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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增設預學

  宮邸蒙學原是專為皇子劉沐設的宮禁私學,隨著各地王侯紛紛遷居入京,諸多劉氏王侯亦希望子嗣能得到更好的蒙學教育,而非僅是在府內私學為其延請名師。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漢人對蒙學教育是十分看重的,尤是以世家大族為主體的精英階層,從不吝於對族內蒙學投入巨貲。


  劉氏王侯們固然舍得花錢,然名師數量有限,現今王侯權貴又都聚居在皇親苑或北闕甲第,搶破頭都延請不到名師,換了後世的話說,長安的高端師資嚴重不足。


  有鑒於此,又顧慮到張篤年歲稍長,又不似莽頭莽腦的李陵般到得束發之年才習完蒙課,皇帝劉徹也不欲為自家傻兒子耽誤侄兒,故決定將宮邸蒙學遷出未央宮,改在太壽宮設館授課,並更名為宮邸學舍,又分蒙學和預學兩館。


  太皇太後薨逝後,太上皇遷居長樂宮,太壽宮也就徹底閑置,且為了節省掃灑耗費,索性就封禁了大部分宮室,精簡宮人,現下正好用來安置宮邸學舍。


  宮邸學舍要供劉氏宗親子弟入學,皇子劉沐乃至未來更多的皇子公主也要入學就讀,相當於劉氏族學,自是不宜設在莊嚴肅穆的未央宮,免得小屁孩們太過鬧騰,搞得雞飛狗跳,甚或四處亂竄,不但會犯了宮禁,更會擾到大漢君臣治政。


  相對的,宮邸學舍也不宜設在宮城外,否則得為這些出身皇族的小屁孩安排多少侍衛乃至侍從侍女,但凡出了甚麽差池,劉氏宗族豈能承受得起?


  旁的不說,若皇子劉沐出了意外,皇帝劉徹隻怕要殺個萬八千人為他殉葬。


  聖母表別抬杠,更別扯甚麽殘暴不仁,也別提甚麽沒人性和反人類,若諸位的獨生子被人弄死了,瘋起來隻怕核平地球的心思都會有,這才是人性!

  太壽宮有獵苑馬場,有林苑清池,再劃出部分宮室,足夠這些小屁孩鬧騰的,加上有禁衛宿守,有宮人看顧,宗正府屬官還能直接從中央官署沿廊道前去巡管,糾正其言行舉止,再沒更合適的地方了。


  適才提到,宮邸學舍又分為蒙學和預學兩館。


  蒙學為虛年六歲至虛年十二的孩童就學,教授六藝蒙課預學則如其名,乃為“預作習課”,供習罷蒙課卻未及束發的少年就學,除卻繼續教授君子六藝,更劃分文武兩堂,文堂主修文,武堂主習武,為學子將來進入政經官學或黃埔軍學預做準備,類似後世的文理分科,不過是年歲提早了不少。


  劉徹不擔心揠苗助長,莫說宮邸學舍,便連長安女學都增設了蒙館,大漢沒甚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歪理邪說,宗婦養成也得從娃娃抓起,否則長大成人後怎的撐起半邊天?

  各郡縣的官辦蒙學也已辦了數年,成效著實不錯,是廣受大漢臣民稱頌的善政,故太常卿劉買見得宮邸學舍的形製,就想在民間也增設官辦預學。


  雖說寒門庶民的子女在年滿十五後,不太有機會進入政經官學和黃埔軍學就讀,然自皇室實業和田氏商團聯合出貲,在長安學區設立了匠工理學和營工商學,又在皇帝的授意下,在各郡郡治及重要大城亦設了相同形製的學館,用以培養出身當地的商賈和人手。


  諸多世家權貴和豪商巨賈也有樣學樣,設立了不少類似私學,不過多僅限於培養自家人。


  商賈向來無利不起早,設立私學的主要目的是培養能迅速上手的掌事或匠師,皇室實業和田氏商團亦如此,故若強迫他們招收未滿虛年十五的少年少女入私學,怕是會打擊到他們的辦學的積極性。


  因而官辦蒙學和類似技職教育的工商私學間有不小的間隔期,庶民子女習罷蒙課後,要閑下兩三年,待得束發或及笄後,才有機會再度就學。


  拋荒兩三年,過往學的知識要重新撿回來,著實困難不小,況且也不是人人都能支付起去私學就讀的開銷,故不少人索性就直接去務農務工了,未免有些浪費朝廷對官辦蒙學投入的教育資源。


  皇帝劉徹對此早有預料,恰好劉買提議要在民間增設官辦預學,劉徹便順勢允下他的諫言。


  依舊循往例,現在京畿郡縣試行三年,對相關政令和教授的課業查漏補缺後,再向全國推廣,順帶大舉招募和培養師資。


  大農令東郭鹹陽得知國庫每歲又要支出大筆公帑,自是不禁肉痛,好在太常府文教司呈報來的明歲教育預算沒有獅子大開口,僅比今歲增加了二十餘萬金。


  增設官辦預學的開銷之所以不算太大,蓋因隻需將各地的官辦蒙學擴建即可,用的又是官地,不存在甚麽購地和拆遷,增建些圍牆和房舍即可。


  關鍵還是師資力量短缺,大漢現下國富民強,又是四海升平,孤兒的數量大為減少,南山遺孤院雖不再僅限收納軍中遺孤,而是廣為收納孤兒,然收納的孩童數量仍逐年遞減,相應的,遺孤內院的學子隻也比前些年少了許多。


  好在長安學區內的師範學館也已創設滿四年,首批學子已習完課業,恰好能用來填補官辦預學短缺的師資缺口,然也僅能勉強滿足在京畿郡縣增設官辦預學,三年後若真要普及全國各郡縣,那師範學館無疑要擴建擴招。


  太常卿劉買掌文教事多年,懂得要未雨綢繆,故便再度向皇帝進諫,意欲擴建師範學館。


  豈料皇帝劉徹卻是不允,或是說不欲擴建長安學區內的師範學館,而是要太常府文教司在右扶風和左馮翊創設師範學館。


  長安雖是劉徹長期規劃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和金融中心,但高端教育資源也不能盡數集中到長安學區來,免得造成大漢各郡頭重腳輕的發展失衡。


  大漢現下無力搞甚麽東北大發展和西南大開發,但該從以滿足發展條件的京畿郡縣做起,以長安為中心,將帝都教育圈往外拓展,進而輻射關中諸郡乃至大漢全境。


  帝製政體最大的好處,無疑是在政令暢通時,官僚體製高效的執行率。


  短短月餘光景,大農府和太常府就共同完成了官辦預學的規劃和預算,趁著官辦蒙學進入臘月和正月的寒休歇館期,在京畿郡縣大興土木,擴建學館。


  臘月間,增設官辦蒙學的政令正式頒布,在各郡縣官府張榜公告。


  京畿百姓邊是到坊市購置年貨,邊是到學館為自家適齡子女報名,蓋因這官辦預學將在明歲二月便正式開館,子女教育可耽誤不得,免得將來落於人後。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說預學的束脩比蒙學高了不少,然百姓們寧肯自己少吃些少穿些,還是會供子女繼續就學的。


  現今的京畿百姓,所求的不再僅是吃飽穿暖,他們身處京畿,緊挨著帝都長安,近水樓台先得月,成為大漢工商業急速繁榮的優先受益群體,不管是務工還是務農,生活水準都逐年躍升。


  雖有飽暖思淫逸的說法,然淳樸的京畿百姓漸有富餘後,最先想到的是兒女的好前程。


  倒不是所謂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而是京畿百姓離帝都近,近年閑暇時又愛聽人念念長安周報,見識多了,就曉得不管務工務農,沒學識都難免吃虧,無法成為作坊裏的掌事匠師,也瞧不懂官府農業局推廣的新農藝。


  誠然,農業局的官吏會下到田間地頭,手把手的教那些目不識丁的農人,然畢竟人手有限,各處鄉裏可都眼巴巴盼著他們早些來。


  有相關學識的農人,非但能依著農業局發的小簿子學會新農藝,甚至會主動去購買那甚麽經濟作物的植株和良種,搶在旁人前頭先種下,在該作物尚未廣泛種植前賺了大錢。


  譬如數個出身遺孤院的農戶,就在長安縣的渠梁亭佃租了百傾官田,不但種植寒瓜葡萄等西域蔬果,還搞甚麽暖房大棚,竟在寒冬都種出水靈靈的蔬果,運到長安販賣,自是掙得缽滿盆滿。


  要曉得,這些農戶昔年可是沒能入得遺孤內院,僅是在待業院學了數年農藝的,卻能憑借種地成為遠近聞名的富戶。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官府乃至朝廷有意無意的宣傳下,京畿郡縣的農人們皆是“頓悟”,原來種地也能發家致富,隻怨自身沒甚學識,恁的蹉跎這麽些年,抱著金土地哭窮。


  知識,就是力量!

  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娃娃多種樹!

  各處鄉裏都用漆料刷了醒目的標語,自是出於皇帝劉徹的授意,要向老百姓宣揚朝廷治政理念,就得用他們看得懂的簡單言辭,如此才能得到普遍認同和追隨。


  總而言之,京畿百姓對朝廷增設官辦預學的政令,無疑是極為歡迎的,更是讚頌劉徹這愛民如子的賢君聖主。


  劉徹借由此事,再度怒刷一波賢名,聞得暗衛回報的民情民意,端是龍顏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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