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恍然如夢
“您是說，就從那天開始，肖貞太婆就和一隻狐狸一起住在那萬壽宮裏了？”
故事聽到這，李長生有些迷糊了，要說這肖貞雖然受了刺激，麵對情郎的自殘和離開，麵對家人的不認同和責備，這麽一個正處於叛逆期的姑娘衝動出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就像現在的一些青春期孩子一樣，頭腦發熱衝動離家，可是受盡了外麵的冷嘲熱諷和挫折，還是會動了那回家的念頭的。
畢竟血濃於水，誰會想真的從此和家人一刀兩斷。
“是的，從她進了萬壽宮的大門開始，便不曾回來，而且直到死，也不願意再進肖家的大門一步。”
福貴一聲歎息，默默的搖了搖頭，這裏麵的情緒既包含了不理解，更多的是為這大小姐的一生感到太過遺憾。
一段情，從此讓一個家的人分道揚鑣，更讓一個人活生生隱居在那山中道觀一晃就是幾十年不過所有的一切，關於肖貞為何到死都不回家的原因，全都是旁人根種種現實猜想的，畢竟去尋她回來未果的肖延，也不曾多說一句關於小阿姨不肯回家的真正緣由。
現在福貴所知道的一切，也是這次肖延離開五清山去東海市的前一天，才鄭重其事的將老人請到自己的房間，像交代後事一樣，將小阿姨的過去，以及將要去的東海市行蹤，最後，甚至自己和小狐狸姑娘的那段往事全都一一告知了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曆經滄桑的肖延明白，此去一番生死未卜，那個藏於黑暗的可怕仇家一定會繼續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己死了並不後悔，但他怕家族的唯一血脈也遭到黑手，這樣肖家人的鮮血也就白流了，那些死去的靈魂也永世無法安息。
十八歲的肖貞一股腦的喝完一竹筒露水後，隻覺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透徹和清爽。如果這世上非要拿出什麽東西和這杯純淨透明的清水來比較的話，一時半會兒還真讓人想不出來。
畢竟富人的世界無法理解，像肖貞這樣在那個年代啥沒見過的大戶人家小姐，反而對這大自然的饋贈滿是稀奇和向往。
不過這姑娘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到現在為止自己好像還不知道她一-究竟是誰？
“我叫妙玉，是這道觀中原來三個老道士給我取的，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反正，你們人類取個名兒也就是圖一方便。”
妙玉……
這個名字在肖貞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是非常詫異的。畢竟一個鐵打的妖怪，竟然會有這番道家常用的名號，就像這道堂裏的地藏王菩薩一樣，特立獨行顯得那麽奇怪。
而且，這妙玉仿佛會讀懂人心一般，自己所思所想還未出口，對方便已經了然於心了。
“給你，這隻燒雞絕對比昨天那隻好吃，昨天那法王派來的小嘍囉不斷糾纏，不然也不會烤過了頭。”說完，妙玉會心一笑，一排小虎牙尤為靈巧可愛。
別說男人了，就是自己一女子，在這樣一位聰明俏皮的姑娘麵前，都覺得有些砰然心動。
要說這世上有什麽藥能徹底治愈人的抑鬱，估計再好的方子也比不上眼前姑娘的一次百媚回眸了。
“你真好看，比，許多姑娘都要好看。”肖貞聞了聞色澤金黃的大肥雞，一邊看著妙玉由衷的稱讚道。
“啃！我現在不就是一枚貨真價實的姑娘麽，你看，我這尾巴現在都能收放自如了。”說罷，先前還不見蹤影的尾巴這下忽然變戲法一樣又從身後長了出來，人生第一次看到這般古怪的場麵，肖貞手中的烤雞都差點沒拿穩。
“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肖貞緊握著烤雞的那隻大竹棍子，邊說著邊後退了幾步。
“難道，肖延哥哥沒告訴你嗎？”妙玉說胡的表情明顯有些失望，那表情就像受了不少的委屈一般。
“算了，他又怎麽會將那種事告訴別人。既然咱倆得一起住很久，那我告訴你也無妨，這樣以後你也不用害怕我了。”
雖然＂住很久“這三個字再次讓肖貞的心咯噔了一下，但眼前了解對方的一切才是當務之急，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讓自己努力鎮定下來，也好不讓真相再次將自己嚇得發抖。
於是，眼前這個還未完全蛻變成人形的妖怪妙玉，將第一次在雪夜中與肖延遇見，到後來藏在王家小姐的轎子裏與之相見的事全都說了一遍。整個經過富有傳奇，聽得涉世未深的肖貞滿臉稀奇模樣。
“難道，你是喜歡上肖延了？”雖然對方隻是異類，但肖貞是女人又剛剛經曆了一場情感浩劫，自然看得出每當說出肖延名字時，掛在那妙玉臉上的是何等的幸福。
妙玉並非這俗事中人，自然不會刻意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聽到這句話，她想都未想便重重點了點頭，但很快又將頭低了下去。
人鬼殊途，一個異類又如何同潛心修道的凡人去匹配？
這個永遠沒有結果的季緣如果隻是妙玉單相思也還罷了，那日，送走王家旁小姐的肖延匆匆趕到那片竹林，卻不再見到小狐狸的身影，那一天，他呆在原地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才被小廝找到領著失魂落魄的他回了肖家。
是的，兩麵之緣，第一回她還隻是條受了傷的小狐狸，而這一次因為某個邪惡勢力助其成為了原本不可能成為的人形。
就這麽兩眼，對於肖延，對於小狐狸妙玉，都是一輩子再也無法跨出的那道劫難了。
“什麽！妙玉？您是說萬壽宮的妙玉居士？＂
李長生沉浸在故事中，直到剛剛想到表舅爺竟然一輩子為了一個異類而終生未娶，再一回想那異類說自己叫妙玉，這才如夢中驚雷般清醒過來，那個妙玉，那個替肖延保管了一輩子肖家秘密的妙玉，真的就是當年那條連尾巴都藏不住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