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統一戰線
()人在昏迷中,腦海中有時候反而會閃過一些清醒時候很難留意到的細節。
蘇陽猛地驚醒過來,一身的冷汗。
一直被自己都忽略了一個關鍵的變數,這變數但一旦發生,就會使得自己所有的計劃功虧一簣!
…….
劉正風府。
一個身穿醬se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正站在床邊,見蘇陽的傷口又裂了,眉頭一皺,運指如飛的在他身上連續點了幾下。
這人便是衡山劉正風劉三爺,蘇陽的「表舅」。
「你從醒來便開始又罵又叫,沒有絲毫名門正派風範也就罷了,卻又把傷口崩壞了三四次,自己找死不成?」劉正風不悅的一揮手:「大年,給他上藥。」
劉正風弟子向大年一邊給蘇陽抹葯,心中卻暗自吃驚。這天香斷續膏是恆山祖傳獨門秘制,外人求之不得,就是一般恆山弟子身上也不過帶著二三兩以備不時之需,恆山派儀琳師妹送來的這一大盒怕是有好幾斤,也不知表少爺從哪來的這麼大的面子。
蘇陽攤開身子,呈現一個大字型躺在床上,任由向大年給自己塗上厚厚的一層斷續膏,委屈的大聲道:「舅舅你還猶豫什麼,等著嵩山派把咱全家斬盡殺絕嗎!」
劉正風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你雖不是衡山派弟子,但是我外甥至親,嵩山前輩讓你去回話你去便是了,嵩山派乃是五嶽俠義道領袖,怎會暗中害你一個晚輩!」
蘇陽的聲音比劉正風更大,簡直要掀了房頂,叫道:「那死太監已經招了,嵩山派要在金盆洗手儀式上對付你,就是來綁架劉家家眷作為人質,舅舅你還不相信嘛!」
「再亂說我非撕了你的嘴!」
劉正風已然接近暴怒,一掌拍在身邊的桌案之上,只聽一聲悶響,桌案轟然垮塌,他寒聲道:「你下此重手,打傷嵩山弟子,必然是怕我追究,便逼狄師侄說出一套左盟主要對我不利的說詞,他命懸你手,自然是你讓他說什麼他便說什麼,你當我會信!」
蘇陽大聲反問道:「死太監招供的時候你也在場,他若是被逼的,為何不向你告狀!」
劉正風冷哼道:「狄師侄被你傷成那樣,腦子已然不太清醒,又見你是我的外甥,心中自然害怕,生怕你事後報復,不敢說出實情也是常理。我本想等他傷勢稍緩些再問,誰知他卻重傷不治死了。你恐怕就是知道他會死,才把一切賴在一個死人頭上,好死無對證!」
蘇陽仰天長笑,渾身氣得發抖,連床都在晃,他一咬牙,大聲問:「那狄修說你結交魔教長老曲洋也是假的了?」
此言一出,房間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向大年嚇的臉se比蘇陽還要白,忙低聲道:「表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
蘇陽冷笑:「你問問你師父,我是不是亂說!」
劉正風沉默片刻,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道:「不錯!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識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那便是了!」蘇陽道:「嵩山派就是抓住你這把柄,要你去殺曲洋,否則便殺你全家,你去是不去?」
劉正風道:「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卻已經多年不回黑木崖,況且我和他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討音律,我金盆洗手之後,他也退出魔教。既無惡xing,也無惡行,我又為何要殺他,」
「那你就等著左大盟主來殺你全家了?」蘇陽冷笑道。
「小孩子胡說八道!」劉正風正se道:「江湖中罪不及妻兒,殺人全家的做法,和魔教妖人有甚區別。休說左師兄乃是五嶽劍派盟主,就是隨便一個五嶽普通弟子,也決計做不出這種事。你勸我先下手為強去害嵩山派的朋友,更是萬萬不可!」
「況且就算左盟主有甚不滿,我金盆洗手后,再也不問江湖事,不動武功,結交些朋友又怎麼會招來滅門之禍?」
劉正風這番話說的也算有理,可惜蘇陽卻聽不進去,拚命的扭動著身體,像是要從床上氣得跳起來,吼道:「你當他做不出來,你自己想想,自從他當上盟主以來,合併五嶽劍派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只不過各派反對聲音極大,他現在就是拿衡山派開刀,借這個由頭想要你的命,除掉莫大師伯的臂膀!你倒好,非但不自保,連莫大師伯也得罪了,他在茶館等你,你卻偏偏拿架子不去。」
「我已經要退出武林了,還去作甚。」劉正風不耐煩的一揮手,道:「後天之後,五嶽劍派並與不並,也與我無關!」
「你以為還有後天之後呢!」
蘇陽像發了瘋一樣哈哈大笑:「後天就是劉府上下的死期!你信不信,今天是找理由對付你衡山派,明天說不定就輪到華山,後天是泰山,大後天就是恆山,等所有反對左冷禪的人都被剷除了,他就開始五嶽並派,最後先誅少林,再滅武當,剷平魔教,一統江湖。到時候,你就是武林的罪人!」
劉正風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這個放肆的外甥,臉上青氣一閃而過,寒聲道:「你害死兩名嵩山弟子,這筆賬總是要向俠義道的朋友有個交代的!」
「人家要殺你親人,你不去要給交代,反而要給人家交代!果然是好漢啊。」蘇陽譏笑道:「你要如何?」
劉正風眼神中閃過一絲狠se,厲聲道:「依著你的xing子,早晚要闖下天大的禍事,到時候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我今ri廢了你的武功,你要知道,其實是救你!」
「什麼!」
蘇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劉正風,片刻后怒極反笑,大吼道:「你這懦夫,人家欺負到頭上來了,你反而犧牲自己人去討好…..」
不等蘇陽說完,劉正風眉頭一皺,手掌重重的印在蘇陽胸膛之上。
只聽咔一聲悶響,蘇陽口噴鮮血,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劉正風長嘆一聲,對向大年揮了揮手,道:「派幾個機靈點的師兄弟,把表少爺送回老家,留下點錢財讓他能渡過餘生,哦,這盒天香斷續膏也帶著。」
不多時,劉府後院的角門悄悄的開了,兩名劉府弟子伸頭出來向四周查探一番,確認無人之後便轉身從府中抬出來一頂軟轎,門外早已有一高一矮兩人接應,抬著轎子就走。
兩個腳夫雖然抬著一個人,卻腳下如風速度極快,居然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轎子抄了一條小路,片刻便遠去了。
………….
蘇陽躺在轎子里,眼睛亮的發光,渾然不像受了重傷的樣子,從胸口緩緩的掏出來一塊鐵板。
鐵板一面粘著厚厚的一層棉花,另一面有個深陷的手印。
「厲害啊!」蘇陽望著這個手印,心有餘悸,這幸虧是演戲,不然這一下不要說自己武功,就是連小命也廢了。
饒是有鐵板護身,棉花減輕震力,但是那一掌掌力波及,卻又把肋骨的傷口震裂了,蘇陽從軟轎里取出天香斷續膏再次抹上。也幸虧有這靈藥,一般的外傷,只要沒傷到臟腑,塗上去立刻止血生肌,否則自己故意裝作大怒,幾次崩裂傷口,早就流血過多死了。
就在此時,械xing的聲音響起:
「
短時間內多次受傷,多次使用二品靈藥,藥理學技能提升,『病人』稱號升級為『藥罐子』;
稱號效果:熟悉常用藥材的功用、外形等特徵,獲得普通藥物『止血散』配方;
備註:你還活著,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迹。
」
緊跟著,很長一段草藥的信息在腦中飛馳而過。最後是一張「止血散」的藥方,止血散比起天香斷續膏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在古代武俠社會中,這也算頗為有效的外傷葯了。
轎子又走了一陣,在一個偏僻處停下了,前方的一名轎夫摘下頭頂的斗篷,居然是個大光頭,他轉過身來,粗聲粗氣的問道:「我說蘇陽,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後面那個轎夫也是嘿嘿怪笑,道:「我田伯光也算見慣了江湖yin謀詭計,卻絲毫看不出蘇兄你的用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陽說道:「統一戰線這種事你們肯定不知道,蔣干盜書聽說過?」
兩名轎夫同時點點頭,前面那不戒和尚還沒反應過來,田伯光卻恍然大悟道:「你和劉三爺這番話,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難怪聲音叫的這般大,我在後院隔著一道牆都聽得一清二楚。劉府附近滿是江湖人士,你這話不用半天,怕是就能傳遍了衡山城。」
「正要如此。」
蘇陽點頭道:「我昏迷中忽然想到,畢竟結交魔教乃是大忌,金盆洗手儀式上,在場的正道高手猛然聽見這個消息,萬一助嵩山派,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原著中其他正派高手之所以沒出手,只是因為劉正風當時已經落了下風,任人宰割,他們沒有出手的必要。但一旦情況逆轉,代表著「正義」一方的嵩山派落了下風,那正道高手還會不會作壁上觀?
一旦他們出手,那自己所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嵩山六大高手了,十大高手說不定都不止!
田伯光細想之下頓時冷汗淋漓,驚道:「這我倒是忘了,我們幾個人可擋不住那許多高手。」
蘇陽點點頭道:「所以我說的那些話里,先是爆出嵩山擄人要挾的下三濫手段,讓人一聽就先入為主的認為嵩山理虧,然後再和我舅父一問一答,說明和曲洋結交並不算大惡。當然了,正邪雙方仇恨極深,所以這恐怕還不足夠說服正道高手。
那麼我最後指出左冷禪的真正的目的是削弱反對他的力量,合併五嶽派,那段話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正道高手就算不完全相信,也必然將信將疑,把他們的注意力從我舅父結交魔教,轉移到嵩山妄圖吞併各派上。再加上我的苦肉計博取同情,樹立我舅父大義滅親的光輝形象,讓別人相信,劉正風是個寧可自己身死,也不會對不起朋友的漢子。到時候,那些正道人士就算不出手相助我們,也不會相助嵩山派。只不過這些話若是舅父當面和那些正道高手說,就顯得有些做作了。有時候偷聽得到的消息,反而更令人信服」
「這倒是不錯。」田伯光問:「但這話若是傳來嵩山派的耳朵里,他們豈非有所防備?」
「所以我最後一定要假裝被『廢了武功』,麻痹嵩山派,這樣在嵩山派看來,為了不和嵩山衝突,連親外甥也捨得下手廢了,我舅父的確懦弱可欺。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我又回了老家,他們非但不會有防備,必然會更加氣焰囂張。」
不戒拍了拍腦門,瞪大眼睛感嘆道:「你腦子轉的真快啊,醒來半天不到就想到這許多事。」
蘇陽笑道:「你當我真的昏迷了兩天兩夜不成?其實曲洋前輩送我去劉府的第二天我便醒了,當時我舅父、曲洋前輩以及師伯莫大先生都在,狄修那小子是個軟蛋,一審之下便道出了嵩山yin謀。我舅父聽完勃然大怒,只是若是我們先發制人,能不能得手暫且不論,但道理上卻站不住腳,說不定反而會被嵩山派拿住把柄,引得江湖正道群起攻之,所以必須引的嵩山先動手。」
「那我們做什麼?」田伯光問:「你變了原先的計劃,我們豈非不用參加了?」
蘇陽的眼漸漸的眯了起來,嘴角浮上一絲古怪的笑容:「原先的計劃稍做調整,後天金盆洗手儀式上,我會給嵩山派一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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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大家虐心,這一章就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