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缺錢

  黎漫漫喝了口茶勉強平複下心情，在腦子裏組織了下回應的措辭，才開口：“您有話，就不妨直說。”


  殷翠梅自己這會也別扭著呢。


  她這還是第一次對黎漫漫說這麽軟和的話，還得帶上請求的語氣。


  心裏頭別提多不得勁了。


  現在既然黎漫漫讓她直說，她也不想在別別扭扭的了。


  直接無視旁邊自家老伴的皺眉，殷翠梅輕咳一聲恢複正常語氣開口道：“漫漫，你大哥跟你打掃打算著試試看能不能在京城找份工作，這留在京城總得有住的地方。這租房子也花不老少錢，媽就合計著你這宅子挺大的，不是有好幾個空房間嗎，要不就讓你大哥大嫂他們倆暫且住你這，等找著工作就搬出去，實在找不著就回老家。”


  黎漫漫聽著視線朝另一邊移了移，對上看起來還有些拘謹的黎遠洋和林秀，笑了笑開口問道：“大哥大嫂怎麽突然想著在京城找工作了？”


  聽見黎漫漫用還有些熟悉的語氣來問，黎遠洋和林秀因為見識到這大宅子心裏升起的一絲膽怯不由悄悄消散了，林秀開口回道：“漫漫，是我跟你哥昨晚上仔細想了想商量好的。”她說著又把早上時候勸殷翠梅和黎明和的那一番話又差不多重複了一遍，“······漫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黎漫漫點點頭輕嗯了一聲，“大嫂還有大哥你們確實想得挺遠的，的確是這個理。”


  黎遠洋心裏鬆口氣，整個人也跟著輕鬆了些，“漫漫，我們之前就說好了，我跟你嫂子就在京城這邊呆半個月，要是這半個月都找不著工作，我們倆也就放棄了，還是回家繼續原來的那份工作。要是走好運正好找著了，要是那提供宿舍，我跟你嫂子就立馬就搬走，要是不提供宿舍，我們也會盡快找個房子租下來。總不能一直在慢慢你這白住。”


  黎漫漫對上這兩位一臉懇切的表情，把手裏的杯子輕輕放到茶幾上。


  玻璃杯跟木質茶幾相碰，聲音清脆帶著一些沉悶，莫名契合這會客廳裏的氣氛。


  在場的除了還在狀況之外的幾個小孩子，都忍不住下意識地屏了屏呼吸。


  直到。


  “好啊！”


  黎漫漫笑著朝黎遠洋和林秀點點頭，抬手指了指樓上，“大哥大嫂就住樓上客房吧，房間都空著。我基本上一早就出門去學校，一般也都是現在這個時候回來，白天除了周末基本上也不在家。你們進出的話，還得配把鑰匙。”


  對於黎遠洋和林秀，她倒沒有什麽惡感。


  而且小時候的原主也被黎遠洋帶過一段時間，林秀嫁過來之後，也給原主織過毛衣毛褲買過燒雞吃。


  家裏麵三個女人，殷翠梅偏心，黎婷婷把原主當免費勞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要說對黎漫漫最好的，卻是原本是外人的林秀了。


  推己及人也好，替原主報答也罷，既然人都求上門了，黎漫漫也做不出來直接搖頭拒絕的事來。


  再說，她這宅子房間多也是真的，隻是借住上半個月而已，又是在前院，也不會妨礙到她什麽。


  索性就答應了。


  見黎漫漫點頭答應，林秀頓時喜出望外，對於讓他們自己去配鑰匙的要求，也忙不迭地點點頭，“應該的應該的，讓遠洋去就行。”


  黎漫漫嗯了一聲，“那大哥還有大嫂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搬過來？”


  “爸媽明天回老家，要不我們倆就明天上午再搬吧。就是不知道漫漫你這邊方便不？”


  黎漫漫想著明天張嬸會過來給她打掃屋子，索性點點頭，“我明天上午有課，不過有位過來幫忙打掃衛生的張嬸會過來，我待會給她打個電話，到時候讓她給你們開門。”


  “好好好。”


  黎明和這下也終於放下心，“漫漫，明天我跟你媽就帶著遠誌還有妙妙回老家了，要不今晚上咱們就一塊吃個飯吧。”


  黎漫漫本來又把茶杯給重新端起來準備喝，聞言朝老人看過去，對上老人眼底隱隱期盼著的目光，心頭一軟，“好。就是我這也沒準備食材什麽的。”


  “咱們去外邊吃，爸掏錢。”


  齊大明在一旁張了張嘴沒開口。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別搶嶽父這會的風頭了。


  一家人最後還是在齊大明的帶領下，去了一個花費不高也不算低，剛開業不久的小飯店，要了個包間，吃了一頓熱騰騰的晚飯。


  飯後，齊大明先送黎漫漫回去，接著又帶著嶽父嶽母他們回酒店。


  黎漫漫回到家後則是先給張嬸那邊打了個電話，知會了一聲後才回後院洗漱睡覺。


  等躺倒床上，黎漫漫一時間還有些睡不著，忍不住在腦海裏複盤了一下這兩天她跟原主養父母一家人相處的過程。


  雖然還是有些別扭，但雙方都在努力的進行相處方式的轉變和關係的調和，現在看來，轉變和調和得都還算不賴。


  這雖然跟她原本想象的雙方之間會漸行漸遠有些背道而馳，但她也承認，大家現在這個相處狀態倒也還好。


  她也或許該改變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畢竟是救了原主，也相當於她一條性命，還把原主平平安安養大的家人！


  想清楚這些，黎漫漫才關上床頭燈閉上眼睛，沒一會就進入了黑甜的夢鄉裏。


  **

  第二天一早。


  張家。


  寬敞的三進四合院裏，剛剛清晨，就響起了一連串悅耳的鳥叫聲。


  張晴用圍裙擦著手腳步匆匆地從長廊另一邊過來，看見正在長廊下捏著小蟲子逗兩隻小黃鸝的張信誠，“先生，飯都做好了，敏儀姐已經在餐廳坐著了，讓我過來叫您。”


  張信誠穿了一身黑色中山裝，一張臉經過這段日子的保養加心情舒暢，看起來比剛進城的時候要年輕了十歲。這會一聽張晴的話，忙把手裏還在蠕動的小蟲子往小黃鸝嘴裏一扔，拍拍手，“我這就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餐廳。


  張信誠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到了一旁的水龍頭那洗了洗手，這才進去。


  唐敏儀正站在餐廳的餐桌前給大家舀粥，抬頭看了眼走進來的丈夫，“來了，我看你為了你那兩隻小黃鸝，連飯都不想著吃了，要不是我讓小晴去叫你，你是不是就不知道過來了？”


  張信誠忙緊走兩步把桌上的空碗遞過去，討饒道：“嘿嘿，哪能呢！”


  唐敏儀把碗接過去，含笑白了他一眼，“你跟慧卿這些天神神秘秘的，都在忙什麽呢？慧卿白天上學，晚上有時候好幾天見不著人，你們父子倆還想一直瞞著我？”


  張信誠動作頓時一僵。


  剛剛走到門口準備進來的張慧卿也是步子一頓。


  正好唐敏儀扭過頭去，“在門口傻站著幹什麽，光看著就能吃飽了？”


  張慧卿撓撓頭，走進來：“媽。”


  張晴拿著一把筷子從廚房出來，就見她家敏儀姐老神在在地坐著，老爺跟少爺站在一邊，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開口打破僵局，“這是怎麽啦？”


  “你坐，”唐敏儀朝張晴招招手，接了筷子，抬頭看向丈夫和兒子，“你們父子倆這是打定主意不說了？”


  “媽，”張慧卿率先頂不住來自她媽的壓力，咬咬牙開口坦白，“其實這段時間我跟爸是用了咱們以前藏起來的那些金條，買了個廠子。”


  唐敏儀夾菜的手指一頓，“買了什麽廠子？金條難不成全都用完了？”


  張慧卿偏頭看了眼打定主意要讓自己背鍋的老爹，硬著頭皮點點頭，“差不多，用了一多半，但後期工廠那邊購買機器，還有材料什麽的，估計就不剩了，買的是一家機械廠，我跟爸這次想辦一個汽車製造廠。”


  唐敏儀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吐出來，還是沒忍住被氣笑了，“我要是不問，你們父子倆是不是就準備一直瞞著我？”


  張信誠看了眼兒子，眼神示意：兒子，你接著說。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閉嘴。


  張慧卿被自家親爹給坑得有苦難言，繼續硬著頭皮回道：“媽，其實我跟爸的打算是等我們辦的那個廠子有了成績之後，再跟您說的。”


  “那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唐敏儀可沒被這句話給搪塞過去，“之前都好好的，這幾天你們父子倆不是這個晚上九十點鍾才回來，就是那個晚上飯都不回來吃。”說到這，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這父子倆，好一會，“是不是廠子出什麽事了？”


  張信誠左邊眉毛猛地一顫，張慧卿嘴角一抿。


  一個是相伴十多載相濡以沫的丈夫，一個是從小看到大的兒子。


  兩個人小動作背後藏著的緣由她不說能猜得全都正確，但也都八九不離十。


  這下看他們倆的小動作，哪還有不明白的。


  “廠子裏出什麽事了？”


  張信誠扯了扯嘴角，一臉輕鬆地笑笑，“嗨，沒什麽大事。敏儀你隻管放心，我跟慧卿能解決。”


  張慧卿也跟著點點頭，“對，媽，您放心，就一點小······”


  “啪！”


  唐敏儀把筷子放下，聲音很小，但也讓張慧卿下意識地住了嘴。


  “說。”


  父子倆對視一眼，你朝我眨眨眼，我朝你眨眨眼，開始互相推辭起來。


  唐敏儀一眼瞥見，“慧卿，坐下，你來跟媽說說。”


  張慧卿看了眼被他媽指著的那張椅子，腳步挪了挪到底沒敢坐下，“媽，我還是站著跟您說吧。”


  “是這樣的，媽。我跟爸辦得廠子需要大量的機器和材料，也是我跟爸沒能預估好，現在有些機器和材料的價格比我們之前以為的要貴很多。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現在籌備著籌備著，沒錢買材料了。這，這幾天我跟爸就是在到處拿我們準備研發的產品找注資，不過，不太順利，這才回家晚了點。不過也已經有看好我們這個產品的了，就是那邊要求有點過分，我們也是在盡力爭取，很快就會好的，您放心吧媽。”


  張信誠在一旁跟著點點頭。


  但唐敏儀可沒有那麽好糊弄，“慧卿你說那邊要求有點過分，怎麽個過分法？”


  張慧卿被問得手指忍不住揪了揪衣角，求助地看向一旁。


  張信誠接收到自家兒子求助的眼神，目光落在麵前小米粥裏的紅棗上。


  嗯，這棗都把粥給熬得有些發紅了，肯定甜。


  張慧卿：“······”


  這是要把一顆紅棗給看出花來嗎？

  “是，是，”他咬咬牙，閉了閉眼才說出口，“那邊的要求是他可以注資，但要我們那個長風汽車廠的主導權。”


  唐敏儀眉頭一下子皺得死緊。


  哪怕她再不懂怎麽做生意，也知道這個主導權是個什麽意思。


  “那人是在趁火打劫，這隻是有點過分？”


  張慧卿默默閉嘴。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媽，有了注資，長風的第一輛汽車才能研發出來，要是沒有，現在廠子裏的那些機器和材料，隻是一堆廢品。”


  唐敏儀默然片刻，不得不承認兒子說的是對的。


  但廠子是丈夫和兒子辛辛苦苦做起來的，連她聽了都不忍心成為別家的，丈夫和兒子隻會比她更心疼。


  “還差多少錢？”


  “差不多五，五十萬。”


  唐敏儀倒吸了一口涼氣。


  張晴在一旁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差這麽多？”


  她本來還想說自己這裏也有點積蓄呢，現在聽到這個錢數，也說不出口了。


  她那點錢，相比起五十萬，連毛毛雨都不算。


  唐敏儀語氣終於放緩了些，“先坐下吃飯吧。”


  父子倆如蒙大赦。


  不過一頓早飯因為這件事到底有些沉悶了。


  吃完飯，張晴利落地把碗筷收拾好，唐敏儀跟著去收拾廚房，張信誠和張慧卿父子倆則幫著擦桌子掃地。


  四個人動作，餐廳和廚房很快就收拾好了。


  張晴把圍裙給摘了，順嘴跟唐敏儀報備了一聲，“敏儀姐，我今天過去漫漫那，中午就不回來了。”


  “我想起來了，昨天漫漫在電話裏說，她老家的大哥跟大嫂要在她那借住一段時間。”


  張晴點點頭，“沒錯，正好漫漫還得上課，我正好去幫忙安頓一下。”


  唐敏儀擦手的動作一頓，“我跟你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