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九公主與狀元郎(15)
第164章 九公主與狀元郎(15)
溫瑜下樓至半。
抬目,就瞧見一道娉婷進了茶樓,白裙飄飄間,清眸張望。
他連忙轉身,重新上樓。
未走幾步,身後就響起道婉轉的嗓音:
「溫狀元。」
溫瑜身體一僵,無奈低嘆了聲,不得不乖乖下樓,端謹行禮:「下官見過九公主。」
曲妗受用點頭,隨之狀若疑惑:「我像吃人的妖怪嗎?」
溫瑜不解這個問題,對著九公主吞吐道:「不像。」
「是嗎?」曲妗抵著下巴,問,「那為何溫狀元見到我轉身就走,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溫瑜忙說:「沒有,是下官的不是,方才並未注意到公主,所以才會.」
「看來我很不引人注意呀,這茶樓就二三客人,溫狀元也察覺不到我。」
溫瑜有些慌了:「不是的,是下官剛才」
一聲輕笑響起,女郎彎眸看他:「溫狀元,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不會撒謊?」
他迷茫。
神情略呆地搖了搖頭。
曲妗探身靠近,與他不安的雙眼對視:「溫狀元,你撒謊的時候很喜歡扣住食指,且語無倫次,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所說是否為真話,你這般好猜心思,可怎麼當官吶?」
溫瑜僵硬地靠在樓梯扶手上。
紅著臉,微側頭,避開曲妗的眼睛:「公主還有別的事嗎?若無事,下官還需回內閣院。」
曲妗覺得有趣:「急什麼,陪我四下逛逛吧。」
—
溫瑜今天並未穿朝服。
一身白衣,腰間別了塊翡翠玉佩,墨發高扎,微卷的發梢被風掃得一動一動。溫潤乾淨的眸子總會不經意間注視前方的九公主。
曲妗:「溫狀元,今兒個來茶樓是辦事的嗎?」
溫瑜道:「嗯。」
「辦的何事?」曲妗有意問上一問,畢竟她現如今經營的兩處地兒,其中一座雖不在夕水街,卻恰好是茶樓,而新開張不久的戲園,又正好地處夕水街。無論是查辦茶樓,還是查訪夕水街的鋪子,都跟她有關係。
溫瑜的心思好猜,曲妗本以為很容易就能哄騙到消息,卻不想溫瑜有個讀心術似的能兒,將她心裡的小算盤聽得清清楚楚。
他垂眸輕聲:「只是前幾日有個賊在夕水街消失了,下官只是來看看有沒有店鋪窩藏罪犯。」
曲妗一眼就能看出溫瑜在說謊,但卻裝作深信:「原來如此,溫狀元今天應休沐才是,還如此敬職敬業,實乃百姓之福。」
溫瑜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九公主並未指望他回話,接下來也沒看他,而是專心走在前面,觀察著街邊的商鋪和走販。
溫瑜鬆了口氣。
也不好提出辭行,便只能跟在後面。
沒多時,他耳邊就響起道輕飄飄的話來:『這是什麼?煎餅嗎?聞著還挺香。』
溫瑜順著公主的視線看去,是一處煎餅攤子,這個點已至酉時,許多攤販都開始收拾東西預備離開,所以並無人排隊。
現在已至膳時,公主是餓了?
溫瑜上去買了一份。
老闆煎餅煎得很快,問他要加什麼菜式。
溫瑜有些不解,他從來沒吃過外麵攤子上的食物,此刻聽到老闆的問題,糾結了幾分:「全都加進去。」
老闆爽朗:「好嘞。」
等他拿著煎餅回來,公主看著他,神情疑惑:「溫狀元餓了?」
『有胡蘿蔔絲?生的好吃,煮熟的難以下咽。』
溫瑜遞煎餅的動作一頓,又收了回來,看著公主更加疑惑的神色,只好吞吐道:「回公主,下官.是有些餓了。」
「原來如此。」曲妗略一挑眉,沒忍住問:「溫狀元喜歡吃胡蘿蔔?」
「略愛。」
九公主視線看來:「愛吃煮熟的?」
溫瑜立馬移開視線:「.嗯。」
—
他們繼續往前走。
天色慾晚。
許多攤販都走了,還有些攤販老闆為了多賺一些錢,乾脆把晚飯裝在飯盒裡帶過來,坐在攤子旁邊吃。
曲妗一路瞧著,覺得什麼都新奇。
她還沒逛過古代街市,所以對眼前的一切都感覺萬份新奇,原來這個時候就已經有冰淇淋一類的食物了?裝在小碗里,淋上可口的冰奶,點綴上花飾,瞧著就好看。
她一轉頭,就瞧見剛才還捧著煎餅的溫狀元,手裡拿了碗冰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
『幹什麼,是想給我吃嗎?可我近期癸水不能吃涼的。』
曲妗正思考著怎麼拒絕,就見溫狀元莫名其妙的紅了臉,然後慌亂背過身去,吞吞吐吐:「公公主,下官有些熱,所以.」
『原不是給我吃的。』
『直男。』
溫瑜手足無措,半晌無奈嘆了口氣。
*
天色全黑。
景和百無聊賴的待在溫府門口,好久過去,才遠遠瞧見一道白衣過來。
是二公子。
景和立馬打起精神。
「公子,您怎這般晚才回來,老爺夫人早就在等著您用膳了。」景和疑惑地看著公子懷裡的大包小包,機靈地接過來。
只見有化掉的冰碗;
泥人;
發簪子;
一盒福記的荷花酥;
還有一塊玉鐲子;
瞧著倒像是陪哪家姑娘逛街似的。
但哪有陪姑娘逛街,一樣東西都沒送出去的?
公子也太不懂女人的心思了吧?
但也合理,二公子這種一心都撲在書本、或者就是花草上的人,哪裡能懂女子的心思,那般複雜的海底針,二公子除非有一眼就能看透別人心思的讀心術,否則呀,別想咯。
景和心裡吐槽著。
不知怎的,公子就淡淡瞥了他一眼。
景和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訕笑幾聲。
二公子脾氣溫和、不愛生氣,無論何時都看著是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剛才那一瞥,與二公子相處十多年的景和知道,已經是生氣到極致了!
到底是哪家姑娘惹了公子不悅,害得他被殃及魚池?!
*
關雎宮。
采慧看著揉著眉心休息的皇後娘娘,無奈嘆了聲,小聲道:「娘娘,三公主已經在外面等了兩個時辰了,要不您還是見見吧。」
皇后揉眉心的動作一頓。
良久,開口:「讓她進來吧。」
曲傾喝得滿肚子都是茶水,母后總算是同意見她了,她心裡不爽,卻不得不強行壓下去,努力憋出眼淚:「母后.」
畢竟是自己含辛茹苦養了十七年的女兒,皇後有些不忍,但一想到她居然能做出用巫蠱之術迫害她,然後嫁禍給柔兒的事情,她就一陣惡寒,對她尚能如此狠毒,日後她不在了,她是否也會為了利益對輝兒下狠手?
所以冷聲:「說吧,何事。」
見母后如此冷漠,曲傾心裡憋著一股恨,面上卻哭得更慘:「母后,再過幾日,兒臣就要搬離宮中了,日後再與母后相見,就難上許多。」
皇后冷眼:「嗯。」
「兒臣捨不得母后,卻也知道兒臣不得不走.只是別的公主都是被賜婚後才搬去宮外的公主府居住,兒臣尚未有婚約,就搬去了公主府,難免落人話柄」
聽著曲傾的話,皇后冷笑兩聲。
本以為是真的捨不得她呢,原來是來求賜婚的。
「怎麼?你看上誰了?」
曲傾垂眼,哭哭啼啼:「兒臣與溫狀元,兩情相悅,想請母后成全,讓父皇賜婚.」
—
鎮北大將軍的長子慕采,大敗吐蕃。
凱旋返朝。
皇帝大喜,誇其少年英雄,被封雲麾將軍。
看著騎兵最前面纖衣駑馬的少年郎,京城的女郎紛紛尖叫。
「那就是雲麾將軍嗎?好帥啊!」
「他沖我笑了!沖我笑了!」
慕采騎在馬上,看著圍在道路兩旁的姑娘小姐們,沖她們吹了個口哨,然後舒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陽光下閃耀如白玉。
遠遠的,他瞧見一抹白衣。
仔細去看——
便能看到溫瑜沖他一笑,揚了揚手裡提著的酒。
慕采朝身後的副將說了幾句,就脫離隊伍,架著馬往溫瑜的方向去,聲音清越,斷金碎玉:「敘白,唯你懂我,知道我在邊疆呆了三年,早就饞這京中醉香樓的竹葉青了,所以特意給我帶來?走,去我家,咱們兄弟三年不見,今天不醉不歸!」
溫瑜無奈一笑:「我只能喝一杯。」
慕采直接將酒從溫瑜手中搶來:「反正你一杯就倒,也算是『不醉不歸』了。」
「老天爺啊,慕將軍跟溫二公子認識?」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帥哥的朋友都是帥哥』?」
「慕將軍跟溫二公子站在一塊,也太養眼了吧!一位少年將軍纖衣駑馬,郎艷獨絕;一位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世間無二。」
「一看你就是才來京城不久,溫家和慕家是鄰里,小時候溫家兩位公子經常跟慕將軍一起玩,溫大公子參軍去時,慕將軍本也想去的,卻因年齡不夠被攆了回來,三年前才夠資格,不過可惜的是,溫大公子兩年前在與吐蕃的對戰中犧牲了,屍骨無存。」
「唉,想那溫大公子,也是貌勝潘安、顏如宋玉,可惜了.」
「兩年前吐蕃擒了溫大公子,將其殺害,兩年後慕將軍以一敵百之勢,大敗吐蕃,也算是給溫大公子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