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白眼狼
項予銘轉身,一言不發。沒有回頭,挺直了脊梁,背對著白歌戈一步一步向來的方向走回去。
這一次,項予銘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也不想再問。他感覺自己多說一個字,都是錯,都是個笑話。
一切就算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吧!
他掙紮了那樣久,繞了半個城,沒想到就是到這兒來讓自己死心的。
項予銘昂這頭,脖子刻意地挺直。腳下的步子也越邁越大,越走越快。
白歌戈站在原地,看著項予銘漸漸遠去的背影,發自內心的傻笑起來。
她轉過身,正對著張玉敏的背影,將兩隻手放在做成喇叭狀,在項予銘的身後大聲喊道:“項予銘~”
在冰天雪地裏,白歌戈的聲音帶著極大的穿透力伴著寒風鑽進項予銘的耳朵了。
項予銘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站定腳步,沒有轉身,卻聽見天空隱隱出來回聲。
“對不起~”白歌戈看著項予銘的背影頓住,對著天空,對著大地,對著項予銘接著吼道。
“……”
白歌戈的聲音很大,空中的回音隱隱灼灼,搖蕩著項予銘的心。
他愣在那裏,心中五味陳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這三個字還沒回過味來,聽見身後再次傳來白歌戈清脆的呼喊:“謝謝你~”
“……”
謝謝?
項予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謝什麽。
兩人相處的過往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地在腦海中閃過。
項予銘心中大不甘,心中某種情緒一瞬間再次被勾起,一點一點被回音染濃,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放不下。
項予銘用力咬了咬嘴唇,猛地轉身,看著冰麵上,白歌戈身影濃縮的小點兒。像白歌戈一樣,將手放在臉頰兩側,大聲吼道:“大—恩—不—謝!!!”
項予銘的聲音比白歌的聲音大很多。
飄在空中的回音都是那樣的清晰。
白歌戈遠遠地看著項予銘,看著項予銘的樣子,仰頭愜意一笑,回應道:“祝你幸福~再見~”
白歌戈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對著項予銘用力地揮手。
再見!
真的再見,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白歌戈看著項予銘的身影用力的揮手,眼眶被辛辣的淚水充滿眼眶,刺得生疼。
項予銘的目光裏浸染上一層失落的憂傷,兩手舉在嘴邊,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白歌戈~你這個大大大大——大白眼狼!”
回音在空中層層疊疊地回蕩,白歌戈聽得真切,看著項予銘的身影,放聲大笑。
真的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白歌戈的眸子一點一點明亮,眼中的淚水一點一點清透。
以後好好的,謝謝你項予銘。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遠。項予銘看不清白歌戈是怎樣的反應,但是他是真的很累很喘。
他的聲音簡直像是要把天空給震穿,讓全世界所有人民都知道,白歌戈是個白眼狼一樣。
不過在用盡全身力氣之後,項予銘反而覺得自己好像更加輕鬆了。
或許是心空了,所以就不複沉重了吧!
項予銘抬眼,再次看了一眼白歌戈,毫不猶豫地扭頭,繼續自己腳下的路,嘴裏卻念念有詞地不屑地嘟囔道:“切~白眼狼!白眼狼……”
項予銘走了。
徹底消失在了白歌戈的視線中。
現在,她又是一個人了。
可是和項予銘一樣,身和心仿佛都得到了解脫。
白歌戈回頭,再次看向遠方的雪山,心中已沒有了繼續向前的想法。
就讓它保持一點心中的神秘,就讓它在遠處永遠高大,就讓她永遠向往著它好了。
至少這樣,她的人生還能保持最後一絲神秘的美好。
白歌戈就那樣在冰天雪地了,看著遠方的雪山,沒有前進也沒有離開,靜靜地觀賞著。
回想以前在基地訓練的時候,白仇言總是要求她在太陽下站軍姿,而且一站就是一下午。
那個時候,她真的恨透了沉默中孤寂的滋味。可是現在卻這樣無比的享受。
這一年裏,她的世界真的一下子擠進了太多嘈雜的東西,可是心卻一樣孤獨。
冬陽夕下,陽光下晶亮放光的雪山,也一點一點地失去了光彩,漸漸被灰黑色的陰影籠罩著。
總會有日落這一刻的。
白歌戈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轉身,適應著站得麻木的雙腿,然後一點一點挪動步子。尖細幹練的高跟鞋在冰麵上踩出,叮叮當當清脆的樂曲。
回到車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溫度也下降了好多。
坐進車裏,白歌戈伸手哈了一口氣在手心,搓了搓手。
已經凍得僵硬的雙手握著方向盤都不靈活。
白歌戈在車裏開著空調,等雙手暖和起來才啟動車子。驅車離開,她偶然探險發現的白色天堂。
可是白歌戈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向回家相反的一條偏僻小路一路狂奔。
白歌戈的車速向來很快,此刻因為心中的某些情緒,發動機轟鳴的聲音仿佛夾雜著一絲絲悲戚的哀號。
車子在一片陰冷、寂靜的墓地前停下。
白歌戈將車停在山腳,將車子的前燈打開,照著前方漆黑的山,沉默著,猶豫著,掙紮著。
白歌戈在車上一聲不吭地坐了很久。如果車上有煙,白歌戈或許也有機會體會一把當年令子爵,在煙霧繚繞中頻頻皺眉的滋味。
半晌,白歌戈才堅定地推開車門。黑色的精致小皮鞋,穩穩地在墓地的台階上一步一步走過。
這裏白歌戈並不常來。長這麽大一共也就一回吧!
還是白震庭親自帶著她來的。那個時候,她剛剛坐上白虎堂堂主這個位置。
記得當時白震庭一邊對著墓碑上老人慈祥地笑容鞠躬,嘴裏一邊念念有詞的傾訴著心中的宏偉願景,還承諾說一定會打敗龍炎軍團,為他報了仇才下去見他。
白震庭說,他一定會保佑她的。
所以她選擇這個時候,不帶任何一個保鏢,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地來見他了。
突然地,就想來看看那個每天在天上看著她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