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尋醫
掛斷電話從客廳裏出來,家裏其他人這會都已經午休去了。
黎漫漫哼著不成調的歌詞,走到畫架前繼續臨摹小花園裏的景色。
現在小花園裏的景色比起幾個月前更豐富了不少,除了黎漫漫最開始時候從學校要來的那些花草外,又多了好幾種看著低調但又搭配得分外好看連她都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來,整個小花園裏欣欣向榮,看多久不會覺得厭。
黎漫漫慢條斯理地在麵前的畫布上上了一層底色,沉下心來心無旁騖地開始畫起來。
在畫畫上,她相信越是投入,筆下的事物和色彩才會越發生動傳神。
再加上又是在家裏,身心放鬆凝神在筆下,連人走近了都沒能察覺到
王琨把言言給哄睡後從後院回來,本來是準備跟黎漫漫說一聲告辭再離開的,但等到見到正站在畫架前靜靜寫生的黎漫漫,躊躇良久愣是沒敢上前打擾。
最後也隻是悄悄拿了放在一旁石桌上的筆,寫了幾句告辭的話,這才輕手輕腳離開。
察覺到肚子好受多了,也有些困了,黎漫漫才停下手裏的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緊接著轉身就看到了身後不遠的石桌上被一支筆壓住正被風吹得不住作響的紙,走過去就看到了上麵幾行老實說有點醜的字。
“黎小姐,看您正在寫生,沒敢上前打擾,我準備先去唐阿姨給的那位老中醫所在的地址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人,等有了消息再過來。”
黎漫漫看完把紙拿起來,抬腳回了後院。
路過房門虛掩著的言言房間,黎漫漫捏著手裏的紙看過去一眼。
其實她有時候也覺得像言言這樣保持著一個孩子的心智無憂無慮隻需要畫自己喜歡的畫也挺好的,但要是有可能的話,言言自己又會做什麽樣的選擇呢?她會隻甘心一輩子都做一個孩子嗎?
不過這個問題注定了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黎漫漫順著半開的窗戶看到對麵床上正蓋著薄被熟睡的言言,晃晃腦袋回了自己的臥室。
哪怕是在後世,因為少兒時期發高燒燒壞了腦子這種不可逆症狀的也並沒有多少治愈的希望,頂多隻能提升一下他們對外界的反應,以及自己的表達能力,所以就算言言到最後隻是變好了一點點,能開口說話,表達出自己的情緒來,也是不枉費王琨花費那麽大的精力了。
回到臥室,黎漫漫把紙扔在抽屜裏,先去衛生間草草衝了一個溫水澡,隨後就倒在床上沉沉睡過去了。
半個多月的軍訓消耗的精力和體力不少,但對黎漫漫來說也並不算很多,所以她差不多隻睡了一個小時就自己醒過來了。
醒過來後有點犯懶不想起,她又趴在床上看了會書,聽見院子裏有打水的動靜,這才起身拉開陽台的門朝院子裏看過去。
就見著張嬸正從水裏吊起來一個圓滾滾綠油油的大西瓜,言言蹲在一邊伸手拍了拍。
黎漫漫還聽見張嬸囑咐言言:“言言,你去二樓你漫漫姐姐臥室把人叫醒,來前院吃西瓜。”
黎漫漫一聽忙揮揮手,“我聽見了,馬上下去。”說著轉身準備下樓。
張晴聞聲回頭,隻看到正房的二樓陽台上一道匆匆忙忙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
“這孩子,一聽有吃得,跑得比誰都快!”
言言聽著伸手指了指自己。
張晴一愣,嘴角又忍不住往上彎了彎,“對,還有你。”
黎漫漫下了樓就幫著張晴把西瓜搬到了前院。
這西瓜著實是不小,黎漫漫目測估計得有快二十斤,想到張嬸和唐阿姨兩個人連個自行車或者三輪車都沒有,就忍不住問道:“張嬸,這西瓜您是怎麽買回來的?”
“不是買的,”張晴搖搖頭,“是上午小琨那孩子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帶了倆呢,這個我冰上了,另一個放庫房了,本來是想著午休醒了吃的,哪知道那小子一聲不響就走了。”
黎漫漫抱著西瓜輕咳了一聲。
“他說是先去找那位老中醫的蹤跡了,應該是想著越早找到越好。”
“那孩子,心切,不過早點去看看也好,希望那位老大夫還在吧。”
兩人說著話一路到了前院,言言乖乖跟在後頭,黎漫漫回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小姑娘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笑容,忍不住也朝她笑了笑。
用井水鎮過的西瓜一刀切開,都能看到上麵蒸騰起來的白色霧氣,薄皮紅瓤,關鍵是西瓜籽還少。
入口清甜可口,一塊下去,本來因為午休有點混混沌沌的腦袋也感覺要清醒多了。
黎漫漫一口氣吃了三塊,摸了摸又有點撐的肚子,默默放下繼續伸向西瓜的手。
西瓜太大,饒是她們四個人,全都吃飽了,也才吃了不到一半。
張晴又麻利地拿了兩個塑料袋,把剩下的西瓜拿塑料袋嚴嚴實實的包好,“我再拿到井裏鎮著,等晚上吃完飯在院子裏乘涼的時候吃正好。”
黎漫漫摸著下巴開始想在家裏買一個冰箱的可能性。
隻是現在的冰箱別說是普通家庭用了,就連商用的也沒多少。
更重要的是,費電。
黎漫漫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資產,無奈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完了西瓜又上了趟廁所,看著外頭的日頭沒那麽強了,黎漫漫跟唐敏儀說了聲,騎著車準備去‘韶華’看看。
這都半個月了,想來岑楚跟紡織廠那邊的合作應該也能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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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王琨根據唐敏儀寫給他的地址也到了京城三環外一處簡陋狹小的小巷子裏。
巷子破爛不堪,巷子兩邊的宅子也大多已經荒廢,門口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有些連門都被拆了下來,從巷子裏就能看到院子裏一片淩亂。
偶爾路過下水道的口子,還能聽見裏頭老鼠吱吱叫。
王琨在巷子中穿行而過,看著這樣的景象,一顆心不住地往下沉。
這地方還有可能住人嗎?
巷子曲曲折折,走到後麵的時候,饒是王琨自認自己方向感還算好,這會也不得不在地上撿了一塊硬邦邦的土坷垃,走上幾十步,就在容易看到的地方畫個記號出來。
等他看到巷子盡頭的那道牆,才知道這巷子還是個死胡同,心裏也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說不定那位老大夫早就不在了,亦或者很久之前就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看著巷尾那道也長滿了雜草滿是斑駁的牆壁,王琨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看著巷尾的最後兩戶人家,最後還是咬咬牙又往前邁了步。
巷尾,兩個宅子,一左一右錯對著門。
右邊的宅子照舊是跟之前的沒什麽不同,一看就是荒廢了很長時間。
倒是左邊的宅子院門緊閉,大門外邊雖然也有雜草,但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看到草叢裏有被踩過的跡象。
王琨心頭忍不住一喜,快走了兩步到大門前,抬手準備敲門的時候又頓了頓,改成耳朵靠近門縫,先聽聽裏頭有沒有動靜。
他想的是萬一裏頭的人不願意見外人,他這一敲門,恐怕裏麵的人會故意不出聲。
維持著耳朵靠近門縫的聲音好一會,王琨才聽到院子裏頭傳來的聲音,隻不過聲音明顯是一個少年變聲期的聲音。
簡言之,這院子裏頭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裏頭的人或許見過之前住在這個巷子裏的老大夫,想到這,王琨抿抿唇,敲響了房門。
院子裏的聲音麽猛地一靜。
王琨隻好在門外大喊了一聲,“小兄弟,我不是壞人,隻是想跟你打聽個人。”
等了好一會,他才等到門內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王琨整了整頭發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力圖讓自己更有禮貌點。
大門打開,門裏門外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對方。
王琨之前聽聲音就對少年的年齡有了大概的猜測,這會見著這個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也沒有多意外,隻是還是沒能忍住往少年瘸了的一條腿上看了眼。
怪不得他方才聽著腳步聲一深一淺。
少年大概是被人看慣了,並沒有遮掩的意思,也沒有把人請進去的打算,隻問道:“你想打聽誰?”
王琨把目光移到少年平平淡淡的眉眼上,“小兄弟知不知道這條巷子裏有一位叫陳玄同的老大夫?我是經熟人介紹,特意過來的,想請陳老大夫給我妹妹看看。我在這巷子裏從頭走到尾,就找到了小兄弟你這一個人。”
陳崢同樣在打量門外這個滿頭大汗,臉皮被曬得通紅的青年,聞言眉毛一動,“我不認識,你應該是找錯地方了。”說著就要關門。
王琨伸手一攔,“等等小兄弟。”
他方才在問話的同時也是仔細打量麵前少年的每一個神色波動,自然捕捉到了他說到‘陳玄同’這個名字的時候,麵前這位少年抓著門框的手指一緊。
這種下意識的舉動最是騙不了人,要說這少年不認識那位陳老大夫,就得讓他王琨承認自己眼瘸了。
“小兄弟,我是帶著誠意過來的,也隻是想請他老人家給我妹妹看個診。你要是知道,還請告知,我先給你道聲謝。”
陳崢看著麵前這張滿是懇切的臉,皺緊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