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他忘記了
那樣熟悉的身影，就算逆著光，就算他被阻隔在包圍圈之外，但是她依然能一眼就認定是他。
白歌戈的心尖猛地一顫，一瞬間周身的力氣也好似暴增一般，一把推開項予銘。再回頭，那燈卻已經熄滅了。
包圍在他們四周的車，有三輛向強光逼近。所以白歌戈還沒有來得及確認，車裏的人已經熄滅了燈。
這樣就走了嗎？
白歌戈心頭一悶。以前的令子爵不會這樣的。
白歌戈固守著最後一點矜持和自持，傻傻地坐在車裏。她想上前，腿卻始終邁不來步。
白歌戈緊張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隱藏在黑夜中的車和人。
然後，她在自己的局促的呼吸聲中，聽到了汽車啟動的聲音，掉頭，離開。
他做的這一切都那樣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顧及和留戀。
白歌戈心中一沉，還是忍不住地，推開車門衝了下去。
可是留給她的卻隻有無情的冷風和繚繞的黑色尾氣。
看著白歌戈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項予銘也跟著心中一緊，情急之下，疾呼的一聲，“歌兒”卻讓白歌戈在冰天雪地裏不了遏製地淚流滿麵。
當項予銘趕到白歌戈麵前的時候，白歌戈早已泣不成聲。
項予銘尋著白歌戈的目光望去，漸漸開始不理解白歌戈的世界。
項予銘收回視線，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俯身將蹲在雪地裏的白歌戈伸手撈進了懷裏。
無言地，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脊。
項予銘將白歌戈送到白家大宅樓下，但這一次，他沒有再積極主動地要求進去“坐坐”。
項予銘謹慎地在門口，鬆開了白歌戈的手，抿嘴苦笑朝白歌戈失落的背影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杠上花警遵白歌戈的吩咐，就算小白刈都已經睡著了。杠上花多留了一個心眼，沒有將小家夥送到隔壁嬰兒房，而是抱著小家夥在房間裏等白歌戈。
可是白歌戈推開門那蒼白的臉色和臉上縱橫地淚水，倒著實把杠上花嚇了一跳。
“歌戈？”杠上花驚訝地站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歌戈失魂落魄地一點一點走進房間。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白歌戈拉著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他來了，是不是？”
“……歌戈……”杠上花不明所以，不敢承認自己心中所想。
白歌戈卻再也抑製不住地失聲重複道:“他來了，是不是？令子爵那個王八蛋，他來了是不是？！”
杠上花不知是被白歌戈吼懵了還是嚇蒙了，一時竟然沒了反應。
而身後大床上的小家夥，卻受了驚，“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失神中的兩人，被小家夥的哭聲驚醒過來。一身疲倦的白歌戈，腳下還是本能地向床上的人兒衝了過去。
白歌戈將小家夥抱在懷裏，強忍著心上的酸澀，哽咽著，輕聲哄道:“乖……寶寶乖……寶……乖……媽……媽……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一句話還沒說完，白歌戈就已經泣不成聲地趴在小家夥軟綿綿的小身軀上班痛哭！失聲。
站在一旁的杠上花，能聽到的隻有白歌戈的嚎啕，也不知道她身下的小家夥是不是止住了哭聲，還是被她的哭聲掩蓋。
麵對這種情況，杠上花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在這種時候，或許陪伴就是最大的寬慰吧！杠上花在白歌戈的身邊坐下，用自己強有力的臂膀，用力地將她摟在懷裏。
令子爵的事，她遲早會知道的。杠上花抿唇猶豫，扭頭看著埋頭痛哭的白歌戈，語氣沉悶，“歌戈……其實有件事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杠上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白歌戈的反應。
而沉浸在自己悲傷世界裏的白歌戈反應顯然比平時慢了許多。兀自埋頭又痛哭一陣，才抬起頭目光空洞地看著杠上花，聲音沙啞，說道:“杠上花，你知道嗎……”白歌戈感覺呼吸困難地停住話頭，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複又說道:“……今天晚上，他就在我對麵，你知道嗎？他就在我的對麵，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的眼神我不會認錯的，我不可能認錯的，可是……他卻不再是以前那個我熟悉的他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狠心地轉身過……從來……沒有……”
說著，說著，白歌戈的聲音的鼻音又濃重起來，低頭抱著小白刈，又難過地失聲痛哭起來。
杠上花看著白歌戈這個樣子，自己的眼眶也不知不覺地紅了。她曾經以為的善意謊言，卻沒有想到當他們見麵這一天竟然會給歌戈帶來這樣大的傷害。
杠上花別過頭，將自己眼角淚珠用力抹去，扭頭，清了清嗓子，對白歌戈正色說道:“歌戈，不是他變了……他隻是……忘記了!”
杠上花的話一出。白歌戈的哭聲猛然一頓。時間在那一刻，仿佛被暫停了。空間裏唯一流動地隻有白歌戈下頜滴滴答答的淚珠。
白歌戈不可思議地看向杠上花，心口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一樣難受，喃喃重複，“忘記了？他忘記了什麽？！忘記了什麽！”
杠上花無奈，輕輕地拍了拍白歌戈的肩。事實終究是事實，“你昏迷離開的那一夜，令子爵也陷入了重度昏迷？醒來之後，令子爵也似乎忘記了關於你的一切。”
白歌戈看著杠上花，那一夜模糊的記憶一點一點地清晰明了。
是的，那天晚上她用力地將那尖銳的玻璃，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口。
還有白淺那張猙獰的麵容，全都一點一點地浮現在了腦海。
來自心尖的鈍痛，一點一點侵占白歌戈的心。胸口的沉悶，讓白歌戈不適應地shen吟出聲，歪倒身子，用力地抱住懷中的小白刈，滴滴淚水浸潤著小白刈稚嫩的臉頰。
此時此刻，白歌戈已不知道，如果再次麵對令子爵，她到底應該說一聲，“對不起”還是“我恨你”！
大人的世界永遠是複雜的，可是小孩子的世界卻永遠幹淨純真。被白歌戈用力固定在懷裏小白刈，伸出稚嫩的小手，嚐試了好幾次終於掙紮起身，觸摸到白歌戈濕透的臉頰，奶氣的聲音，稚嫩地喊出了他人生中的一句話，“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