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所過之處,血流成河,餓殍遍野。
千裏無人生還,萬裏無雞鳴啼!
他妄圖征服整個世界,一統天下,靠著兩份圖騰所帶來的神秘力量,他幾乎所向披靡。
戰無不勝!
“瞧瞧,這些都是因你而死的人,成千上萬的孤魂無家可歸。”
“便是那些尚在繈褓中的嬰孩兒,最終不是被餓死,便是消弭在這無邊的戰火之中。”
那些畫麵一遍一遍的從她麵前走過,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又如同那些記憶殘片,一點一點的拚接起來,呈現在她麵前。
她不敢相信楚子瑜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
這一切都是在她死之後發生的事情嗎?
不知從何時,那滾燙的眼淚落下,她也毫無察覺。
也許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單一存在的,哪怕她現在已經重生了,在她沒有重生的那個世界,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
楚子瑜成為了大梁的皇帝,她死了,郅景舒也死了。
他成為了暴君,妄圖征戰天下。
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千不該萬不該信了楚子瑜的話,更不該將自己手中的圖騰給他。
“對不起……”
夢中的她,不停喃喃的說著對不起。
淚水已經打濕了他肩頭的衣料,貼著他的肌膚,灼燒的厲害。
不知她是做了什麽噩夢,竟然能讓她這般傷心。
“阿瑤?”他輕輕喚了喚,但她似乎沉浸在夢魘之中醒不過來。
郅景舒開始著急了起來,不停的晃著她:“阿瑤,你究竟如何了?”
“快些醒來!”
但她還隻是說著對不起,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為何會變成今日這般!明明前些日子還是那個乖巧溫順的小丫頭。
更是好不容易將她養的胖了些,如今這一病,又瘦的飛快了。
終於,她睜開了眸子,滿臉淚痕,知道瞧見了麵前之人模樣,她驚慌失措的抱著他。
“景舒,對不起……對不起……”
她抱著郅景舒,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她看見了,什麽都看見了。
她看見了楚子瑜的殘暴不仁和血腥,也看見了天下的混亂和名不聊生。
話到了嘴邊,最後便是變成一句:“阿瑤,別害怕,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不論何時,不論何地。”
此番征戰,他會安排好一切,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分毫。
郅景舒是多麽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在對不起誰。
又因何故而對不起。
天亮了,這兩日,他越發的忙碌了起來,手中權力盡數落到了大殿下手中。
沈青瑤隱約已經察覺到了幾分異樣。
山雨欲來風滿樓,烏雲壓成城欲摧。
那夜已是除夕,世子府的馬車停在了國公府,燈籠高懸,鞭炮鳴響。
“是阿瑤來了,快些進來!”國公夫人滿臉笑意的在門口迎著。
親昵的拉過她的手,郅景舒就在她身後。
“兒子見過父親,母親。”
“父親,母親。”
沈青瑤也盈盈行禮,二老笑著說:“都是自家人,不必這般客氣,往後這些繁文縟節,能免的便都免了罷。”
院子裏熱鬧的很,一桌子的好菜,皆是為二人準備的。
今日團年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但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麽。
若是能再添上一兩個孩子,隻怕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想著沈青瑤的身子,國公夫人也沒說什麽。
吃過晚宴,婢子們圍在一起放花燈,今夜是要守歲的。
“爺,這兔子花燈,可好看?”她拿著手中花燈,滿臉笑容的問著,前兩日還很虛弱。
但過年總不能是病殃殃的,無論如何,也得打起精神來。
郅景舒握著她的手,眉心皺了起來:“你若身子不舒服,大可不必這般強撐著。”
“爺說什麽呢,阿瑤身子爽利的很。”
“今年是阿瑤和爺的第一年,自然是要好生對待的。”
“年每年都會有的,但……”他總是過於擔心沈青瑤的身子,但沈青瑤自個兒心中有數。
她能這般,不過是因為她早就是已死之人罷了。
如今拖著這幅身子苟延殘喘,便是連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若是有朝一日,上天要收走她這幅身子,她又該如何?
沈青瑤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自從城隍廟一事之後,她便有所察覺了。
踮起的腳尖努力夠著他的唇,微涼的感覺傳遍全身。
但隻是如同蜻蜓點水一般。
隨機又笑麵如花:“爺莫不是忘了,阿瑤能一拳幹倒一個大漢,又何來虛弱?”
“況且,今日是除夕,怎能說些不好的事情呢?”
她蹲下來點了花燈,雙手合十,心中虔誠的默念著,等著花燈漸漸飄遠,她才起身,目光若有所思。
郅景舒站在一旁,瞧著她虔誠的模樣,心中那份怪異之感越發濃烈了起來。
夜已經深了,但長街上的人還是很多。
清溪江上的花船怕是要長燈不滅了。
“砰——”
一聲輕響,絢麗的光在漆黑的夜空綻放,照亮了整個國公府。
沈青瑤抬頭,滿眼皆是光亮。
她頭上的蝴蝶簪分外靈動,煙花絢爛也不過是刹那間罷了。
那光彩映照在那小人兒白皙的臉蛋兒上,不知何時,他心中竟然已經徹底被她填滿。
不知不覺,夜深了,打更聲過了三巡。
國公府是要比世子府還大的多了,這府中向來隻有兩位老人居住,亭台樓閣,分外雅致。
屋子裏的燭燈微弱的亮著,大概是怕他夜裏偷偷的就走了,沈青瑤將他的手抱得很緊。
睡得很熟的時候,便總覺得有些踹不過氣來。
那一隻灼熱的手似乎在探尋著什麽。
“阿瑤?”
他輕聲喚著,小人兒慵懶倦怠的輕嗯了聲,迷迷糊糊的睜開眸子。
麵前便是那張放大的俊臉。
他頭發散著,瞧著她伸出自己的雙手掛在他脖子上,身上帶著一股子香氣,深深吸一口,便覺得十分滿足了。
“阿瑤,別睡了。”
他企圖將人喚醒,二人抱著,他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便是一路往下,突飛猛進了。
既然這般貪睡,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郅景舒心中這般想著,但嘴上也沒說,隻是越發的放肆混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