解決了。
他出手……不合適!
李靖之所以沒動手,一來無疑是這些條條框框的束縛,二來則是性格的原因。
如果換成楊戩和龍吉穿這小鞋,又豈會受這委屈?
而幾萬裡外,一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了朝歌。
商王帝乙躺在寢宮中的王塌上,頭髮花白凌亂,渾身氣血衰敗,他的生命彷彿風中的燭火一般隨時可以熄滅。
寢宮外,此時跪滿了大商的一眾文臣武將。
寢宮內則跪著幾個大臣,此外,頭髮鬍子花白的太師聞仲和三個中年人侍立在床榻邊。
「你們聽著……」
帝乙盯著三個中年,最後朝子受伸出手,子受見狀趕緊伸出手抓住。
旁邊兩個中年見狀神情大變,年長一人更是咬緊了牙。
帝乙氣若遊絲的說道:「孤傳位於三王子……子受!」
此言一出,那個年長的中年身子一晃,頹然的閉上了眼,攥緊了袖中拳頭。
聞仲盯著快要逝去的帝乙,心中雖有些悲哀,但眼中還是露出期待和對自由的嚮往。
快走吧!
走了我對你老爹的承諾也就完成了……
子受看向聞仲,泣聲道:「老師,你再以續命之法,幫父王續一年命吧!」
聞仲一怔嘆了口氣道:「續命之法乃逆天而行,一個人終生……只能用一次。」
「受兒,沒事的,不要為難太師了。」
帝乙微笑著,擺擺手,看向聞仲道:「太師!」
聞仲忙躬身道:「老臣在!」
「孤還記得小時候,咳咳,常在太師的背上玩耍,太師背著孤站在朝歌最高處,俯視天下。」
帝乙微笑道:「今日孤大限已……咳咳,至,卻還想再讓太師背著再看一回,咳咳咳,天下的風景……可好?」
聞仲嘆了口氣,抱拳道:「老臣……遵命!」
接著一群宮人幫帝乙穿好衣物,聞仲上前將帝乙背在身後,朝著寢宮外而去。
「大王!」一眾大臣看到這一幕悲戚不已。
「父王……」子受看著這一幕,神情和眼中充滿了悲色。
他想起了昨晚這位父王秘密傳他入宮的交代。
「你大哥有志王位,博學多才,但性子平和,難在內外交困,群狼環伺之境為我大商博出一條生路。」
「你二哥文不成武不就,難堪大任!」
「孤走後,你須得要好生善待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害他們性命!」
「太師曾為大商批命,言大商還有三十多載氣數,孤不願信此天命,卻再有心無力。」
「今在此大商危急存亡之秋,孤只能將這萬里山河和億鈞重擔交付於你了,這條路很難走,也很累,但孤相信,吾兒定能為我大商博出一條血路!」
「黃氏乃七世忠良之家,黃飛虎天資過人,孤便自小安排他與你伴讀成為你的臂膀,你與其妹兩小無猜,待孤走後可迎娶過門,黃氏必成為你的堅實後盾!」
「至於能不能留住太師……」
三個王子和群臣靜靜的看著聞仲背著帝乙出了寢宮。
「太師的後背,還是如小時候一般,咳咳,寬闊,舒服呢!」帝乙微笑著說道。
聞仲聽到這話面露不忍嘆了口氣。
畢竟,他看著帝乙出生,直到長大成人,接著變老,到現在即將死去。
他見證了帝乙的一生,而這就是凡人的脆弱啊!
他知道帝乙這會兒肯定不放心兒子和江山,可是他老聞耗在大商江山這麼多年了,總不能搭上一輩子吧?
聞仲你不能心軟,你心得硬起來……聞仲心中告誡自己。
「孤記得,小時候太師就是這個樣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太師還是這個樣子。」
帝乙微笑著低聲說道:「如果孤不是生在這帝王之家,而是一個普通人,該多好,那樣就可以去看外面的風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一生被封鎖困死在王宮這座囚籠里。」
哎……聞仲鼻子有些發酸,寬慰道:「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享受了普通人不能享受的,自然要失去普通人不會失去的,這就是有得必有失,但求無愧於心而已!」
「這麼多年,孤心中最愧疚的莫過於太師了。」
帝乙嘆息道:「太師本為神仙人物,自由自在,可父王託孤於太師,又讓太師在孤身上耗了這麼多年歲月……」
只要你別讓我再耗就行……聞仲感慨道:「大王說哪裡話,這些都是聞仲願意做的,又不是他人強迫。」
「太師曾為我大商批命,言我大商還有三十幾載氣數,孤不願信此命,想逆天改我大商命數,可是孤……失敗了。」
帝乙忽然哭的泣不成聲道:「難道父王和太師,還有孤奮鬥終生以心血澆築的江山……便要就此覆滅了么?孤真的好不甘心,可是孤……沒有時間了。」
聞仲聽到這話也長長嘆息了一聲,心中有些悲哀同時有些警覺。
你小子又要託孤了么?
別給我聞仲在託孤了啊,千萬別開這口啊,我不知道怎麼拒絕啊!
「太師,您走吧!」帝乙泣聲道。
「嗯?」聞仲猛的愣住,好像……哪裡不對啊!
「孤已經沒有時間了,父王交給孤的江山,孤交給子受了,他是太師一手調教出來的。」
帝乙悲戚道:「就讓那孩子帶著父王、太師以及孤的心血一個人走到最後吧!」
這……聞仲想起子受,低聲默默道:「大王不要如此悲觀,事在人為,也許到後來會有轉機也說不定呢!」
「也許有,也許沒有,但孤都看不到了,其他怎麼樣孤已經不關心了。」
帝乙此時已氣若遊絲,喃喃道:「子羨最後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您了,畢竟……您陪伴了子羨一生,為大商,為子羨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若將來大商遇到危險,子羨只望您可及早自行抽身而……退,老……師……」
用盡最後力氣說出老師兩個字后,帝乙的頭軟軟的貼著了帝乙的背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聞仲的腳步猛的停下,而他,已踏在了王宮最高樓的最後一級台階上。
再往前幾步就是他背後之人所期待的景色……
可是再也看不到了。
這位君臨天下二十多載的大商人王生命終結在了這一天。
子羨是帝乙的本名,自登上王位的那一天起他再未聽到過,而方才在其臨終那一刻,帝乙似乎又從王變成了當初的那個學生。
聞仲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比作為他摯友的帝乙老爹死去還悲傷。
忽然他抬手,一滴淚水出現在他的指尖。
「子羨啊子羨……」
聞仲苦笑著抬頭,喃喃道:「你可真會給老師我出難題啊!」
如果帝乙主動求他留下,託孤給他,那他肯定不會答應。
因為他答應帝乙老爹的事做完了。
可如果像現在這樣那他就真的有些為難了。
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學生最後的話是在真心實意的為他考慮,還是說在打感情牌,算計他留下。
亦或者兩者都有。
但他知道,他已無法丟下大商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