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就是非洲
「走！」
狗頭迅速的跟上前來，一手拿著手槍，一手就要拉起楊天離開。
人單力薄，救不了誰，惟一能做的就是逃，不然也要一起死。
這些反·政府武裝，可不會遵守什麼國際公約，戰爭不涉及平民什麼的，反而他們以虐殺平民為樂，在他們心裡，敵對部族的人，都該死。
艾迪德不知何時也沖了出來，渾身瑟瑟發抖，緊緊拽住狗頭的胳膊，驚慌的說道：「帶我走，帶我一起走，我給你們錢，什麼都可以給你們。」
艾迪德說的是阿拉伯語，狗頭不明就裡，煩躁的就要掙脫。
楊天倒是聽見了，好奇問道：「你藏在店鋪里，不是應該更安全嗎？」
自己二人也打算逃，先迴路易那裡，大門一關，等戰爭過去了再出來。
艾迪德臉色蒼白，緊張的看著遠處倉皇逃竄的平民，道：「活不下去的，他們奪下城市之後，會屠城，會屠殺，誰也活不下去。你們有槍，你們帶我走，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楊天默然。
他倒是有些相信艾迪德的話，卡姆爾解·放軍攻陷法希爾之後，會進行屠城。
如此一來，不僅艾迪德要逃，便是楊天也要逃，出城，去更安全的地方。
帶上艾迪德，只會是一個累贅。
楊天的沉默，讓艾迪德明白了一楊天的決定，臉上浮現一抹絕望，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抓住狗頭的手。
看著艾迪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楊天也不免戚戚然，可他不是聖人，帶上艾迪德，自己死亡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這一點，楊天無法接受。
「我們走。」楊天也掏出手槍。
遠處，戰鬥已經打響，本地的警察，還有巡邏的民兵組織已經跟卡姆爾解·放軍交上了手。
結果如何，無法預料，但根本不是楊天所能左右的。
就在二人轉身要走的時候，艾迪德突然喊道：「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店裡黃金的來源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還知道一個淺開採的金礦，只要你們帶我走，我就告訴你們。」
這句話還是促使楊天停下了要走的腳步。
帶上艾迪德要承擔風險，可如果這些風險能換來一定的利益，楊天倒是不介意承擔一些風險。
「希望你說的是真話。」楊天迅速做了決定。
艾迪德連連點頭，一臉的絕處逢生，連忙跑進店裡，幾秒鐘后抱著一個皮包出來。
這些天一直有傳聞，卡姆爾解·放軍要打來，隨時打算跑路的艾迪德，東西也已經準備好了。
可那一屋子的黃金首飾，卻是無法帶走的了。
好在卡姆爾知道，真正的足金黃金根本沒多少，很多都是粗熔煉，成色不足的低廉黃金。
楊天不再多說，跟在狗頭身後，向落腳點而去。
從艾迪德的金鋪，到落腳點，要穿越六個街區。
現在大街上亂糟糟的一片，汽車堵在一起，平民四處逃竄，一片末世降臨的凄慘景象。
「聽槍聲，他們分三個方向進攻，只留下北面，出城的道路也可能被封鎖了，往北面走，是卡姆爾解·放軍的地盤，可我們只能往這個方向走。」狗頭帶頭狂奔，一邊分開逃散的人群，一邊對楊天說道。
楊天也考慮到了，卡姆爾解·放軍為了徹底消滅法希爾本地的民兵組織，可能會封鎖城市，也不意外，沉吟一下道：「那就往北面走，總之先逃出去再說。」
正說著，楊天猛的一陣頭皮發麻，就見幾十米外的街口，駛來一輛裝載重機槍的皮卡，噠噠的子彈如火龍一般的掃射過來。
狗頭率先趴下，楊天反應也不慢，一腳踹翻來不及反應的艾迪德，一道趴在了地上。
子彈從腦袋上飛過，街道旁的店面玻璃嘩啦啦粉碎，子彈打在牆上，大塊的磚石濺射開來。
可更多的，還是來不及反應，如割草一般倒下的人群。
鮮血濺在楊天臉上，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人手，落在楊天眼前，看手型，應該是個十幾歲的男孩兒，手指還反射性的勾動著。
楊天曾今以為，自己足夠理性，能夠以漠視的態度對待殘酷的生死。
可眼前這種凄慘，宛若地獄般的景象，還是讓楊天渾身戰慄，有一種強烈嘔吐的感覺。
心中更是有莫名的傷感！
t.i.a！thisisafrica！
恍然間，楊天突地明白，哈姆勒的弟弟哈桑被自己打死的時候，臉上為什麼會流露解脫的表情。
生在地獄，活在地獄，或許只有死，才是永恆的解脫。
前面的艾迪德已經面色蒼白的乾嘔起來。
看狗頭的臉色，雖然沒有嘔吐，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向楊天使了個眼色，匍匐前進姿勢，快速的向前方移動著。
楊天跟上，雙手，胳膊，胸前，都被鮮血浸染，手按在血泊里，黏糊糊的讓人心裡發毛。
爬過一具具或不動，或抽搐的屍體，看著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楊天唯有沉默，也只能沉默。
皮卡掃射一通，疾馳離去，前往下一個街口，繼續掃射。
狗頭迅速起身，一手抓著艾迪德，快速向街口對面而去。
剛轉過街口，突然轉出一人來，端著一支破舊的ak，看到狗頭手中手槍的同時，已經哇哇叫了一聲，就要扣動扳機。
嘭！
率先倒下的卻是他，近距離之下，狗頭的反應速度，明顯超過他。
楊天默然，倒下的這人，穿著淺灰色的制服。
他們都是法希爾本地的警察，在這個時候，竟然也抄起了武器，向理應被他們保護的平民掃射。
「楊天，不要猶豫，現在他們都殺紅了眼，見人就殺。本地的民兵組織和警察也不是什麼好鳥，佔領了城市就叫正規軍，失敗了就是解·放軍，本質一樣。」狗頭提醒道。
楊天也清楚，這個時候決不能心慈手軟，要不然死的一定是自己。
六個街區，本來十分鐘不到的路程，眼下三人竟生生走了快半個小時。
市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這些本地武裝，不論是正規軍還是反·政府武裝，都缺乏正規系統的訓練，打起仗來就是亂打一通，人散布在整個市區，見到敵人就殺，或者被敵人殺死。
直到整個城市都安靜了，人死絕了，那活下來的，就是勝利者。
狗頭緊貼牆壁，警惕的四下掃視著，落腳點周圍也不安全，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見到卡姆爾解·放軍的人。
腳旁就有一具來不及逃跑，后心中槍的屍體。
楊天迅速的敲門，也不免擔心路易的情況。
路易做後勤，並沒有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善於改裝槍，可槍法卻一定不會好，能否活下來，楊天實在沒把握。
「路易，我是楊天，快開門！」咚咚的敲了半天門，急的楊天想踹門的時候，房門才突地打開。
率先彈出來的是黑洞洞的槍口，旋即才是路易蒼白的面孔。
「你們沒有死？啊不，我的意思是，你們死了，啊不，總之，你們能活下來實在太好了。」路易緊緊的端著一支衝鋒槍，口無擇言的說道。
楊天迅速的拽著艾迪德閃進門內，待狗頭關上門，才急聲道：「路易，我們要出城，留在法希爾一定會死。」
路易不住的去看艾迪德，眼底很是警惕，若非看到艾迪德也嚇得要尿褲子，恐怕槍口已經對準艾迪德了。
「我知道要出城，該死的卡姆爾解·放軍一定會屠城，一定會的。」路易緊張的連連點頭，不由自主的看向狗頭。
「可就我們三個人，能否逃出城呢，你知道的，我並不是戰鬥人員。」路易知道，楊天是有錢的老闆，真正有戰鬥能力的只有狗頭。
就算他們有不錯的裝備，可單憑狗頭一個人，在卡姆爾解·放軍封鎖法希爾的境況下，想逃出城，也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
城裡槍聲還沒有半點兒平息的意思，其中還夾雜著隆隆的炮火，讓楊天真的擔心，一枚炮彈從天而降，把這座小屋夷為平地。
「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人。」楊天指了指艾迪德。
本來，楊天是因為金礦的消息，才願意帶上艾迪德，那是交易。
可親眼目睹了這地獄般的場景之後，楊天卻覺得，能救下一個艾迪德，還是救下的好。
許多人楊天救不了，無能為力，只能救能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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