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誰也別擋道
那時的他勉強算是一個盡職的爸爸吧!
可是……現在呢?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眼淚滴滴答答一發不可收拾地連成了線。
舉在手中的手電筒“咣當”一聲掉落在舒軟的地板上。就像令子爵此刻的心——一落千丈。
他憶起了自己過去在這房間裏的每一個不安的腳印,憶起了自己當初期待著一家三口住在這世外桃源裏的甜美靜謐,也終於憶起了那個讓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拋下一切的女人。
令子爵兩手顫抖的輕輕觸摸著嬰兒床上溫馨的粉色蕾絲床幔,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眉頭緊緊的皺成了“川”字。
不隻是手,他的渾身都抑製不住地輕顫起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令子爵突然猛地轉身,飛快的身影衝向了二樓的另一間落滿灰塵的房間
猛然推門而入,那張久違的笑臉終於如願打映入了令子爵的眼簾。那時的她笑得多麽顫燦爛,隻是那一切都被照片定格在了過去。
過去?!
不,不會隻是過去的。
令子爵上前,一把將眼前巨幅的婚紗照拽在手中。
看著手中已經變形的照片和笑臉,令子爵得意地笑了。看她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隻要他一伸手,還是可以緊緊拽住她。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不要她離開他的手心。
令子爵狂妄得意地大笑著,可是一低頭,看著手中扭曲變形的照片,那扭曲變形的笑容,令子爵又不可遏製地蹲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垂頭落淚,覺得像個走失的孩子。
令子爵坐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終於收住了淚腺,可是一抬頭,看見那空蕩蕩的牆上少了那精致的笑容,再一次難以抑製地掩麵。
令子爵強忍著淚水,額上青筋爆出,淚水和著汗水滴滴墜落。
當天晚上,從山間別墅出來的令子爵哪也沒去,驅車徑直去了曾經的溫床——湖邊別墅。
車子停在門口時,那同樣生長得旺盛等待著歸人的淩霄藤蔓靜靜地佇立在等著,看著他逆風走來
本來滿心的期待,一心的癡念,當看到這門口靜立的淩霄花時,令子爵卻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沒有推門而入的勇氣
令子爵在寒風中淚眼晶瑩地看著門口的淩霄花,像一尊泥塑一樣,一動不動地靜立在門口,被心裏的魔怔生生阻隔在了門外。
直到天亮,令子爵停下來的腳步也沒有再邁出一步。他不敢,他不想。
他害怕推開門看到的是塵飛的落寞和清冷,他害怕麵對沒有女主人的臥室和被鐵柵欄圍起來的陽台。
他害怕推門進去看到過去的點點滴滴唯一可以做的隻是怨恨自己的無能和懦弱!
令子爵站在門口,看著綠意盎然的淩霄藤蔓,看著鐵門緊閉的別墅大門,最終還是缺了勇氣,隻得轉身,隻得離開,隻得等待。
令子爵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書房裏,看著書桌上的一串鑰匙發呆。鑰匙打開的另一個世界他已經看過了,很美,美得他淚流滿麵地想要用一切換回曾經。
他記得在那個美麗世界裏有個女人溫婉的說要在淩霄花下等他回來,他記得有個女人曾癡癡的期盼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簡單幸福。可是最刺痛他雙眼的,卻是那空蕩蕩的臥室和那被冰冷欄杆封鎖起來的露天陽台。
令子爵失神地看著桌子上的鑰匙,眼角無意識的流下淚來。淚水模糊的實現中令子爵看見的是在A州第一次相見時那個女人眼中的不屈和痛苦。
令子爵一個人坐在清冷的書房裏,卻沒由來哈哈大笑起來。隻是這笑裏夾著幾縷無力,幾絲諷刺和幾多痛苦。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阻止他的回憶。或許他們的確是為他好,但是他終不會原諒他們。
因為他不會原諒那些曾經幫著他為非作歹,在他最心愛女人身上刻下傷疤的人。
他的人生一定要自己做主,哪怕是痛苦的,哪怕是絕望的。
因為就算絕望,他也一定不會將鋒利的刀刃和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
可是過去一段時間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麽?
如果他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他究竟還會做什麽?
他真的會因為自己的好勝心執行那些愚蠢至極的計劃嗎?他真的會親手摧毀白虎堂,讓她成為自己的槍下亡魂嗎?
隻要一想起這些,令子爵就覺得後怕。他簡直不敢想象當所有計劃都一一實施,白歌戈那眼裏的絕望和懊悔。
對啊,她是該懊悔。
竟然會瞎了眼嫁給了我這樣懦弱沒有擔當的男人。
可是現在他想起來了,他……還有機會嗎?
掐指算來,當初還在肚子裏調皮的小家夥現在應該有一歲了吧!
想起照片上那和他一模一樣的燦爛笑容,令子爵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卻又因為白蘭戈的那句“都一歲了還沒見過爸爸”而再一次緊緊皺起。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爸爸。但是以後,他一定會努力做到的。
他要當一個合格的丈夫,要當好一個合格的爸爸。不管別人怎麽想,不管那些恩恩怨怨,不管他還有沒有這個機會。這一次誰,也休想擋住他的前進的路。
令子爵伸手用力地擦去眼角的淚水,扭頭看向窗外的明月,心卻分外的孤獨。
現在,他最最牽掛的是她的安危,想知道那一槍究竟將她傷得怎麽樣?她還好嗎?他們的孩子?——還好嗎?
那個孩子,令子爵的胸口亦是抑製不住的騰湧。
令子爵伸手從上衣口袋裏拿出那張微微起皺的照片,看著照片上歡樂的笑容,令子爵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捧在手心,緩緩的放在嘴邊用盡全身力氣,重重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