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日出
她之前過去敬酒的那個包廂裏就坐著秦家二少爺秦朗。
黎漫漫是秦朗承認的姐姐。
黎漫漫還是那個跟秦家地位不相上下甚至還隱隱高出一籌的黎家的二小姐。
這三個重量級訊息一股腦湧進腦子裏，再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
莊妙妙隻覺得腦袋一陣陣地鈍痛起來，就連之前被針紮過來的那個小傷口，也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她之前都做了什麽？
要是黎漫漫那時候真的跟她計較的話，她會不會連學校都待不下去，更甚至連人都沒了！
想到這，莊妙妙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直到曉雯問第二遍，莊妙妙才回過神，“我覺得有點累，想回去再躺一躺，你們自己去射擊場就行了，不用管我。”
曉雯看著莊妙妙這會的臉色，“妙妙你真沒事？”
“沒事，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們要是想去射擊館的去就行，不想去的就去別的地方玩，不知道地方的就問這裏的服務員，總之，我準備回去睡覺了，別吵吵。”
曉雯她們幾個看著莊妙妙越走越快的背影，忍不住互相對視一眼。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還不知道自己身份在莊妙妙那裏曝光了還把人給直接嚇走了的黎漫漫這會剛剛到了自由射擊館裏。
這邊的人也是最少的。
畢竟沒有一定水平的也不會來這找虐。
偌大的空間裏僅僅隻有兩個人正對著固定靶射箭。
而旁邊的移動靶壓根就沒啟動。
林釗自然是當黎漫漫隻是過來參觀的，伸手在旁邊牆壁上按了下啟動移動靶的按鈕後，笑著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照舊十支箭，讓我看看你進步還是退步了。”
秦朗抿了抿唇，又看了眼這會正好奇地東張西望的黎漫漫，端起手裏的弓。
又接過林釗遞過來的箭，走到標線的距離之外，瞄準前方正在或緩慢或快速移動的靶子。
弓弦拉滿，鬆手，一箭放出。
黎漫漫目光跟著那根箭上的白色箭羽，看著它直直紮上一塊正在移動中的靶子，挑挑眉目露讚賞。
秦朗注意到黎漫漫的表情，心頭振奮了下，不等林釗遞過來，又取了一支箭。
黎漫漫注意到秦朗放箭的速度很快，鬆手果決，而且十支箭，隻有一支是落空了的，另外九支都落在了靶子上，其中更有三支落在了靶子正中心。
等秦朗放下弓，黎漫漫拍了拍手，“不錯！”又朝秦朗豎了豎大拇指，“很厲害了。”
秦朗晃了晃有些打算的手臂，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林釗也滿意地點點頭，“看來暑假兩個月的訓練沒有白費，力氣比之前要大了兩成差不多。”說著抬手準備關上移動靶。
黎漫漫注意到他動作，“等一下。”
林釗準備按開關的動作一頓。
黎漫漫已經伸手取了就放在一旁牆壁上掛著的一柄弓，又順手抽了一支箭，站在秦朗身側的位置。
抬手，挽弓，搭箭。
林釗一看黎漫漫這個動作眼睛就是一亮，把手放開，“漫漫也學過射箭？”
“學過一點。”
話音落下的同時，黎漫漫抓著箭的手一鬆。
射出去的箭轉眼間便紮在了一塊正在快速移動的靶子上。
看到靶子上的箭支，秦朗和林釗忍不住對視一眼，又齊齊接著看向已經又抽了一支箭的黎漫漫。
瞄一眼，鬆手。
再抽一隻，繼續瞄一眼，鬆手。
秦朗在一旁看得嘴巴微張。
他原本一位自己射箭的速度已經算夠快的了，但這會見識到黎漫漫射箭的速度，他才知道什麽叫真的快。
他感覺自己都沒有瞄準呢，黎漫漫這邊就已經把箭給鬆開了。
一次兩次還好，但一連十次都差不多是這個速度，就有點恐怖了。
照舊是十支箭射完。
黎漫漫放下弓把它掛回牆上，甩了甩手。
林釗在一旁親自記成績。
相比秦朗的十二分鍾十支箭，中九支。
黎漫漫十支箭隻用了不到七分鍾，中八支。
雖說有兩支沒能射中，但兩個人比起來，林釗也會判黎漫漫更勝一籌。
關鍵是他很欣賞黎漫漫射箭時候的狀態。
幾乎沒有猶豫的時候，出箭之果決，之速度，別說女孩子了，哪怕是他認識的男的，能達到這麽個心理素質的，除了那些跟他弟一樣身份的，黎漫漫可以說是頭一份。
秦朗也心服口服，“漫漫姐比我厲害！”
黎漫漫伸手拍拍他肩膀，“沒事，再接再厲。”
鼓勵完了秦朗，黎漫漫看向前方八字前麵掉落的兩支箭，“好長時間沒練了，手都生了。”
秦朗：“······”
林釗：“······”
這話就有點過分了！
秦朗承認自己有被打擊到。
他被打擊到的後果就是，甩了甩手拿起弓，繼續練習。
黎漫漫看了會他的訓練，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時不時開口提醒一聲。
“移動靶的移動軌跡看起來很亂，其實是有一定軌跡的，搭弓瞄準是你眼睛的任務，腦子可以同時用來計算。”
“鬆手不要猶豫，你猶豫的時間太長了！”
······
林釗在一旁聽著黎漫漫給秦朗的提示，忍不住低笑一聲。
他在這的用處好像不大了。
看著秦朗手指和胳膊都忍不住發顫的時候，林釗正準備開口讓秦朗停下，就聽著旁邊‘啪’的一聲，移動靶的開關被一隻手給關了。
他正好看見黎漫漫收回按掉開關的手。
“別逞能，今天就到這。你胳膊已經在抗議了，再練下去也沒效果。”
秦朗這才放下弓，彎腰長長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林釗站起來，走到秦朗麵前伸手捏了捏他胳膊。
秦朗被捏得臉上一僵，咬著牙才沒有齜牙咧嘴叫出聲來。
林釗就當沒看見，把手下的胳膊捏了一個來回才鬆開手，“回去後再泡泡溫泉，有助於胳膊恢複。”
秦朗抱著被捏得快沒知覺的胳膊點點頭，“我知道了。”
從自由射擊區出來，到了初學區的門口，黎漫漫朝裏頭看了一眼。
正好讓這會正被教練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林嘉禾給捕捉到了，“漫漫，快來。”
黎漫漫偏頭朝秦朗指了指不遠處之前坐的地方，“你先去那邊休息會。”
等秦朗點頭，黎漫漫轉身踏進初學區。
“太難了，比老師布置的作業都難！”
手上一沉，黎漫漫低頭看了眼明顯是初學者才會用到的弓，“不想學了？”
林嘉禾苦著臉點點頭，“我大概沒這天賦。”
她這話剛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教官的誇獎，“這一箭射得很好，同學你已經入門了，再接再厲。”
李靜安點點頭，“謝謝教官。”
“那你先練著，我再去看看你朋友。”
林嘉禾家眼睜睜地看著那位教官朝自己走過來，連忙又從黎漫漫手裏把自己的弓給拿回去。
“教官。”
黎漫漫好懸才沒被林嘉禾這副慫樣給逗笑。
那位教官在指導林嘉禾握弓的時候看過來一眼，“你也是過來學習的？”
黎漫漫搖搖頭，“不是，我就過來看看。”
教官嗯了一聲，轉頭繼續教林嘉禾。
幾個人都是一人一個靶位，既然都進來了，黎漫漫幹脆一個個的看過去。
這一看就能看出來，經過這麽一會時間的學習，六個人裏，學得最好最快的就是李靜安和方才還朝她抱怨太難的林嘉禾。
她們倆好歹還能把箭給射到前麵不遠的靶子上，其他四個這會還在學握弓搭弓。
不過倒也沒有放棄的，全都在咬牙堅持著。
轉了一圈又走回到張小琴身後，黎漫漫站在她身後沒有出聲，隻看了會她的動作，這才出聲，“小琴你是不是力氣很大，但總是控製不好？”
張小琴被黎漫漫給嚇一跳，回過神轉身點點頭，“在家裏的時候幹活把力氣給練出來了，不過這射箭實在是太精細了，教官講得那些我總是把握不好。”
“那你就忘掉教官方才給你講的那些，用你自己覺得最好的感覺去把箭射出去。”
張小琴聽得一愣，“可，可以這樣嗎？”
黎漫漫朝她點點頭，“試一試。”
張小琴重新把弓給拿起來，搭上一支箭，屏氣凝神，很快，一箭射出。
箭尖紮到靶子的邊緣。
準頭雖然還不怎麽足，但這個力道卻是足夠了的。
“我居然真的射中靶子了！”
黎漫漫看著興奮的張小琴朝她豎了豎大拇指，“很厲害。”
“漫漫，為什麽我用教官教的辦法反而射不好呢？”
“射箭在很早以前，是沒有人教導的，所有人都是自學成才。慢慢射箭的人多了，才有了係統的教學。但係統的教學又優點自然就會有缺點，它適合絕大部分人，但也不適用與一小部分人。”
“漫漫你的意思是，我屬於那一小部分人？”
“嗯。”
黎漫漫朝張小琴點點頭，斜刺裏卻突然插出來一道聲音，“射箭的教程都是教官們研究出來的最容易讓學生接受並且盡快學會的，哪有什麽捷徑可以走，方才那一箭，我看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還是教官教的正確。照你這麽說，都不用教官教了，那你還在這幹什麽，能自學成才的話，在哪不能練，還省地在這占位置，浪費教官的時間。”
黎漫漫看向說話的姑娘，一時間沒有出聲。
張小琴被說得臉皮燥紅一片。
對方見狀，拎著一把弓一支箭過來，走到張小琴身旁，搭弓射箭一氣嗬成，箭尖穩穩紮進靶子的中心，“看到了嗎，這是教官教的結果，自己練，你能射中靶心嗎？”
岑姝和韓靜珊就在張小琴左右兩邊的靶道上，聽見這邊的挑釁，提著弓過來。
“漫漫，怎麽回事？”岑楚說著看了眼對麵仰著下巴的女生，“這人是誰啊？”
“那。”黎漫漫示意了下那支紮在靶心裏的箭。
岑姝和韓靜珊瞬間意會。
感情是來炫耀的。
不過，她們連箭還射不上靶心的，想打臉都沒那個實力。
黎漫漫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這麽一句話，還能引來一場爭端。
“小琴，弓。”
張小琴愣了下，忙把弓遞到黎漫漫麵前，疑惑道：“漫漫，你方才不是不打算學嗎？”
黎漫漫又從旁邊的箭筒裏拿了一支箭出來，也沒走到地上標注的白線前麵，而是就在自己站著的地方，搭弓對準了斜朝她的靶心。
那位少女見黎漫漫這個姿勢，冷笑一聲一聲正準備開口，就感覺到自己臉色一側帶起一股風，臉色頓時一僵。
等回過神，她連忙轉頭看向前方的靶子。
就見在靶心上，除了她剛剛射上去的一支箭外，還有一支比她的更靠近靶心，箭羽還在顫動著。
她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黎漫漫朝她看過去，“我射箭也是自學的。”
張小琴：“······”
這句話，絕殺！
女生忍不住冷哼一聲，扭頭匆匆走了。
黎漫漫則是被岑姝跟韓靜珊給攔住了。
“坦白從寬。”
黎漫漫摸摸鼻子，“之前學過一點。”
聽見這話的三人：“······”
她們想知道，還有這家夥不會的嗎？
**
從射擊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回去路上她們還碰到了從另一條道上也準備回去的周格他們。
“周師兄下午去了哪玩？”
周格笑著看了眼黎漫漫伸手都在揉胳膊的小學妹們，笑道：“我們都老啦，沒你們年輕人這麽精力旺盛，就去棋牌室還有圖書室坐了會，順便聽了會樂器表演。”
黎漫漫聽得一臉黑線，“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周師兄你好像就比我大三歲。”
秦朗站在一旁，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站在黎漫漫對麵的周格。
回到院子裏，大家也都沒有那個精力再去餐廳吃飯了，各自點了飯菜讓服務員送到院子裏，吃完了各自回屋睡覺。
山間的晚上很安靜，也更適合休息。
而晚上睡得早了，早上也起得早。
天微微發白的時候，黎漫漫就起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不爬山看一趟日出的話，那就有點遺憾了。
洗漱好又裹上厚衣服登山鞋，黎漫漫剛拉開房間的門，就對上了準備敲她門的李靜安。
“早！”
“早！”
“走，去敲門吧！”
晚上臨睡之前，她們幾個人是商量好了的。
去山頂看日出，起得早的負責叫起得晚的。
黎漫漫和李靜安一圈敲下來，最後也就張小琴和李菁開門了。
其他三個死活叫不起來，
黎漫漫看著緊閉的房門冷笑一聲，抬頭看了看天色，果斷朝大門方向走過去，“別管她們仨了，咱們現在就走！”
李靜安和張小琴李菁對視一眼，抬腳跟上去。
出了院子跑到山道上的時候，遇見的人就漫漫多了起來。
不出意外，都是準備爬到山頂看日出的。
黎漫漫在半道上還碰到了周格還有實驗室的幾位師兄師姐。
對方看見黎漫漫她們也是有些意外，“既然碰上了，那就一塊爬吧。”
山道不算好爬。
在加上還有雪融化後又被凍上的冰，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滑倒。
爬山的人一個個的都是全副武裝，手上戴著防寒手套，抓著山道旁邊的鐵鏈一點一點往前挪。
一路爬上去，眾人還能時不時地聽見有人打退堂鼓的聲音。
“太難了，我沒力氣了，我想回去！”
“我有點喘不上來氣。”
這時候旁邊就會有人出聲鼓勵：“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能到山頂了，日出的壯美近在眼前，放棄多可惜！”
老實說，黎漫漫也有一瞬間想要放棄的念頭。
不過聽著四周鼓勵的聲音，最後還是一咬牙，繼續往上爬。
爬山的眾人就是在這一道道互相鼓勵聲裏，趕在太陽出來之前，成功登頂。
山頂上有一個供人觀賞日出特意用水泥砌起來的小平台。
登上最後一道台階，也沒人顧得上保持自己的形象了，直接往平台上一趟，緩口氣。
黎漫漫微閉著眼枕在小琴腿上調節呼吸，剛剛感覺能喘勻乎氣了，就聽頭頂一聲大喊，“快起來，太陽出來了。”
這一道聲音讓躺在平台上的大家一個激靈直挺挺坐起來，然後齊齊轉頭一致地看向東邊的天空。
山間的清晨往往都有一層薄霧，等太陽出來後，這層薄霧會被轉化成山間林間的露水，等待著太陽越升越高，再被慢慢征發。
而他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在視野裏薄薄的霧氣中，出現了一抹鮮豔的紅。
隨後那抹紅光的範圍越來越大，逐漸穿透了山間晨時的霧氣，在緩慢輕緩但不容抗拒地放出自己的光芒來。
此消彼長，山間的霧氣變得越來越稀薄，而正在緩緩升起的太陽光芒越來越盛大耀眼。
黎漫漫聽著耳邊響起的按快門的聲音，再看向以不可抗拒姿態跳躍到天空之上，把目之所及的山川和白雲都染上了紅光和金邊的太陽，整個人心神都被牢牢吸引住。
這世間最為壯美的景色，不親眼領略一番，光看相機中定格的模樣，是永遠都體會不到當時那份震撼的。
讓林嘉禾她們幾個後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