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愈演愈烈
他的弟弟從小就是那樣，乖巧又伶俐的樣子，對待他厭惡的態度，從來不改殷勤。可是時間長了，傅行慢慢地露出了馬腳，就是他時不時地就要給傅逸軒使個絆子。到現在，傅逸軒已經完全明白了他這個弟弟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可傅行在他麵前始終改變不了裝模作樣，這讓他越看越覺得反感。
要是殺人不犯法就好了，世界上少一個傅行能清靜不少。
傅行道：“哥，你別誤會，我就是擔心你。警察局那邊……”
傅逸軒沒等他廢話完，直接掛斷了電話。看向窗外，他發現小鄒開得不急不緩，十分平穩的樣子。鄒琦注意到他已經講完了電話，從後視鏡裏對上他的眼睛，同時問道：“傅總，去哪兒？”
傅逸軒煩悶地皺著眉，抓了抓腦袋說：“去‘暮色’。”
鄒琦雖然跟在傅逸軒身邊的時間不算長，卻也知道“暮色”。因為傅逸軒在一點一點地相信他，也會漸漸地將暗處的一部分聯絡工作交給他。在這其中，“暮色”的老板薑月茹是十分重要的一個人物。
“暮色”的三樓是老板的私人地盤，作為老板的“私人友人”的傅逸軒卻熟悉得很。他熟門熟路地繞過去推開門，已經聽見小廳裏傳來一陣薑月茹喜歡的舒緩輕音樂，不經意地低頭，卻見門前正中的位置放著一隻燃燒著的火盆。
“喂，過分了啊。”傅逸軒不滿地說著，抬腳就要把火盆踢翻。
薑月茹趕緊製止了，朝他走過來說：“跨過來，快點。”
傅逸軒不跨。薑月茹不讓踢，他就站在門邊不動，同時嘲諷道：“這都什麽年代了，你上哪兒找的這種古董？”
說的“古董”倒不是那隻銅盆，而是銅盆裏傳來的酒精氣息，以及難以分辨的刺鼻氣味。大概就是傳說中用酒精和朱砂的混合液將木炭點燃這樣的火盆，似乎是叫“三昧真火紅炭盆”。
……可是關他什麽事？真是活見鬼了。
“你在屋裏燒這玩意幹嘛？不嫌嗆啊？”受到“歧視”待遇的傅逸軒隔著火盆瞪薑月茹。
薑月茹走近了兩步，伸手去拽他的袖子：“你快跨過來，我也好把這東西扔出去啊。”
傅逸軒隻好順著她的勢抬腳跨過。然後傻站著。
“所以呢？有什麽用？”他攤了攤手。
薑月茹這時卻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打開門叫了服務生來處理火盆，她又回身去開窗戶和抽風機，又道：“當然是驅邪用了，你不知道自己最近有多點背嗎？”
“我隻知道封建迷信那一套應該被取締了。”傅逸軒皺著眉頭吸了幾口氣，發現自己已經不覺得炭火的氣息有多刺鼻了。
薑月茹這時才回到吧台後麵，熟練地拿起器皿來，一邊說：“迷信有迷信的道理，你仔細想想，最近是不是倒黴過了頭，所有惡心人的事都擠到一塊去了？”
傅逸軒根本不用想，重重地點頭。
他最近可不是煩著呢嗎，事業上就不用說了，前有狼後有虎。感情上也不省心，關瞳因為一張照片……
傅逸軒的動作僵了僵，猛地抬起頭來盯著薑月茹。
“怎麽了？”察覺到他的目光裏帶著凶狠，薑月茹詫異問道。
傅逸軒皺眉道：“上次那個女人，你處理了嗎？”
“哪個？”薑月茹疑惑了一陣，才回想起來，“啊，你說曉潔啊。處理過了，那天之後就打發她走了。”
傅逸軒麵色沉冷，道：“你沒教她規矩嗎？居然被她留下了照片！”
“教了啊……”薑月茹神色迷茫，看樣子還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疑惑地問：“到底怎麽了？”
傅逸軒狠狠地在吧台的案上捶了一下。
距離上一次去關宅吃飯，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了。那之後傅逸軒還想實現自己對關瞳保證時說的話，把關家父母當作自己的爸媽，每周都抽出一天時間去陪伴他們。可是關瞳後來說什麽也不讓他去，拒絕他的態度決絕而堅定。
傅逸軒知道問題的關鍵還是他和那個女人的親密床照。人是薑月茹這裏的，要查什麽其實也方便。可是傅逸軒實在是工作忙，再說牽扯到薑月茹工作失誤才被一個女人有機可乘，這事他也不好在電話裏跟薑月茹談。他擔心一個處理不好，薑月茹會以為他在責怪她。
一拖就是這麽久，想一想他上次在關瞳手機裏看到的日期，她收到照片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這麽久……是不是足夠她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傅逸軒仔細跟薑月茹說了一遍，她才聽明白前後的經過，詫異道：“不會吧，那孩子乖得很，不像是有這種心思的。”
傅逸軒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仿佛是在說“你在逗我”。
做這一行的人，心思能有多單純？
薑月茹反應過來之後，也沒有了說笑的心情。她動作麻利地調了一杯酒給傅逸軒，然後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了。
傅逸軒不急，實際上他急也沒有用。能解釋的，他都已經說給關瞳聽了。其實他也知道關瞳在意的點究竟在哪兒，可是事關薑月茹，他實在沒有辦法說明白。再說這陣子公司裏的麻煩接連不斷，他實在沒有精力顧及關瞳。
傅逸軒小口地抿著酒，麵色沉重，考慮地全是如何奪回傅氏集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已經聞習慣了，屋子裏嗆人的炭火味消散了許多。
過了二十分鍾，薑月茹才回來，帶著一臉抱歉的神情：“對不起，逸軒，這是我的責任。我真的沒想到那孩子會這麽做。她說她隻是拍下來留個念想，可是照片不知道怎麽就泄露出去了……”
傅逸軒揮了揮手，示意她停下。
聽明白了，多餘的話也就不必說了。薑月茹和曉潔其實都不是關鍵，關瞳最初一力想要退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名聲很不好，花心又放蕩，不像是能托付終身的人。
的確，在發現自己愛上了關瞳之前，傅逸軒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渴望安定的一天。從前每天都有人暖床的滋味很好，現在看來，有一個放在心間牽掛著的人，感覺更好。
可是關瞳已經不再信任他。或者說，從來就沒有信任過。
傅逸軒歎了一口氣，煩悶地將酒飲盡了。
薑月茹在旁邊，帶著歉意說：“對不起，逸軒，我最近大部分精力都在頤城，身邊的人有些看不過來，我……”
終究是聽不得她一遍遍地道歉，傅逸軒又一次揮了揮手，道：“行了，阿茹。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
薑月茹隻得作罷，看著傅逸軒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說：“你說那照片是從關瞳的手機上看到的……她誤會你了嗎？”
“唉……”提起這事，傅逸軒又是一陣唉聲歎氣。他輕輕搖了搖頭，說：“何止是誤會，她已經完全不相信我了。”
“怎麽會？”薑月茹詫異地問。
傅逸軒沉著一張臉道：“她看到照片就以為我故態萌發。這已經不是‘這女人是誰’的問題了，而是‘沒了這個還有下一個’。女人的這點心思我還是猜得到的。她根本就對我信任全無了。”
他有些沮喪地垂著頭，沒看見薑月茹詫異又帶著些欣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