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亡
胡瓦爾干河。
目之所及，是大片的荒漠，各種風化的沙礫，形成千奇百怪的礫岩，而一條寬約十米左右的河床，蜿蜒著如條大蛇。
在河床的南岸，距離河床幾百米的地方，有一排排廠房，周圍有鐵絲網，圈出廠區範圍。
這就是博格斯的肥皂廠。
而在干河床里，如果從高空俯視，就能看到一隻只螞蟻，在忙碌著。
那每一隻螞蟻，都是一個人。
他們採取的開採方式很簡單，沒有大型的挖掘機器，就是用基本的工具進行無目的挖掘，挖出一個個大坑，把那種明顯的沙礫混合的泥土，在不遠處的水塘里進行淘洗，先篩選出礦粒來，再用人工進行分揀篩選。
烈日高照，忙碌著的數百名工人汗如雨下，卻沒有一個敢停下來，偷懶休息一下。
在河床的岸上，有巡邏的士兵，端著步槍。
還有幾根木柱，豎立在河岸邊，上面捆綁著一具具早就乾癟的屍體，木柱上方有禿鷲駐足，渾然不顧及不遠處的工人，貪婪的啄食著屍體。
若是偷懶，逃跑，這些人就是他們的下場。
「庫拉提。」
兩個工人錯身的時間，一個人出聲，低聲喊了一句。
另外一個人會意。
這個叫做庫拉提的工人二十餘歲，黑人，身體雖然乾癟消瘦，但看他混若無事的提著裝滿泥沙的籮筐，顯然身體很並沒有外表那麼瘦弱。
庫拉提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巡邏的士兵，拿著鐵鏟，走到了出聲人身邊，挖掘了起來。
「羅西奧已經弄到了武器庫房的鑰匙。」那人低聲說道。
庫拉提眼底閃過一道喜悅的光芒，見一個巡邏士兵走進，匆匆留下一句話，便走開了一些。
「今天晚上就行動。」
這是庫拉提說的話。
……
入夜，吃過簡陋至極的晚餐，十幾個士兵趕著庫拉提等人，回到了休息的營區。
庫拉提幾百人，就住在用鐵絲網圈出了板房裡，四面透風，荒漠的夜晚很冷，因過度的勞動，吃不飽的飯食，每天都有病倒的人。
幾百個人，宛如入圈的豬羊一般，睡在一排排用木板搭起的簡易床上，髒兮兮的被褥，各種惡臭味，充斥在一起，讓人聞了作嘔。
在營區外圍，用鐵門鎖上，每天都有士兵守衛著。
今天的守衛叫瓦德，他縮在自己的板房裡，跟另外一個同伴，興緻很高的看著dvd。
他們的老闆從國外帶來很多新奇的東西。
比如這dvd播放器，還有各種電影碟片。
瓦德最喜歡看加勒比海盜，看一遍又一遍，從不覺得膩煩，每當伊麗莎白斯旺出現的時候，他都會興奮的大嚷大叫，湊到屏幕前，仔細的看那一對白花花的大波。
黑乎乎一片的營房裡，幾百號人，都沒有睡覺，圍在營區的大門前，看著一個瘦小的黑人在門前忙碌著。
這個瘦小個子的黑人就是羅西奧，剛被抓來也就三個月，是辛迪鎮上的人，曾經是個小偷，可到了這裡，他那開鎖偷竊的本事，卻成了庫拉提看重的能力，委以重任。
羅西奧也沒讓庫拉提失望，就在今天早上，順利的竊取到了武器庫房的鑰匙。
廠區有個單獨的建築，是武器庫房，存放了不少武器。
庫拉提想逃，剛被抓來的那一天就想了，可他卻深知，沒有武器的他們，貿然逃跑，只是白白送死。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等說服了所有人，等來了羅西奧。
到了今天，庫拉提等不及了，他嚮往外面的世界，哪怕那是一個更加血腥殘酷的世界，可呼吸的卻是自由的空氣。
羅西奧用一段鐵絲捅開了營房大門上的鐵鎖，悄無聲息的推開門，在庫拉提的帶領下，幾個人，躡手躡腳的向看守的板房摸去。
先要解決這兩個守衛。
這個時候，許多守衛都休息了，以前根本沒有發生過逃亡的事情，所以守衛也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給了庫拉提逃脫的機會。
庫拉提用眼神給同伴示意。
行動的這幾個人，都是工人里最強壯的人，他們要在一瞬間，把兩個守衛全部殺死。
通過板房的窗戶，庫拉提偷偷的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
一個守衛趴在床上打瞌睡，而另外一個，則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機。
好機會！
庫拉提打了個行動的手勢，瞬間，五個人如一陣風般的衝進屋裡。
兩個人撲向了床上打瞌睡的守衛，而庫拉提則一馬當先，一手捂住了瓦德的嘴巴，用一隻手，迅速的抽出了一把用鐵片做就的簡易匕首，準確的插進了瓦德的脖子里。
鮮血狂飆，動脈被刺破的瓦德，身體瘋狂的抽搐著，卻沒有任何反擊的力氣，眼球上翻，視線里最後出現的，就是庫拉提那張濺滿了鮮血的面孔。
電視機里，傑克船長長劍指向大海，揚帆，這是海盜的經典配樂響起。
另一個守衛死的也很乾脆，在睡夢中，連掙扎一下都沒有，就被兩個工人隔斷了脖子。
「武器庫！」
臉上溫熱的鮮血，刺激到了庫拉提，讓他眼睛有些充血，發紅，對同伴低聲喊道。
他們不僅要逃出去，還要反擊，用敵人的武器，把工廠里的人全部殺死，毀掉這個罪惡的工廠。
……
鐵絲網，兩百米外，十幾個人，借著夜色，悄無聲息的接近著。
正是麗佐娃一行人。
每個人都穿著全套裝備，美國貨，真正的好東西，迷彩作戰服，防彈背心，防彈頭盔，夜視目鏡，弔帶式攜行具。
武器並沒有變，全部都是路易改裝過的產品。
不過這一套裝備，就足夠提升他們三成的戰鬥力了，是來之前，楊天讓傑斯找關係，花大價錢買來的。
最前方的麗佐娃做了個停下的手勢，十幾個人，迅速停下，各自尋找潛伏掩護位置。
「廠區內有人員活動。」麗佐娃低聲對身旁的彼洛科夫說道。
行動的時候，只有彼洛科夫，有資格跟麗佐娃商討戰術。
藉助夜視目鏡，彼洛科夫也注意到了廠區內，大量的活動人影。
「人數太多，但看樣子沒有攜帶武器，應該是工人。」彼洛科夫道，視野之中，那些工人正成群結隊的，向著廠區深處的一間房屋跑去。
麗佐娃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眉頭微皺，道：「看起來是工人有計劃的逃跑，不過他們去的方向有一個武器庫。」
正說著，廠區方向突地傳來一聲響亮的槍聲。
這槍聲的響起，就好似炸了鍋一樣，廠區里一下子亂鬨哄起來。
槍聲響起，就沒再停下來，夜視目鏡中，可見從廠區慌張的衝出不少人，大呼小叫著，持著武器向散亂的工人開槍。
「繞到後方，進攻。」麗佐娃很快看到了戰機，廠區的守衛被逃亡的工人吸引，正好給他們機會，從後方包抄。
彼洛科夫沒有拒絕，一行人，潛入夜色，向著廠區後方進發。
……
廠區辦公室，摟著一個妓·女呼呼大睡博格斯突地被槍聲驚醒。
懷中的女人發出一聲尖叫。
煩躁的博格斯一腳把女人踹到了床下。
「怎麼了？」
給他開車的黑人衝進了房間，博格斯臉沉如水的問道。
那黑人**著上身，顯然也是剛剛醒來，急聲道：「是那些該死的工人，不知怎麼從營區里跑了出來。」
博格斯稍鬆一口氣，抽回了伸入枕頭下的手。
「告訴戴普，別把人都殺了，我可不想再費時費力的去抓工人。」博格斯囑咐一句，揮手讓黑人離去。
「該死的！」博格斯低聲嘀咕了一句，注意力落在了床頭的保險箱上，目光陰晴不定。
……
庫拉提很懊惱，運氣真是差到了極點。
一個出來撒尿的守衛，正好撞上了他們，倒霉至極。
兩百多名工人四處逃散，有的躲回了營房，有的去翻越鐵絲網，有的向工廠大門衝去。
槍響的同時，跟在庫拉提身後的羅西奧，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很不幸，守衛隨意的一槍，直接打爆了羅西奧的脖子。
來不及去悼念不幸的羅西奧，庫拉提迅速的從羅西奧身上摸出武器庫的鑰匙，沖向了六十米外的武器庫房。
現在他們手無寸鐵，只有拿到武器，才有反擊的可能。
跟庫拉提一樣想法的人有很多，足有幾十個，可六十米的距離，卻成了一段死亡地帶。
一個個守衛出現，端著槍，瘋狂的沖他們掃射。
一個個人倒在了庫拉提的身後，卻沒有讓他腳步慢上一步，死人，他見過太多，早就已經麻木。
一群守衛中，一個大個子端著m60，子彈如火舌一般，瘋狂的噴射著，遠處翻越鐵絲網的工人，一個個倒在了地上，慘叫甚至壓過了槍聲。
「戴普，老闆跟你說，不要把工人全部殺死。」黑人找到大個子的時候，這種屠殺已經進行了半分鐘。
粗略估計，足有二三十個工人被打死。
戴普興奮的嚷叫著，那種屠戮人的快感，讓他根本停不下來。
「別煩我！」他大吼一聲，甩開黑人的胳膊，槍口轉向了快要衝到武器庫前的庫拉提一行人。
這群愚蠢的傢伙，不趕緊逃，往那裡沖做什麼。
不過就在戴普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一枚子彈，毫無徵兆的從他嘴巴右方穿過，來個對穿，子彈的巨大殺傷力，讓他半張臉都給崩掉。
黑人目瞪口呆，渾身抖成了篩子，怪叫一聲，躲進了廠區。
沉悶的槍聲接連響起，一個個守衛倒下。
直到五個守衛倒下的時候，眾人才醒悟，有敵人進攻他們。
誰也沒再去管那些逃散的工人，一個個全部找隱蔽地方，向著槍聲來的方向無目的的掃射。
辦公室里，博格斯煩躁的走著，等待著結果。
外面不停歇的槍聲，讓他無法準確的預料，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在這時，他猛地注意到了槍聲的變化。
那是有節奏，彼此交火的槍聲。
臉色微微一變，黑人也衝到了辦公室門前，臉色慌張的喊道：「老闆，有人在進攻我們，戴普已經死了，好多人都死了！」
他喊的不無誇張成分，可也足夠博格斯驚醒發生了什麼。
工人的逃脫是意外，但眼下有人進攻他們，就代表了很多東西。
臉色一變再變，博格斯猛地衝到保險箱前，迅速的輸入密碼。
裡面並沒有現金，也沒有黃金，有的只是一疊疊文件，一本本封皮顏色不同的護照本子。
拽過一個鐵皮垃圾桶，博格斯一股腦兒的把文件，連同各種本子掃進了垃圾桶，點燃。
文件很多，火焰很小，燒的很慢，博格斯額頭也見了汗水，是著急的。
黑人不明所以的走上前來，他不明白，老闆為什麼不逃走，反而燒起了一堆不曾見過的文件。
一堆一堆的文件，博格斯足足燒了五分鐘，確定文件全部化成了灰燼之後，才從枕頭下抽出了手槍。
「老闆，我們趕緊走！」黑人同樣急出了一頭大汗，幾次催促博格斯。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弱，但博格斯卻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兆頭，因為他聽的出來，離自己近的槍聲在不斷的消失，而遠處的槍聲在逐漸接近。
「對，我們是要走了，不過是我要走了！」博格斯轉向黑人，突地舉槍，在黑人錯愕的瞬間，爆了他的頭。
身後縮在牆角的妓女發出了一聲尖叫，博格斯頭也不回，兩槍打死了她。
「該死的！」博格斯又罵咧了一句，衝出了辦公室。
他的速度，竟然出奇的迅速和矯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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