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憋屈！
關瞳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因為心情欠佳，沒有說什麽，倒是留意到了方華手中的兩枚胸針，毫不客氣地說：“這兩個也太醜了吧。你幹嘛在這裏挑胸針？”
方華頗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才說：“我的禮服是我媽選得，她忘了幫我準備胸針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啊。”
不怪她驚訝，剛才關瞳說的那句話著實惡意滿滿，到現在她還看不出來關瞳的情緒不對，那簡直就是瞎了。
她們所在的造型室是過去常來的。平心而論，每家店都會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她們能成為這裏的老顧客，自然對這裏的造型是認可的。而這家店的短處就是，提供的首飾都有點……敷衍。
本來嘛，別人是做造型的，為之服務的顧客非富即貴，誰不喜歡獨一無二？造型室在首飾方麵根本不太上心，這一塊大部分都是顧客自備的。方華這次也是趕上了，她都已經帶著禮服過來了，才發現少了一枚胸針，才想要從店裏直接挑一枚應應急。
正常來說，對這樣的店鋪她們是沒有必要非要揭人短的。剛才關瞳說的那句話著實是……不客氣啊。
關瞳的臉色淡然。她這段日子已經習慣了掩藏真實的情緒，雖然自知說話的姿態太過高傲有些欠妥，關瞳也沒心情說什麽補救的話，隻是又看了幾眼方華手中的胸針，說：“別在這裏挑了。你那禮服是青色的對吧？我那裏有一枚胸針挺合適的，我叫小於送過來。”
“哦，行啊。”方華無所謂地點點頭。兩人來的時候開車的是方家的司機，方華看著關瞳給自家司機打電話交代過，見胸針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也就在關瞳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開始自己的造型。
因為臨時換了一個發型，關瞳花費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好在她們預留的時間也多，到達會場的時間不早不晚，也不算失禮了。
她們跟林小婉私交不深，進門之後跟今天的主角說了幾句場麵話，送上禮物後就隱到角落裏去了。
聽說今天承辦宴會的酒店特意請來了一位名廚，關瞳對宴會上提供的餐點還挺感興趣的，她的目光左右打量著吃食，在保持著淑女儀態的前提下，手中和口中的餐點就沒有斷過。關瞳的目光鎖在食物上太過專注，因此沒有留意到身邊的方華從進門開始就在悄悄地看手機，臉色也越來越古怪。
過了一會兒，方華輕輕戳了下關瞳的後腰，小聲說：“今天薑月茹會來。”
“……什麽？”關瞳有些艱難地咽下一口糕點，皺眉道：“林小婉請來的？”
“沒錯。”方華點頭說：“我剛剛聽林小婉的一個閨蜜說的。”
“這什麽意思？不會是林小婉剛好也跟薑月茹有交情吧？”
關瞳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她最近好像走到哪裏都避不開薑月茹，那人不過是出身低微、靠著左右逢源混入上流社會的人，放在舊社會，跟交際花又有什麽區別？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怎麽就能給自己添那麽多堵呢？
還有林小婉，她是剛好也跟薑月茹“有交情”，還是根本就是請人來羞辱自己的？！
關瞳此刻心煩意亂，看誰都覺得對自己是惡意滿滿。
方華見她臉色不虞，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小聲道：“沒有，我打聽過了，其實薑月茹早就開始接觸咱們的圈子了，跟不少人都有交情，隻是過去我們沒有留意她。再說她現在的身份又不同了，這種場合請她來也是正常。”
理是這個理，關瞳卻怎麽想都不會覺得氣順。薑月茹的身份現在有什麽不同？！從毫無背景的酒吧老板，到企業繼承人的未婚妻？
不屑地嗤笑一聲，關瞳恨聲道：“前段時間鬧得還不夠難看嗎？她還有臉來參加宴會？”
方華輕咳了一聲，說：“別說粗話。”
關瞳隻好抿唇不言。
七月下旬是個讓人心浮氣躁的季節，最近她們總要做出些有違教養的事情，這樣不好。
可是……真的很生氣啊！
方華見她人還在宴會上，都要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了，正想再輕聲勸兩句，突然留意到不遠處有些動靜，而今天宴會的主角、壽星林小婉的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著關瞳現在最厭惡的那個人。
薑月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手臂挽在傅逸軒的臂彎處，笑得溫婉又大方。
方華下意識地拉住了身邊的關瞳，像是擔心她會突然衝上去打人似的。實際上，以關瞳的教養和身手，她根本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此刻，關瞳被方華拉住了手，也沒有分毫掙紮。唯獨臉色越來越冷，幾乎要從精致的麵容上擰出冰渣。
“瞳瞳，你沒事吧？”方華擔憂地看著她。
沉默了好一會兒，關瞳才低聲說：“沒事。”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雙唇微微抖著，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場景，和她第一次見到薑月茹時何其相似？那時也是她站在角落裏，看著薑月茹以一種昂首闊步的高傲姿態走進來，隨後，將她的世界攪成一團亂麻。
能夠名正言順站在傅逸軒的身邊，她的確該是這樣，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今天這場宴會是為了慶賀林小婉的生日，來客是平輩居多，整體的氛圍卻還是正式又平穩的。傅逸軒和薑月茹一同進場，跟林小婉打過招呼之後，漸漸地就跟薑月茹分開來，去和生意場上的朋友寒暄了。
關瞳和方華坐在角落裏。氣悶過一陣之後，關瞳努力說服自己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吃上，隻是咬東西的動作看起來凶狠了許多。
而方華一直在默默地留意著，她看到薑月茹在宴會上表現得大方又得體，很快就十分自然地走到了她們附近。
方華悄悄戳了一下關瞳。
關瞳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很自然地往薑月茹的方向走去——去拿那附近的果酒。
“關小姐。”薑月茹盈盈而立，唇角含著笑意。
“你好。”關瞳唇邊也含著笑，點頭示意道。
大概是，尋常打招呼吧？關瞳表麵上神色如常，盡量維係著豪門千金的風範，然而看向薑月茹隻覺得厭惡非常。
這宴會上的人各個出身不凡，隻有這個薑月茹不同。可是在這裏，她沒有顯示出分毫的格格不入，相反因為她和傅逸軒的關係，來客中大部分都願意給傅逸軒這個麵子，不提薑月茹的過去，待她如常……看起來真讓人惱火！
他們的門檻怎麽會這麽低？！
關瞳曾經想過，自己什麽時候成了一個注重出身而自視清高的人了嗎？並不是，聽說文祺然的事情時，如果不是他後來放棄了方華，關瞳對這種出身低、能力卻高的人，其實是心存敬意的。
隻是這種敬意，她不可能放在薑月茹身上。
兩廂打過招呼，薑月茹留意著左右沒有旁人在，臉上的笑意頓時加深了：“我們的上一次見麵有些不愉快，希望關小姐可以原諒我的失禮。”
關瞳的臉色頓時變了。
她還敢提上次見麵！
關瞳一直沒有忘記，那天她到紅廷別墅之後看到的場景。臥室裏有她最愛的男人和最厭惡的女人，而他們都赤-裸著在同一張床上。
她當時其實沒有仔細看過薑月茹。現在想來，在傅逸軒的床上時，她會是怎樣一張臉呢？這個女人裝模作樣的技能顯然已經登峰造極，她可以讓傅逸軒信任她這麽多年，可以讓自己穩住在傅逸軒身邊的位置，甚至在自己已經和他訂婚之後，婚約也可以解除。
這樣的女人，那時如果四目相對，她會是怎樣的表情？
是在傅逸軒看得見的地方，哭的楚楚可憐；又在傅逸軒看不見的地方，露出愉快的、得意的笑容吧？
跟現在眼前的人差不多。
見關瞳不說話，薑月茹又道：“關小姐，你還是介懷上次的事情嗎？”
關瞳想的是，如果她可以不顧及豪門千金的形象，不顧及關家的顏麵，是不是可以動手打她一頓？
傅逸軒的眼睛到底是怎麽長的？這種兩麵三刀的女人他也能信任？
關瞳驀然冷笑起來，高昂起下巴，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說：“不不不，當然不介意，薑小姐你自己都不在乎把臉撕下來扔了，我有什麽好介懷的？”
“咳。”方華突然在旁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道：“別說粗話。”
這四個字實在簡單，但方華此刻的語氣和神態都大有不同。她的臉上帶著近乎傲慢的自矜表情，與關瞳的神態相襯，將身為豪門千金的風範發揮得淋漓盡致。
關瞳的話將不屑表達得分明，薑月茹卻隻是柔婉地笑笑，道：“當然，關小姐你不介意就好。”
關瞳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麽。抬步欲走，沒留神間隻聽見方華驚呼了一聲，回眸一看，關瞳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
方華的禮服裙上沾染了一大片酒漬，深紅色的，而薑月茹手中正端著一隻空杯子。
“啊、對不起啊，方小姐。”薑月茹臉上浮現出少許驚惶神色，道：“我不是有意的。”
“嗯，你是故意的，是吧？”關瞳見這人裝模作樣地又糾纏不休，再也壓抑不住怒火，猛地出手推了她一把，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我隻是想道歉……”薑月茹被她推得向後挪了幾步，神色有些怯怯，看向方華道：“對不起啊，方小姐。”
方華沒說話。她其實也被薑月茹惹得有些冒火，但還在勉強維持著形象。已經有侍者見狀遞過來了幹淨的紙巾，方華不悅地埋頭擦著，沒理會她。
已經有人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將目光投了過來。薑月茹沒有得到方華的回應，也沒有結束她的道歉，依然連聲說著：“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