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頂撞
項天第一次從項予銘的眼神中看到了令人生畏的堅持和堅定。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有一天會這樣堅定地反駁他。他也沒有想到那個總是嘻嘻哈哈，躲在媽媽懷裏調皮的小男孩忽然地就長大了。
項天的神情有些恍惚，但是理智告訴他。為了項氏更好的明天，他絕對不能讓這個兒女情長的小子壞了他的好事。
不過項天不愧是老jiang湖。隻是一瞬，臉上慌亂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
再次抬眸，目光裏一時一片狡黠的淡定。項天呼出一口氣，複又坐了回去，背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眼打量著眼前的項予銘。良久之後，聲音沙啞地問道:“你都知道了什麽？”
項予銘看著項天，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徹底破滅。看著項天那坦然的麵孔，項予銘已經可以確定那個文件袋裏文件內容的真實性了。
一切……都是真的！
那些針對白歌戈的人都是真的。那些躲在暗處的人都一直在行動。
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利益交易，而他對白歌戈來說也隻是一把刺向她的利刃而已。
項予銘的心一點一點下沉。
幸好，幸好他沒有坐上那列飛往亞洲的航班！
所以一切都還來得及，來得及的，對嗎？！
項予銘也不知道。
項予銘惶惑木然的抬頭，看向項天，不答反問，“您……真的已經和龍炎軍團合作了嗎？”
項予銘目光緊盯著項天，在心裏還是期盼著最後一絲絲的希冀。
可是他的父親卻徹底毀掉了他最後的渴望和天真。
項天搖頭，看著項予銘一字一頓地說道:“令君權隻是想報仇，而我想要的是白虎堂。強強聯合，互利共贏，何樂而不為？”項天洋洋得意地說著自己商業帝國裏的鐵律，麵對項予銘此刻在情義和利益中的痛苦掙紮不屑一顧。
作為項氏的接班人，重情重義可不行。他要的是一個重錢重利的接班人。
他必須要告訴他，這世上隻有永遠的利益，不可能有永遠的朋友。更何況，他現在隻是被一個有點姿色的小丫頭給迷住了而已。
終有一天，等他清醒過來，一定會感謝他的。
項天趁著項予銘還沒回過神來，又趁熱打鐵地趁機“教育”道:“兒子，你不要忘了。女人如衣裳，有錢就能隨時換，沒錢你就隻能隨時被換！更何況，現在那個白歌戈的一整顆心都還在那個令子爵的身上，你付出再多她又看得見嗎？！”
項予銘聽著項天的這些話，突然覺得惡心，惡心得想吐。
這真的是那個偉岸的爸爸所說的話？
項予銘垂在兩側的手一點一點收握成拳，兩眼猩紅地看著項天，刨根問底地問道:“那你口中那個在亞洲等著我的大客戶就是令子爵咯？！”
項天看著項予銘，一臉坦然，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沒有理會項予銘那受挫的神情和痛苦地掙紮，反而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說真的，那個令子爵還真是天生一把好手。在部隊的時候，居然能在二十九歲就憑軍功坐到上將的位置。現在脫下軍裝轉戰商界，不過一年時間而已，居然已經將整個令氏集團牢牢地握在了手裏。嘖嘖嘖……這令子爵可真行！要不怎麽說，這令君權一子頂十！這次你去亞洲，有機會多跟他好好學習學習！”
項天說得一本正經。可項予銘卻早就聽不下去了。
一掌拍在麵前的幾案上，淚光閃爍，歇斯底裏地咆哮道:“那我不當您的兒子了，行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預料之中地呼在了項予銘的臉頰上。
項天麵紅耳赤地狠瞪著項予銘。因為情緒的激動，項天的胸口劇烈的起伏。
項予銘被項天的一巴掌扇得眼前發黑，身子有些搖搖欲墜，項予銘卻咬牙緊緊地抓握著旁邊的高背椅，默默地強撐著，用自己的行為無言地抵抗著。
項予銘的臉頰一瞬間紅脹起來。看著項予銘這樣子，項天的內心其實也很煎熬。
他曾給過白虎堂機會。可是他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管白歌戈和誰結婚，對於白虎堂他是勢在必得。
這世上能夠達成目標的方式有很多，和龍炎軍團合作，就是他達成自己目標，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一種手段而已。
可是為什麽，他的兒子就是不懂呢？
項天看著項予銘沉默堅毅地側臉還有那腫脹的臉頰，心裏也有些小小的不安。
這麽多年，他不曾動手打過他，他也不曾這樣頂撞過他。
他們父子向來是“相敬如賓”的各自安好。所以現在突然發生這樣尖銳的衝突，項天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和自己的兒子相處和解釋。所以他選擇了最不理智，也是最不明智的方式。
父子倆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在兩人的僵持中，項予銘沉默地落下了自己成年後的第一滴眼淚。
長久的沉默，一點點吞噬著兩人的耐心。項予銘幾次想要再挽回，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的。
商人看見利益，就像餓狼看見肉一樣，目光都在滴血。
項予銘沉默地抬起頭，再看了一眼，大班桌後固執的老頑童。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徑直朝門外走去
項天看著項予銘沉默離去的背影，嘴唇慌張地顫抖，卻在項予銘離開之前沒有蹦出隻言片語。
項予銘邁著長腿，轉眼間已經決然地走到了門口。項予銘將手放在門把上，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地回頭，看向書桌後的項天，用宣戰的語氣強硬地說道:“你的目標是白虎堂，我的目標——隻是白歌戈！如果您執意要那樣做，我就當沒你這爸，你也沒有我這不孝子。我不為項氏而活，我隻為自己而活！”
說完，項予銘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項天終於卸下自己的刺蝟裝，頹然地向後躺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書桌上笑得燦爛的全家福久久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