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支教
“你可憐他那誰可憐你？”關瞳的執迷不悟讓江離滿心裏窩火。
是啊，我可憐他，那誰可憐我呢？違背親人朋友，苦苦守在他身邊這麽久，他什麽也沒有想起來就算了，剛剛說的話，足以讓人心寒。
在他心裏，最信任的人，還是薑月茹，而不會是自己。
關瞳到底還是乖乖跟江離走了，隻是，學校那邊兒已經說好了會休學一個月，現在也不能過去，但是又不想讓關瞳整天胡思狂想記掛著傅逸軒，江離就把她送去了一個比較偏遠的山區。
“哥，你確定……剩下來的大半個月我就得在這兒了？”關瞳站在一片荒涼的山區，握著手機，簡直不敢相信一向疼愛自己的哥哥會這麽對自己。
“確定，這些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那裏的孩子需要老師，你就在那兒支教吧，要是萬一一個月後你還不想出國留學，讓你爸發現，我也好交代些，至少支教還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可是哥……”
關瞳正說著，那個載自己過來的司機把她的行李拿下來，指了指前麵某一個冒著炊煙的方向，然後就上車一溜煙的跑了。
他竟然……跑了？
“哎，喂……”關瞳也顧不得聽江離說什麽了，忙往前追過去，隻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眼看著她在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追著，還是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盤山公路的拐彎兒處。
“哎，哎哎！”關瞳惱火的停下來，對著手機怒吼：“哥！那家夥竟然就這麽跑了！你讓他回來。”
“是我讓他走的。”
“什麽？”關瞳瞪大了眼睛：“哥，你讓他走了我怎麽辦？好歹把我也帶回去吧？”
“你？”江離的聲音格外冷漠：“想都別想。”
“……”看來自己這表哥是鐵了心讓自己留在這兒了吧？關瞳無奈的往四周看看，四處一片荒涼，低頭看看遠處的行李箱，又看看遠的隻剩一個點兒的小村莊，更是悲從中來：“哥，好歹你讓他把我行李給弄過去吧？”
“自己想辦法，後麵的大半個月你都要住在這裏，學會跟那裏的人打交道尤為重要，自己做不到的事兒，就想辦法讓別人幫你。好了，我要開會了，你自己搞定。”
“哎，哥……哥！”手機裏傳來忙音，關瞳懊惱的把手機收起來，無奈又悲涼：好歹要有個人吧，不然這荒無人煙的，我跟誰求助？
蹲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可是卻一直都沒有等到路過的人，肚子餓得咕咕叫，關瞳實在熬不下去了，隻好拖著行李箱，慢慢的往冒著炊煙的地方挪。
不管了，先找到人再說。
看著沒有多遠，可是真正走起來的時候，關瞳才知道這兒到底有多遠，從豔陽高照走到夜幕降臨，還是沒有看到一戶人家，隻覺得人越來越路，路也越來越難走。
“哥，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停下腳步，四周黑茫茫一片，關瞳又累又餓又委屈，對江離也從無奈變成了怨恨。
習慣了大城市裏夜晚的燈紅酒綠，亮如白晝，突然來到了這樣的地方，天一黑就是純黑了，四周的樹林黑乎乎一片，也就遠處的人家，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點兒星星般的燈光，從來不相信鬼神隻說關瞳，卻在腦子裏開始yy各種鬼怪的樣子。
“嘩啦嘩啦——”就在關瞳害怕的抱緊自己的時候，忽然從左邊的樹林裏聽到了幾聲不太對勁兒的聲音，頓時頭皮發麻，渾身顫抖起來，整個人緊繃，豎起耳朵聽。
“嘩啦嘩啦——”
這麽有節奏的聲音，不像是風，反倒更像是電影裏那些怪鬼出場時的動靜。
“嘩啦嘩啦嘩啦——”
節奏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靠近，關瞳終於繃不住了，閉上眼睛，放開嗓子喊了出來：“啊……”
“你是誰？”一道清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關瞳頓時一愣，猶豫了一下，才放下捂住臉的手，抬頭看過去。
左邊樹林旁邊，一個小男孩兒靜靜的站著，手裏拿著一個竹筐，裏麵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裝了什麽東西，看起來應該是有七八歲了，不過，身形要比同齡的孩子更加瘦弱些，身上穿的衣服也小了，襯得人更加瘦弱。
“姐姐，你是誰？”關瞳在打量小男孩的時候，小男孩兒也在打量她，不過，她是嚇到了，男孩兒卻隻是好奇而已。
這孩子說的並不是標準的普通話，而是一種和普通話接近的方言，關瞳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麽，試探著說到：“剛才的聲音是你弄出來的？”
“聲音？”小男孩有些疑惑：“什麽聲音？”
“就是……”
“是這樣嗎？”沒等關瞳想好怎麽去把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再重新再現一遍，小男孩就反應敏捷的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是這樣嗎？”
“嘩啦嘩啦——”聲音隨著小男孩兒的動作想起來，關瞳忙點點頭：“對對對，是這個，就是這個聲音！”
“這是我踩地上的葉子的聲音！”看見關瞳的反應，小男孩兒這才明白過來：“姐姐你剛才是被我嚇到了嗎？”
“額……”總不能在一個孩子麵前承認自己剛才真的被嚇到了吧？那多沒麵子啊！關瞳尷尬的笑了笑：“沒有，當然沒有……”
“可是我剛才聽到姐姐你叫了一聲，還挺大的！”
“額……”這孩子說起大實話來可真讓人無奈，猛然想起口袋裏還有點兒“幹貨”，關瞳靈機一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巧克力遞給小男孩：“噓吃糖嗎？姐姐這裏有糖哦！”
長這麽大都沒有見過包裝這麽精美的糖，小男孩兒眼神一亮，忙雙手捧在一起接過去，看著手心裏的糖果直流口水。
“我幫你！”看出小男孩兒的渴望，關瞳淡淡一笑，剝開一顆喂進小男孩兒嘴裏：“怎麽樣？好吃嗎？”
“嗯！好好吃，真甜啊！”小男孩兒滿足的吧唧著嘴，連連讚歎：“姐姐，你這個糖真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糖啊！”
“你喜歡就好！”
一把糖吃完了，關瞳和小男孩兒也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這才知道這裏是一個極其清貧的小村莊，小男孩兒叫小虎，之所以大晚上的還在山林裏，是因為在打“山貨”，就是一些野蘑菇，等拿回家晾幹，可以讓爸爸拿出去換點兒錢的。
“姐姐，你來我們這裏做什麽啊，看你的樣子，應該也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吧？村子裏的姐姐們出去打工，最後都不會回來的，外麵的世界可比這裏好多了！”
看著小虎頗有些失落，又有些憧憬的樣子，關瞳伸手摸摸他的頭：“外麵的世界確實跟這裏不一樣，不過，不管哪裏，都有它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外麵的世界也不全部都是好的啊！”
“真的嗎？”小虎瞪著雪亮的大眼睛看著關瞳：“好想出去看看啊……”
“會有機會的！”關瞳對著他微微一笑：“你隻要乖乖念書，以後就可以去外麵上學，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可是我們沒有老師……”小虎低下頭，眼神悲哀。
“怎麽會這樣？”關瞳有些吃驚，雖然說這裏是個小村莊，可是，最起碼應該是有“小學”這樣的基礎設施的吧？“你們沒有學校？”
“學校是有的，就是沒有老師。”
“老師呢？”
“去外麵的世界了……”小虎既有羨慕，又有迷茫，還有傷心，也有無奈：“以前一共有七個老師，可是，有兩位老師很老了，已經快七十歲了，教不了我們了，還有兩位老師去外麵的世界了，現在就隻剩下三位老師，我們班就沒有老師了。”
“你幾年級了？”
“三年級！”
“你們班還有多少孩子？”
“六十八個！”
“幾歲了？”
“十歲！”
看著這個十歲了卻隻有八歲孩子的身板兒，關瞳不禁為他們的遭遇感到同情，這些孩子，本應該是學習的黃金階段，可是卻因為教育資源的缺乏，連最起碼受教育的機會都沒有。
關瞳瞬間就忘了自己剛剛還在拒絕江離的“支教”安排，反而從心底生出一股責任感，竟然有種“帶領這些孩子走出大山責無旁貸”的感覺來，伸手拍拍小虎的肩膀：“放心吧，小虎，姐姐就是來支教的老師，以後我就是你們的新老師！”
“真的？”小虎一把抓住關瞳的手，眼神裏的光彩都要溢出來了：“真的嗎，姐姐，你真的……真的是來支教的老師？”
“對呀，姐姐從來不騙人哦！”
“那你以後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這個問題可真是難為了關瞳，她本就不準備在這裏常呆，無論如何，她都是要走的，可是，短則半個月，長則兩三年，可是，如果現在告訴這孩子實話的話，會不會顯得太殘忍了？
“我就知道，姐姐也不會呆很久的，就像之前的劉老師一樣，她也是來支教的，可是她就呆了兩年就走了。”小虎小聲嘀咕著，眼神裏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