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要 感謝訂閱
方喻同第一反應便是報了官。
無論如何,抓走阿桂的必定是高門大戶。
他赤手空拳找上門,僅憑著布料當證據,人家未必會搭理他。
還是叫上官兵,才有底氣一些。
嘉寧城的城主身量稍胖,見了誰都笑眯眯的,瞧起來脾氣甚好。
方喻同如今是秀才身份,見了城主大人不必跪。
眉眼清雋藏著焦灼不安,等著那城主大人巴睿明慢悠悠踱著步走過來。
方喻同說明來意之後,巴睿明虛點了點頭,胖手一揮道:「來人!去勘察勘察現場,不得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方喻同微微皺起眉,快聲道,「大人,我阿姐是從姜府出來的,或許姜府會有線索。」
巴睿明想了想,摸著下巴道:「那便去姜府問詢一番罷。」
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跟著巴睿明到了姜府,方喻同趁機留意了姜府家丁的衣著。
很可惜,這塊布料似乎並非來自姜府。
線索一下斷了,方喻同有些垂頭喪氣地離開姜府。
姜淑鷂一臉擔憂地送他們到了姜府,求那巴大人定要快些找回阿桂。
看她表情,不像是知情人。
離開姜府,方喻同的臉色更沉。
巴睿明拍著方喻同的肩膀寬慰道:「你這心情我理解,可綁.架這事兒,急也是急不來的,回家等消息吧,若綁匪圖錢,肯定會讓你準備贖金的。」
方喻同漆黑瞳眸幽幽,壓著嗓子發問:「若不是圖錢呢?」
巴睿明一怔,摸著下巴望天。
方喻同字字鏗鏘地說道:「大人或許不知,我家一貧如洗,若有歹人綁走我阿姐,那只有一個目的。」
巴睿明回正視線看著他。
方喻同一字一頓,神色莫辨地說道:「貪圖美色。」
「所以大人,我不能回家等,若等久了,我阿姐她就——」
他沒再說下去。
不願說,也不願想。
巴睿明皺了皺眉,好像覺得這問題是很棘手,摸著下巴思索道:「你莫急,我已遣了人去現場勘查,若有了線索,會通知你的。」
作勢,他就要撩起衣袍下擺要上馬車。
可方喻同哪裡肯讓他走,連忙擋在他身前,頷首拱手,低聲道:「大人,我這兒有抓走我阿姐的家丁衣裳上的一塊布料,嘉寧城的富貴人家不算多,只要能去各家各戶一一排查,定能找出是哪家抓了我阿姐!」
巴睿明微微睜大了眼睛看他。
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年輕秀才還真敢說?
且不說嘉寧城的富貴人家是多是少。
就說這費時費力又得罪人的事兒,誰願意干?
這些富貴人家,要麼是朝中有親戚為官撐腰的,要麼是商賈富貴年年給他孝敬不少銀子的。
在巴睿明心裡頭,這些人自然比方喻同重要得多。
說實話,他能親自出來見方喻同一面,同來姜家問詢,都是看在方喻同乃院試第一,年紀輕輕的份上。
已經算是很給方喻同面子了。
方喻同眸子幽暗得彷彿望不到底,卻又無比執拗地盯著巴睿明,似乎在等著他的答案。
巴睿明輕咳一聲,和稀泥道:「這城中富貴人家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若為了你阿姐,鬧得大傢伙都不安寧,也容易激起民憤,咱們官府查案,講究的還是一個證據。」
方喻同悶著不吭聲,垂下的眸子里藏著無盡冷冽的寒意。
巴睿明又拍拍他的肩膀,「這天兒也熱,瞧瞧你奔波得口乾舌燥的,不如先回家等消息。放心,我手底下那些官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會查的。」
說罷,巴睿明也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胖手一揮道:「走!回府!」
方喻同望著他的背影,大抵明白了這位大人的意思。
很現實,也很勢利。
意思就是陪他玩了這麼久已經是很給臉了,接下來,就各回各家吧。
至於她阿姐的安危,對這位巴大人來說,和尋常老百姓沒什麼區別。
能管就管。
管不到的話,也沒多大差。
這些年嘉寧城的治安反正也不怎麼樣,多一樁少一樁,也擋不著他發財陞官的道兒。
仲夏五月,站在烈陽赤赤之下,如火燒油烹一般。
方喻同彷彿聽到了自己心中細微的碎裂聲。
一絲絲,一寸寸。
焦灼萬分,又無可奈何。
現實總是一次又一次叫他認清現實的殘酷。
叫他,肝腸寸斷。
……
阿桂悠悠睜開眼,揉了揉酸痛的脖頸。
之前挨了一下,現在用指尖輕觸一下,仍疼得嘶了一口涼氣。
因在馬車上她反抗得太厲害,那幾個家丁實在遭不住,就敲暈了她。
再醒來,她就發覺自個兒到了這間屋子裡,躺在窗邊的美人靠上。
她微蹙起眉尖,透過窗牖的鏤空吉祥花紋往外瞧。
外頭是個幽靜的庭院,花期已經的白槐花落了一地。
似是鋪成了一層皚皚的白雪。
抓她來的那幾個家丁就守在門口,身板壯實,一臉冷漠。
看起來,她想要強行逃走是不大可能的。
阿桂正要回頭打量屋子裡的擺設,瞧瞧有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的。
忽而看到庭院里走進來一個男子。
肥頭大耳,大腹便便,雖才二十來歲的年紀卻一副聲色犬馬縱.欲過度的樣子。
眼圈之下是夜夜笙歌而熬出來的烏黑色。
是他?
阿桂心下生出一股子幾欲作嘔的厭惡與煩躁。
這人是吳家的少爺,名喚吳壯志,仗著家中在嘉寧城的權勢,以及在京城為官的叔父,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
尤好美色,不僅家中納了十幾個妾,還愛去那煙花楊柳之地醉生夢死。
阿桂嫌惡地蹙起眉,默默將頭頂的竹簪子取下。
外頭吳壯志好像與幾個家丁交代了什麼,然後便傳來了他推門的動靜。
阿桂默默捏緊了手中的簪子,指尖用力到有些泛白。
吳壯志走進來,色眯.眯地笑著。
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阿桂,從頭到腳,毫不收斂。
從她精緻漂亮的細眉軟眼,到她修長白皙的纖嫩脖頸,再到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裊娜細腰。
嘶。
勾得他喉嚨越發癢,迫不及待地走過來,逼近阿桂。
阿桂後退幾步,不由慌亂地抿唇道:「你……吳壯志,你要作甚?」
她輕輕軟軟的嗓音念著他的名字,好似能讓人身子都酥了半邊。
吳壯志深深嗅了一口空氣中的味道,眯起眼笑道:「桂花味兒的,真香。」
阿桂目光一滯,捏著簪子的手心沁出些濡濕。
緊緊盯著他。
吳壯志搓了搓手,一臉貪婪地看著她。
「阿桂,你說說你,平日里見著我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瞧瞧,如今,還不是落到了我手裡.……?」
「至於我要做什麼?」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又這麼好看,你說我要做什麼?」
他眼底的欲.念,絲毫不加掩飾,仿若困獸出籠,很快就要撲過來。
阿桂身子微僵,儘管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已經顫抖得無以復加,卻還是壓著聲線說道:「你、你不是說過,想納我當續弦?」
「喲?怎麼著?現在願意答應我了?」吳壯志臉上的肥肉抖了抖。
阿桂咬著唇,彷彿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在漸漸變得稀薄,卻仍要穩著心神說道:「若逃不了,我為何不替自己謀個更好的位置,你吳家也算富貴,能當個少奶奶,不總比沒名沒分被你這樣平白糟踐要好……」
她別開眼,越說,越說不下去。
吳壯志大笑幾聲,「不錯,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平日里我抓來的姑娘家到了這兒不是哭哭啼啼就是要死要活的,你和她們不一樣,有意思。」
這個畜生,原來竟還糟踐過那麼多姑娘?
阿桂氣得渾身微微顫抖,唇瓣咬出了淺淺的白印子。
吳壯志又笑道:「不過么……既然你當時不給我臉,那過了那村可就不一定有那店了。你值不值當我續弦的位置,我還是得先驗驗貨再說。」
他說罷,竟興奮地撲過來,想要扯阿桂的衣襟。
剛剛說了這麼久,他早就憋不住了。
幸好阿桂早有防備,讓他撲了個空。
趁他轉身,她立刻掏出一直捏著的那竹簪子,比到了自個兒的脖頸上。
「別過來!你若再過來!我便死在這兒!」
吳壯志皺起眉,怒了。
「原以為你不一樣!竟也只會這招?!」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阿桂不理會他說的話,輕笑一聲,嗓音仍顯得綿軟嬌糯,輕飄飄地說道,「要麼明媒正娶,要麼你就替我收屍。」
見吳壯志一臉盛怒,阿桂不溫不火,又輕聲道:「你從前說喜歡我,難道都算不得數么?曾說過的明媒正娶,也是哄我的吧?」
她朝他眨了眨眼,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似含著盈盈秋水。
又似因為他的辜負而黯然失色,藏著委屈與嗔意。
「.……」吳壯志一怔,這誰受得住啊?
他現在心情急迫,只想快點把這美人兒搞到手。
可他只要往前一步,阿桂的手便緊了幾分。
吳壯志沉默片刻,忽然狠聲道:「誰知你是不是騙我的?我若前腳放你回去,等著明媒正娶,你後腳就去官府報官抓我了!我才沒那麼傻!要不,你就先與我行了夫妻之實,我對天發誓,絕不負你!」
阿桂倒是小瞧了他,還是有點腦子的。
「如何?你若再不願意,就別怪老子霸王硬上弓了!」吳壯志臉上的肥肉抖了抖,似乎意味著他的耐心即將告罄,「到了這兒的貞.潔烈女老子又不是沒見過,你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