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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有所隱患

  劉征臣終歸是女兒身,不宜長久羈押在軍營中,且為天家顏麵及她的聲譽,此事不可讓太多人知曉。


  皇帝劉徹下了手諭,讓馬嶼去尋宗正卿劉,將她秘密押往宗正府等待處置。


  待得馬嶼告退而去,太子劉沐再忍不住,出言替族姊向父皇求情。


  劉徹抬眸看他,盡數摒退了殿內宮人,突是出言問道:“可知朕為何將此事交辦於你?”


  “兒臣愚鈍……是兒臣辦事不利,還望父皇責罰。”


  劉沐脾氣雖強,但向來不會強辯委過,有錯就認。


  劉徹鳳眸半闔,複又道:“身為儲君者,在朝堂培植羽翼固是大忌,然若因噎廢食,不早些收攬人心,備下些得力的人手,待你日後繼位,又如何得有臂助,穩固朝堂社稷?”


  劉沐訝異的瞪大雙眼,忙是道:“父皇春秋鼎盛,萬壽無疆,兒臣萬萬不敢……”


  “愚蠢!”


  劉徹劍眉微揚,沉聲嗬斥道:“帝皇與尋常百姓有何不同,皆有生老病死,長命百歲已屬不易,遑論萬壽無疆,況且人有旦夕禍福,朕雖體魄強健,然難保無有急症,有道是病來如山崩,指不定甚麽時候就見了閻王。”


  “……”


  劉沐雖知自家父皇私下言談向來百無禁忌,然突是聞得父皇這般“咒己”,真是不敢接話。


  “你自幼脾性莽直,不擅鑽營算計,若不早些收攬得力僚屬,將來如何承繼漢室基業?”


  劉徹真真為自家傻兒子操碎了心,曆朝曆代的帝皇多是忌憚儲君野心培植黨羽,偏生自家傻兒子壓根就沒這類的想法和意識,這未必是好事。


  新帝登基時若無得力臂助,勢單力薄時就隻能倚重元老重臣,甚至是先帝特意指定的輔政大臣,極易大權旁落。


  現今的大漢朝堂及軍伍中,諸多公卿將相皆為劉徹親手栽培扶持的,他們的身家利益都寄托在劉徹身上,真正效忠的對象是劉徹而非漢室。


  莫要說甚麽“朕即國家”的堂皇大義,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久居高位的元老重臣在新帝登基時多是不肯放棄既得利益的。


  張騫,公孫賀,李當戶,東郭鹹陽,孔僅……


  若是劉徹突然暴斃,劉沐如何鎮得住他們?

  或許他們會盡心輔佐劉沐,然劉沐想要如現今劉徹對其如指臂使,無疑是難上加難了。


  劉徹的威望實在太高,繼任之君甚是難為。


  大漢臣民對劉徹的瘋狂個人崇拜,實乃不小的隱患,不得不及早重視。


  他日劉沐繼承帝位,依著他的脾性和城府,怕是要如史上漢武帝般急著掌權親政,直接硬剛元老重臣的,若無所謂的從龍之臣倚為臂助,必會引得朝局動蕩。


  劉徹雖是而立之年,或許尚能活大半輩子,然有鑒於自家兒子的心性,他並不打算在帝位上賴到死,待得年老力衰,還是該學著自家父皇般提早禪位,助他掌握朝堂,扶他坐穩帝位。


  說實話,能將治下大漢發展到現今的高度,劉徹已無愧華夏先人和大漢臣民了,無須再追求甚麽豐功偉業和曆史定位,反是覺著每日困守宮中太過乏味無趣。


  上朝,批閱奏章,策議軍政,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劉徹身為穿越眾,在這沒有電腦和手機的年代,在宮裏一呆就是三十年,真是要憋瘋了。


  人總得留些時間為自己而活,好歹離開長安,去看看自己打造的強盛大漢,看看華夏的壯麗河山。


  權利欲麽?


  一輩子若都隻為爭權奪利,那未免也太過悲哀了。


  兩世為人的劉徹,實已活了六十多個年頭,對很多事早已看淡,若是自家傻兒子能再機靈些,能再天縱英明些,早早禪位也沒甚麽大不了的。


  可惜這兒子太“老實”,便連未來的從龍之臣都要他這當爹的早早安排妥當,甚麽李陵,蘇武,霍去病,張篤,劉典……文臣武將都早早準備齊全了。


  劉征臣,亦是劉徹為自家兒子提早備下的得力臂助。


  皇室實業名下的產業愈發龐大的,涉及諸多重要行當,劉徹鎮得住劉氏王侯,不代表劉沐日後鎮得住,更怕莽直的他將來被人蒙蔽忽悠,讓皇室實業徹底掌控國家的命脈。


  皇室實業,不可能任由賢王劉非一脈世代接掌的,否則豈不成了他們的“家業”?

  劉征臣經商天賦極佳,又是出身賢王府的宗室女,她的兒女卻不姓劉,她無疑是接替劉非執掌皇室實業的絕佳人選。


  劉非時常感歎,若劉征臣生為男兒身,必能傳承賢王府的基業,卻是未曾想到,正因劉征臣是女兒身,皇帝劉徹才更為看重她,更有心讓她接掌皇室實業。


  眼見自家傻兒子悟性太差,劉徹索性毫不遮掩的將心中盤算說了出來,聽得劉沐兩眼圓瞪,半晌回不過神來。


  怪不得父皇讓他多於族姊親近,更將族姊與裴虎之事交辦給他,原來內裏竟有這般彎彎繞繞。


  劉沐疑惑道:“父皇,既是如此,那此番若讓族姊在宗正府吃了苦頭,不怕她心生怨懟麽?”


  “以上禦下者,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不可一味施恩親近,要懂得恩威並施,尤是征臣自幼嬌縱,言行多有孟浪無狀之處,現下讓她多吃些苦頭,多作磨礪,日後才會穩重些。”


  劉徹搖搖頭,苦口婆心的繼續指點道:“況且此番宗正府乃遵從朕的諭示懲罰於她,你卻可從中討得人情,若你再辦妥她與裴虎之事,讓她得償夙願,她必對你感恩戴德,日後會更為忠心輔佐與你。”


  劉沐恍然大悟,卻又撓頭道:“然兒臣將裴虎遷調至虎賁騎營,族姊才會為尋他擅闖灞上禁區,倒是兒臣將此事辦砸了。”


  “辦砸?”


  劉徹唇角微勾,淡淡笑道:“何來辦砸之說,依朕看來,你此舉甚是妥帖。”


  劉沐訝異道:“兒臣愚鈍,不知父皇為何這般說?”


  “征臣現下愈是百般難求,他日成事後才會愈發珍惜,對你也就愈發感恩,若朕直接下旨賜婚,你又如何能討得人情?”


  劉徹身為帝皇,卻是如此算計自家侄女,且是毫無遮掩的對自家兒子坦承,臉皮確是夠厚的,然他向來不打算做甚麽高大上的父親,早早讓劉沐懂得人心險惡和人情冷暖並非壞事。


  國之儲君,若真以為人間處處和諧美好,那才是國家和臣民的悲哀!


  劉沐如阿嬌般,太過重情重義,對親朋好友掏心掏肺的好,鮮少懷有戒心,更遑論陰私算計,長此以往,著實不好。


  天家自古多薄涼,非是天家之人天性薄情寡恩,而是生長環境和情勢使然,是有其必然性和必要性的。


  劉沐不禁皺眉道:“然族姊真若下嫁裴虎,裴虎仍是須得卸去武職,那裴虎卻未必情願。”


  “嗬嗬,男女之事非是這般簡單的,待裴虎知曉征臣為見他一麵,擅長灞上禁區,且被押往宗正府處置,你再看他如何行事,才會知曉他是否真對征臣有意。”


  劉徹笑意更勝,自家傻兒子終歸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啊。


  劉沐問道:“若那裴虎無動於衷,為之奈何?”


  “征臣自幼聰慧,今日莽撞行事,無非是那裴虎遷調倉促,她欲去見他討個說法,若那裴虎真是無意於她,依著她的脾性,應不會繼續糾纏,反會徹底放下。”


  劉徹霎時笑意盡斂,冷冷道:“若真如此,那裴虎也就不宜留在京畿了,免得讓征臣日後再遇上,早早遠調邊陲為好。”


  好歹是自幼寵溺的親侄女,為個男子如此折騰,劉徹實也頗為不爽的,自家好白菜被豬拱也就罷了,若那豬還不樂意,不將它宰了解氣,都算劉徹開恩了。


  公報私仇?


  那又如何,老劉家的皇帝向來就是這麽不講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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