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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欲設軍校

  未央宮宣室內,漢帝劉啟看著眼前兩個跪伏在地的皇子,瞧著他們鼻青臉腫的淒慘模樣,氣得眼角不住抽搐。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瀆棢つ.%kaNshUge.lā

  “堂堂皇子,為了個火鍋城的包間與宗室子弟當街廝打,成何體統?”


  劉啟愈看愈是惱怒,踱步到他們身後,抬腿衝著兩人撅起的小屁股一人賞一腳,念在他們歲數尚幼踢得倒是不重。


  十一皇子劉越生性怯懦,不敢躲避,結結實實挨了一腳,依舊不敢吭聲。


  十二皇子劉寄卻是個機靈膽大的,見老哥中招,便即毫不遲疑的側身閃過。


  劉啟一腳踢空,險些沒閃了老腰,惱得額角直冒青筋,待得站穩又要抬腳去踹。


  “父皇息怒啊!”


  劉寄忙是死死抱住皇帝老爹的大腿,涕淚橫流的求饒道:“兒臣知錯了,兒臣今後動手前必先辨明敵我情勢,不會再如此莽撞衝動了。”


  “……”


  劉啟啞然無語,心道這憊懶小子的脾性倒真與其母王皃姁一模一樣,慣會耍無賴。


  劉啟向來對憨直爽朗的王皃姁寵幸不斷,王皃姁又似乎頗為適合生育,多少嬪妃苦求天家子嗣卻不可得,她偏是毫不停歇的一口氣連生四位皇子。


  十歲的廣川王劉越,九歲的膠東王劉寄,八歲的清河王劉乘,七歲的常山王劉舜。


  每年抱一個,鬧得漢帝劉啟又喜又愁,若她再生下去,大漢可再沒多少郡國可封了。好在生完劉舜後,王皃姁的肚子終是徹底消停了,再未傳出孕信。


  自古父母多愛幼子,此乃人之常情,劉啟雖貴為大漢天子,亦不能免俗。


  王皃姁誕下的四個皇子中,幼子劉舜最得父母寵溺,從小嬌生慣養,嬌縱怠惰,好在年歲尚小,常伴母妃身側,養在深宮內苑倒也闖不出甚麽大禍。


  劉乘則是天資聰穎,又自幼被太子劉徹時常帶在身邊教導,小小年紀便奸猾似鬼,經常搗鼓些危險的玩意鬧得宮裏雞飛狗跳,漢帝劉啟索性將他丟到太子府裏,讓劉徹多加管教。


  劉越作為王皃姁的長子,比太子劉徹隻小三歲,打小便被拿來與這位天資卓絕的皇兄比較,自是烏雲壓頂,陰影厚重,養成了怯懦的性子,向來缺乏自信。


  倒是次子劉寄長得雖是虎頭虎腦,偏生將父皇和母妃的脾性盡皆繼承,端是陰損無賴,懂得審時度勢,占著上風時出手狠辣,見勢不對立馬服軟認慫,痞得很!


  劉寄對太子劉徹崇拜得緊,卻又不想像劉乘似的跟太子皇兄學那甚麽科學甚麽政經的,隻想學擒拿格鬥,就是皇兄那種徒手卸掉對方胳膊,肘擊對方喉結的手段。


  劉徹自然不會將軍體搏殺術教給這小屁孩,鬧不好可真會出人命的。


  劉寄苦求未果,便是終日攛掇著胞兄劉越陪他出宮,四處惹事生非,找借口與貴胄子弟廝打。


  劉越雖性格怯懦,但畢竟為人兄長,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出去闖禍,每每也隻得跟著,若劉寄折騰得太過火,他也好及時從旁製止,免得事情鬧大。


  往常中尉張湯坐鎮長安城,劉寄倒是不敢鬧得太過,如今張湯奉旨前往臨淮查案,國之蝰蛇離了長安中尉府,北闕甲第徹底成了劉寄的天下,可不得往死裏鬧騰。


  好在劉寄還是知曉輕重的,從未讓隨行的郎衛出手,皆是自個擼起袍袖就上,還往往是找年歲更大的貴胄子弟幹架。


  與劉寄幹架的貴胄子弟,心裏著實是憋屈的,打贏了不敢聲張,打輸了更是沒臉聲張。


  他們的家中長輩得知此事,也往往一笑置之,侍衛又沒出手,權當街邊童子打架,關中民風自古彪悍,不少世家大族更是軍武傳家,少不更事時也沒少揍過劉氏宗親的子弟。


  劉寄雖已封了膠東王,但未出宮開府,更未就國,在大漢君臣眼中,依舊是個小屁孩。


  隻要不缺胳膊斷腿,包括漢帝劉啟在內的諸多長輩們,對此還是極為寬容的。


  漢帝劉啟今日之所以惱火,不是因兩個兒子與人廝打,而是他們非但打輸了,還被揍成這副熊樣,恁的丟了他的老臉!


  遙想當年,他掄起棋盤就把吳王劉濞的嫡長子活活砸死,也沒甚麽可懼怕的,一旦動起手來,可不就得拚命往死揍麽?

  他怎的生出這兩個沒出息的東西?

  “滾!”


  劉啟咬著後槽牙,身為皇帝,有些話又不便明言,意有所指的嗬斥道:“滾去找你的太子皇兄,讓他好生操練你二人。朕移駕甘泉宮避暑前,若此事沒個後續交代,你二人便自行去宗正府吃頓祖宗家法!”


  “謝父皇!”


  劉寄眼神大亮,忙是鬆開了皇帝老爹的小腿,拉著尚自愣怔的劉越,屁顛屁顛的告退而去。


  劉啟看著兩個漸漸遠去的小小背影,滿臉無奈的搖頭苦笑,兒子多了也真是不省心啊!


  太子府後苑的蘭園小築內,劉徹正躺在搖椅上看些稗官野史,見得兩個頂著腫脹豬頭的弟弟結伴而來,抬眸瞟了瞟他倆,謔笑道:“父皇失了顏麵,竟沒賞你們吃頓廷杖?”


  劉寄麵色訕訕的辯解道:“那兩位族兄皆已束發,我二人尚且年幼,雖是打不贏他們,卻也沒吃甚大虧,不過受些皮外傷,不礙事。”


  劉徹笑問:“宗室子弟當街互毆,老宗正沒發話?”


  “是在旁邊的巷弄裏,巷道兩頭皆有郎衛和侍衛把守,算不得當街互毆。”


  劉越忙是拽住劉寄的袍袖,搶先出言解釋道。


  “誒,你慣是維護他,卻屢屢被他連累,著實難為你了。”


  劉徹眼見劉越雖是膽怯卻仍下意識的將劉寄拽到身後,無奈的搖搖頭:“眾多兄弟中數你最老實,日後怕是要吃虧的。”


  劉越垂著頭,硬是沒敢吭氣。


  劉寄卻是拍著胸脯道:“有我在,誰也不敢教兄長吃虧!”


  劉徹眼角抽搐,頹這不要臉的秉性,真是似足了南宮二姊,不由萬分鄙夷道:“除了你,誰會教他吃虧?你若少闖些禍,他也能活得輕省些。”


  劉寄小臉漲紅,強自強嘴道:“若殿下多教我幾招擒拿之術,我自個就能將那兩位族兄收拾服帖了。”


  劉徹輕笑道:“真想學?”


  劉寄聞得有戲,忙是連連點頭,宛如小雞啄米。


  劉徹撫著下巴,半闔眼瞼,微作沉吟。


  大漢取官多采世襲,世家子弟的進身之階多為承官襲爵。隨著時間推移,世家子弟愈來愈多,朝廷的官爵之位卻是有限,世家子弟不是等著繼承家業,便是混吃等死。


  從後世史籍可知,這些遊手好閑的世家子弟會漸漸成為社會毒瘤,仗著家世欺男霸女,為非作歹。


  長此以往,定是不行的。


  大舉清除世家大族倒可暫時緩解這等窘況,但必會引得朝野動蕩,且是治標不治本的無用之舉。


  舊的世家沒落了,自會有新的世家取而代之。


  譬如劉徹栽培起來的諸多羽林衛,似李鬆和趙立這類軍中遺孤,他們日後官居高位,不也會蔭妻庇子,開創世家大族麽?

  即便是後世的美帝和華夏,實則皆是采取精英政治的。畢竟教育資源和出身境遇的不同,往往意味著眼界和機遇的極大差別,妄圖無視這種殘酷事實的理想主義者,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合格的執政者,隻要保證民眾有接受良好教育的途徑,和較為公平的晉升體製就足夠了。保持住適當的階級流動性,使尋常百姓有機會通過自身努力改變命運,才能推動整個社會不斷向前發展。


  一味要求齊頭式平等,不惜拉低精英階層的社會地位乃至收入水準,這和後世華夏某個階段的大鍋飯及歐洲多國興起的反智主義般,是違背自然規律,違反人性的,必將被曆史的車輪碾成齏粉,徒增後人笑談。


  劉徹雖不想讓世家子弟獨踞大漢朝堂,卻又不想讓他們淪落成社會的渣滓,自然要想個辦法為他們找尋出路。


  近日見得李廣在對朝作戰時缺乏謀略,劉徹漸漸生出個想法,今日又看到自家皇弟精力過剩,卻因沒甚麽正事可做,隻得四處惹事生非,他終是拿定主意。


  不妨再開個帝*校,讓貴胄子弟入學。


  遺孤內院雖有軍事學院,但招收的皆是軍中遺孤,劉徹實則是有些擔心的,若日後大漢的軍政皆被軍中遺孤們掌控,他們勢必抱團,排擠舊有世家在軍中的固有勢力。


  太危險了!


  缺乏製衡的軍中朋黨,對於帝皇而言,簡直是在背芒刺,威脅太大!

  何況讓世家子弟進入帝*校,日後可通過軍功謀取進身之階,非但讓他們瞧到前程有望,更會增強和傳承大漢鐵血尚武的精神,而不似史書般在朝堂上爭權奪利,鬧得官爵泛濫,吏治不寧。


  若想加官進爵,便得仗劍執盾,為大漢殺伐四方!

  劉徹心意已決,抬眸望向劉寄道:“怕吃苦麽?”


  劉寄昂首揚眉:“不怕!”


  劉徹微是頜首,複又問道:“日後敢征戰沙場,刀頭舔血麽?”


  劉寄渾身微顫,急聲反問:“皇子可統率大軍,開疆拓土麽?”


  大漢立朝後,劉氏諸侯王鮮少得以領軍征戰,在吳楚之亂,梁王劉武和江都王劉非抵禦叛軍時,統率的皆為封國私兵,故而劉寄方才有此疑問。


  “有何不可?若你真有本事,入虎賁為將帥亦無不可。”


  劉徹卻是不太在意,想讓將領不敢謀逆,關鍵是看帝皇的手腕夠不夠靈活狠辣,能不能讓將領們相互製衡,牢牢握住軍權。


  劉寄目光熠熠:“當真?”


  “若真有心,孤王便為貴胄子弟設立軍學,你率先入學。”


  劉徹展顏笑道,複又望向默然不語的劉越,不容置疑道:“你亦隨之入學,好生磨練磨練,改改這怯懦的性子,學著做個昂首提胸的男兒,做個頂天立地的天家子!”


  劉越緩緩抬頭,凝視劉徹雙眸,見得那滿是勉勵的堅定眼神,便是重重點頭:“臣弟定不負兄長囑托!”


  “若能如此,自是大善!”


  劉徹撫掌大笑,吩咐道:“你倆且先回去好生養傷,待為兄去尋父皇討要聖旨,盡速開設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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