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你好眼熟

  “哪的女傭,還沒走?”小蘭捧著水盆從殿外走進,路過她身旁停住腳。


  瀾殿同它的主人魏瀾一樣沒落,別的偏殿都有廚房,用以烹飪燒熱水,然瀾殿的廚房常年空餘,各類設施都已老化,閣內不派人去修理,便一直空著。


  小蘭身為瀾殿唯一的女傭,照顧的又是生病的魏瀾,她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起早點,去公共的大廚房燒水端來瀾殿給魏瀾洗漱。


  公共大廚房距離瀾殿有段距離,走得快也要花費十多分鍾,為了不讓水盆裏的水徹底涼掉,小蘭每次都會把水燒得滾燙,一路端到瀾殿中。


  索性魏瀾身體患病,不便沾水,每晚隻需要擦拭身體不用沐浴。


  這對小蘭來說是個好消息。


  若每晚都得沐浴,她真沒辦法來解決。


  進了殿門,豁然停住,導致小蘭捧住的水盆向前傾斜,水順著盆沿流下,滴答落在地麵上。


  旁側的簡清之也沒幸免,被溫熱的水奇襲。


  小蘭瞧見,把持住水盆的弧度,緊張兮兮的問“你沒事吧?”


  簡清之搖頭安撫“沒事,水不熱。”


  小蘭盯著她的小臉,徑自喃喃“你好眼熟。”


  不僅是晶瑩剔透的肌膚,小巧精致的五官,就連那清冽的臉部線條,清冷不揚的性子都和上清殿那位夫人一模一樣。


  “夫人!?”小蘭麵色慎重,小心喊了聲。


  簡清之知道是遮掩不住了,便大大方方承認“是我。”


  “你給魏瀾送洗漱水?”簡清之接過小蘭手中的水盆,小蘭哪敢讓她拿,憋紅了臉,忙伸手去奪“夫人,使不得。”


  她也不爭,鬆了手,跟在小蘭身後。


  “夫人來看五夫人?”小蘭擔心簡清之悶得慌,主動找話。


  “嗯,看看。”簡清之自若的跟著,目光下耷,踩著小蘭的腳印。


  瀾殿到底是不大,沒走幾步小蘭就停住了。


  推開臥房的門,呼啦而來的風掃過簡清之的鼻翼,帶來淡淡的朽木味以及長期喂養的中藥味,比較濃。


  簡清之不由得皺鼻,腦子被這股中藥味衝得神經輕扯。


  隨著小蘭入了臥房,床榻嘎吱響,許是魏瀾醒了。


  “小蘭,是誰?”魏瀾的聲很淡,很輕。


  “是夫人,夫人來看你了。”小蘭堆起笑意,將水盆放在床邊的木架上,返身從簡清之身旁木架上取下毛巾,朝著她笑了笑,繼而照顧起魏瀾來。


  簡清之兀自打量,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魏瀾的臥房,地方略窄,至多隻有50平米,和上清殿沒法比。


  空間小便算了,家具都是半腐朽的,就身旁這根木架也被水泡發了,腫大的醜陋。


  唯一完好的就是魏瀾躺著的床榻,漆還在上頭。


  簡清之瞅完,心裏說不出的鬱悶,心裏堵得慌。


  小蘭替魏瀾清洗完,招呼簡清之坐在木凳上,臥房裏連放茶水的桌子都沒有,隻剩下幾張木凳,瞅起來並不結實。


  簡清之不敢使勁坐下,半虛著身體坐著,實際上她的臀部是懸空的,並沒觸到凳麵。


  她想著,等小蘭離開她便站起身來。


  倒不是矯情,之所以不坐,是擔心損壞這張凳子。


  “夫人,我去給你斟杯茶。”小蘭端著木盆離開。


  小蘭一走,簡清之來到床榻邊,低頭看著魏瀾,目光渙散,也不說話。


  魏瀾不太適應被外人打量,主動詢問“夫人來找魏瀾是為何事?”


  簡清之抿了抿嘴瓣“今天是你治療的日子。”


  “閣外最近太亂,閣主下了命令,這月不得外出。”魏瀾淺聲。


  “今天也不行?你病重了!!!”簡清之刻意強調。


  “多謝夫人關心,魏瀾尚且安好。”魏瀾不鹹不淡。


  “你今天必須得出閣。”


  “夫人的要求過於強人所難。”


  兩人暗地裏較真,說話時語氣偏柔,明明是針鋒相對的局麵,在綿調的化解下變得軟弱無力。


  “你今天會出閣,我說的對不對?”簡清之掛上淺淺的笑,半彎著腰在魏瀾耳畔,細細言說。


  魏瀾眼瞳微微閃爍,不時又恢複平淡,偏頭,將耳蝸移開“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很快就懂了。”簡清之淡笑不語。


  小蘭推門而進,簡清之直起背接過小蘭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重新放到木盤上“我和魏瀾有話說,你先退下。”


  啪嗒,門被關上。


  簡清之身姿優雅的坐在床尾,手替魏瀾攏著被褥,將邊角都給折疊好,嘴微張,緩緩吐出字來“我都看見了,你和曲大夫,你倆借著看病的由頭偷摸著給閣主戴綠帽子,這事閣主還不清楚,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


  簡清之話說得越是清淡無風,聽在魏瀾心中越是惶恐不安,淡泊的臉上再也維持不住風輕雲淡,憤然的眉梢與眸眼相凝,齊齊射向簡清之。


  簡清之如風淡漠的給魏瀾蓋被褥,輕吐氣息“我也知道你的身體完好,能蹦能跳,和正常人一樣。”


  簡清之微微仰頭,動了動黑眸,低目帶著笑意“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想讓你帶我出去。”


  魏瀾凝視簡清之良久,淡道“我也沒辦法。”


  簡清之不以為然“你沒辦法,可曲大夫有。”


  “他也沒法。”魏瀾緩緩閉上眼。


  “別說笑了,他今天不就是打算來接你走的嗎?趁著閣內閣外混亂不堪,把你給接走。”簡清之仰嘴笑,笑得天晴明朗。


  魏瀾沒話。


  曲大夫今天確實要來接她出去,這件事她誰也沒告訴,簡清之是怎麽知道的?

  看懂了魏瀾腦子裏的困惑,簡清之對她說“我猜的,你信嗎?”


  魏瀾偏頭,不予理會,她自然不信。


  簡清之早有預感,從牛仔褲裏掏出幾封信,一一擺在魏瀾麵前。


  “有沒有覺得眼熟?”


  魏瀾瞧見信封的那刻,臉色煞白,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雙眸含怒,直勾勾盯著她。


  簡清之不動聲色的收起信封,淡淡說道“這些信是我撿到的,我本想還給失主,看了匿名,居然是曲大夫寫的,你說巧不巧。”


  魏瀾悶不做聲,眸光仍舊死死盯著簡清之,滿腔的憤然都通過雙眸而展現。


  簡清之繼續說著“當時我就想,閣內就五夫人和曲大夫有聯係,所以就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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