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秘密不小的學生
“黎老師，這隻是意外。”
衛晞找了把椅子搬到床頭，坐下，“你要是不大半夜還騎摩托車飆車，就不會出現這種意外。”
“飆車？黎老師從哪裏看出來我是飆車了？”
黎漫漫指了指他身上，“你身上這些傷不就是證據嗎？光看你這些傷口，我猜你在摔下摩托車後至少被它給甩飛了三十多米。”
秦朗眉毛一挑。
“黎老師是怎麽確定的？”
他的確是把甩出去三十多米，但誰都沒有說。
“你別想套我話，”黎漫漫瞪他一眼，“其實你這些傷是可以避免的。”
“意外怎麽能避免？”
“你被摩托車甩飛出去，是因為你控製不住它的速度和轉彎的角度，兩者沒有達成一致，就是失衡，一旦失衡，就會失去控製，你當時腦子裏在想什麽？應該是想被甩飛出去後怎麽護住自己盡量受傷輕一些。”黎漫漫看秦朗聽得認真的模樣，“若是我，我會先用最快的速度計算出來用多少的轉彎角度來卸掉速度帶來的失重感和摩擦力，不說到最後能夠毫發無傷，但也不會像你傷得這麽重。”
“人喜歡追求刺激是很正常的，但不能過了那個度。你喜歡騎摩托車狂飆，但卻沒有真正掌握它，它就會反過來害你，這次不就是一個例子嗎？秦朗，你知道賽車的極限是什麽嗎？”
“是什麽？”
“每一個優秀的賽車手，都是一個頂尖的數學和物理學者，他們在賽場上的每一次加速，每一次轉彎，你覺得都是腎上腺素在發揮作用嗎？不是，是他們的大腦，他們會計算出什麽時候加速最好，哪個轉彎的角度可以做到最優甚至是彎道超車，而不是憑著勇氣和衝動。”
黎漫漫會用這樣的話來勸他，是因為在剛進門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這間屋子裏貼了許多的賽車圖片，桌子上隨處可見精致的摩托車模型。
倒是沒有想到，她這個學生還是一個狂熱的摩托賽車愛好者。
她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陷入沉思中的學生，“因為你現有的知識儲備不足以應付意外的發生，這個教訓夠了嗎？”
秦朗抬眼，目光落在黎漫漫臉上，也不管臉上的那幾道擦傷了，咧嘴笑了笑，“夠了，黎老師。我會在家裏好好學習的。”
受這一次傷就夠了。
從秦朗家裏出來，黎漫漫從樹底下把自行車給退出來，走到已經關上的大門前的時候又忍不住駐了駐足。
父母不在身邊，家裏隻有一位廚娘，明明家世很好，卻孤身一人來這麽一個小鎮子上上學。
她這個學生，還真是秘密不少。
不過現在，隻希望他能真正聽進去自己說的那番話吧。
回去路上黎漫漫看了看頭頂的日頭。
這個時間學校恐怕是已經下課不短時間了，她回去後食堂怕是也不留什麽飯了，在小廚房做可能還會影響到其他人午休。
再三思量後，黎漫漫把自行車停在了國營飯店門口，鎖好自行車後抬腳走進去。
飯店裏吃飯的人不多，這個年代也沒有多少人舍得來飯店吃飯，她進去的時候裏麵隻有兩桌客人。
而且看衣著，不太像鎮子上的人，外地來的可能性比較大。
飯店的窗口上寫著今天提供的菜色，黎漫漫抬頭掃了一眼，在上麵寫著的米飯上頓了頓。
來到這個年代這麽些天，她一次也沒有吃過米飯。
“同誌，麻煩給我來一碗米飯，一份辣椒炒肉，一份白灼菜心。”
她這菜名一報，窗口後麵那位本來懶洋洋坐著頭也沒抬的服務員也忍不住抬頭看過來一眼，“你確定要點這麽多？”
黎漫漫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她上輩子跟她媽媽出去吃飯的時候聽過一嘴，說的就是這個年代飯店裏的菜可比現在實在多了，一道菜一個大小夥子撐著肚皮都吃不完。
“那就把白灼菜心去了吧。”
“一共三塊六，米飯要收二兩糧票。”
黎漫漫掏錢的時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三塊六差不多相當於後世的三十六，隻多不少。
而學校食堂裏一份素菜一毛，一份帶了肉的葷菜肉少就一毛五，肉多就兩毛。
這麽一算，這份辣椒炒肉稱得上她來到這個年代後吃得最貴的一頓飯了。
付了錢，黎漫漫環顧大廳一圈，準備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不經意對上了一雙看過來的眼睛。
對方似是沒想到會被抓住偷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收回目光低頭用飯。
黎漫漫輕皺了下眉，本來她選的桌子距離那兩桌客人不遠，但這會卻是走到了距離那兩桌客人最遠的位置坐下來。
她吃飯的時候要是被人時不時偷看，怕是再好的味道也吃不下去。
她的辣椒炒肉可是花了三塊六的巨款！
蘇琛捏著筷子搗了搗好友的胳膊，“讓你亂看，把人小姑娘嚇跑了吧，本來我看她還準備坐咱們旁邊不遠的那個桌子呢，這下跑到離咱們最遠的座位上去了。”
花哲白了蘇琛一眼，“難得在這小破鎮子上看見一位小美女，還不能讓我多看兩眼，我哪知道人家那麽怕我。”
不過說是這麽說，他到底沒敢亂瞟了。
黎漫漫的辣椒炒肉很快被送上來，還有一份晶瑩剔透的米飯。
在看到那盤辣椒炒肉的分量後，她暗道一聲值！
不過也確實像她媽媽說的那樣，哪怕就這一盤菜，她也吃不完。
在盤子裏還剩下的一大半菜上看了幾秒鍾後，黎漫漫起身又回到窗口前。
“同誌，你們這裏有打包的塑料袋飯盒之類的嗎？”
“給。”在這裏要打包袋的不多，但也有那麽一兩個，那服務員看了黎漫漫一眼，倒也沒直接說沒有，反而離開座位翻箱倒櫃一番後，終於找出來塑料袋，扯下來一個遞給她。
黎漫漫接過，道了聲謝，回到自己座位前，把剩下的那大半盤辣椒炒肉給小心倒進塑料袋裏，紮好口子，這才拎著出了門。
花哲看過去的時候，就見著那位小美女已經提著打包的飯菜出了飯店大門，“還是個節約糧食的姑娘。”
蘇琛終於忍不住拍了下他腦袋，“我說，你不會對人家一見鍾情了吧？”
“隻是有好感。”
蘇琛嘖嘖了一聲，“你可給我悠著點，咱們來這可是有正事的。”
“我知道。”
黎漫漫這邊還不知道她出了飯店後有人還在討論她，把打包來的飯菜掛到車把上，她就騎著車子回了鎮中學。
現在還沒到上課時間，她到了宿舍後悄悄進了自己屋子，又拿了臉盆出來接了一盆沁涼沁涼的井水，把打包回來的辣椒炒肉給冷藏上，放在了自己屋子裏。
她倒是想放到小廚房，不過這院子裏有李燕這種人在，她怕下午放學回來，她的辣椒炒肉恐怕變成炒辣椒了。
做完這一切，她才匆匆爬上床小眯了一會，聽見外頭響起開門聲也連忙起來。
於綿綿正在壓水井那洗臉，看見黎漫漫開門出來還愣了下，“黎老師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
“秦朗那孩子怎麽樣了？”
“摔得不輕。”
於綿綿歎口氣，“這一下子就得缺課一個多月，這天又熱，還得在床上天天躺著，秦朗那孩子也太倒黴了。不行，待會去教室我得先提醒一下我班裏那些學生，放學路上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黎漫漫笑笑不置可否。
秦朗那可不知道倒黴，純粹自己作死。
隻不過用這件事提醒一下那些晚上回家的孩子也好，她也就不解釋了。
“對了，晚上在廚房吃飯吧。我今天去國營飯店吃的，一盤菜隻吃了不到一半，另一半都沒動，讓我給打包回來了。”
於綿綿一喜，“那敢情好，那今晚的饅頭算我的。”
“好。”
“說什麽呢你們，”李慧走過來的時候聽到國營飯店，菜，饅頭什麽的，狐疑地看了看黎漫漫和於綿綿，順勢往黎漫漫旁邊一擠，“我剛才聽見國營飯店了，你們倆還準備去國營飯店吃飯？知道那裏一盤菜多少錢嗎？”
黎漫漫往後退一步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們吃不吃得起，應該跟李老師沒什麽關係吧？李老師當自己是太平洋警察呢，管那麽寬！”
於綿綿撲哧一聲又忙捂住嘴，見李慧瞪她，忙解釋一聲：“對不住，我沒忍住。”
李慧回頭，又瞪向黎漫漫，“黎老師的嘴皮子還挺厲害的，之前那副樣子，想著也是裝的吧。”
“我裝不裝，李老師應該也管不著吧。我裝我樂意，我不裝了也是我樂意。”
於綿綿看著李慧氣得有些發青的臉，再看看一臉閑適懟人的黎漫漫，捂著嘴笑彎了眼。
她本來以為黎漫漫也會跟她一樣忍忍就過去了，畢竟李慧那人也就會嘴上說說而已，大家在這宿舍院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也習慣了，
沒想到黎漫漫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
正好合適李慧這種慣來會無理取鬧的人。
等李慧自知說不過黎漫漫氣衝衝走了，於綿綿才跟黎漫漫問道：“黎老師怎麽知道李慧是教地理的？太平洋警察這個詞用得太好了！”
黎漫漫一愣，“我不知道她是教地理的，我還以為她跟我一樣教數學。”
於綿綿：“······她以前的確是教數學的，隻不過教學水平實在不行，隻好把她給調到副科上了。”
黎漫漫：“······所以我這是誤打誤撞撞到李慧的心頭痛了。”
於綿綿笑著點點頭。
現在總算有製得住李慧的人。不行，她又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