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再做一次當年的事
姬軒看出了老皇帝的異樣，雖然他不知道那坐在四輪車中的老者是何人，但能讓老皇帝露出一絲驚恐，這人定不簡單。
“父皇，此人是何人？”
老皇帝盯著那老者，神情嚴肅的緩緩說道：“當年的懷王。”
當年的懷王？姬軒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不正是二十多年前起兵謀反，造成萬成之難的懷王嗎？他……他當年不是兵敗跳崖自殺了嗎？怎麽……怎麽還活著。
這是姬軒心中的疑惑，也是老皇帝心中的疑惑。
“萬丈高崖跳下去竟然還能存活，懷王兄著實命大。”
當年懷王兵敗，不願被擒，從懸崖上縱身跳下，事後老皇帝曾派人到崖下尋找他的屍首，但沒找到，不過那懸崖極高，崖底全是亂石，跳下之人斷無生還的可能。沒有找到懷王的屍首老皇帝沒很不放心，派人封山，在崖下、山中找了一月有餘，最後還是沒找到。
叛亂初定，百廢待興，當年老皇帝忙的不可開交，漸漸的也就顧不上懷王的事情。當時懷王身受重傷，即便從崖上跳下沒有摔死，被圍山中的一個多月也必定無法存活。況且山中多有猛獸，或許他早已成為猛獸的腹中之物。正是基於這些，老皇帝放棄了對懷王的搜尋。
過了這麽多年，沒想到懷王竟然沒死！
懷王自己轉動四輪車兩側的兩個大輪往前行了丈許，然後對老皇帝道：“我命大是因為老天知道我心願未了，所以不肯收我，給我機會讓我報仇雪恨。不知道十四弟這些年有沒有想起為兄，但為兄這些年卻是時時在想著十四弟。”
老皇帝道：“當年皇兄為了爭奪皇位起兵謀反，造成天下大亂，皇室宗親與朝中百官死傷殆盡，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死傷者無數，難道到今日皇兄也無絲毫愧疚懺悔之心？”
懷王聞言有些激動的說道：“我為何要有愧疚之心？如果當時父皇把皇位傳給我怎會有後麵那些事情？”
老皇帝道：“父皇為何不把皇位傳給你你心裏很清楚。你雖然在眾皇子中天資最好，但你生性多疑，脾氣暴戾，喜歡殺戮，若是讓你當了皇帝天下能安穩嗎？百姓能安居樂業嗎？”
懷王怒道：“你們那是婦人之心！更是燕雀不知鴻鵠之誌！”
老皇帝斥道：“你的鴻鵠之誌就犧牲天下安穩，犧牲百姓的安居樂業不斷的征戰殺伐嗎？”
懷王道：“征戰殺伐能為大魏帶來更廣闊的疆域，能成就我千古一帝偉大夢想，為何不可？”
老皇帝道：“為何不可？因為那樣會使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會因戰亂而死傷無數。打仗需要錢糧，沒有錢糧你會加重稅賦，從而給百姓們帶來沉重的負擔。”
懷王道：“你懂什麽？隻要我成功了，便能天下太平，便能成就萬世基業，使天下人享受一個清平世界，使他們安居樂業。”
老皇帝道：“萬世基業從古至今就沒有，況且萬世基業並不是靠征戰殺伐得來的，需要你勤政愛民，使百姓安居樂業，這樣才能得到百姓的擁戴，才沒人反你。”
懷王怒道：“我不需要你來教訓！當年若不是你我已經當上了皇帝，若是我當上了皇帝你還有機會教訓我嗎？”
老皇帝道：“你為了能當上皇帝起兵謀反，弑父殺兄，令無數人喪生，皇室宗親更是死傷殆盡，我若不是有無邪子救助也會死於你手，不過就算我死了，就算整個皇室蒙難，你也做不了皇帝，因為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沒有人願意讓你這樣的人來做皇帝。”
懷王道：“我做不成皇帝，你也休想做的安穩。當年我大難不死，就是要看著大魏的江山毀在你的手中，看看你一個不能正常理政的皇帝怎麽治理國家。不過我沒想到你運氣這麽好，出了一個既忠心又有才幹的首輔，他幫你把朝政打理的如此之好。所以後來我就改變了策略，先後把你的那些兒子毒死，然後又用毒藥控製住了你的二兒子，讓他幫你毀掉江山。不過我沒想到的是無邪子竟然會救下你另外一個兒子，並且最終讓他活著進了京城。”
當年從姬軒中毒來看，老皇帝也曾想過他那些意外死去的孩子或是遭人毒手，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會是懷王幹的，當下他恨得雙拳緊握，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懷王。
懷王見老皇帝如此生氣，心中甚是高興，哈哈笑著道：“其實你的那些兒子都是死於他手。”懷王指了指身邊的成王繼續道：“我既然製定了計劃，就需要有實施的人選。本來我還想著怎麽接近你的那些兒子，但你的一個決定給了我方便，你讓你的兒子們到國子監讀書，讓我很容易接近他們，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老皇帝沒有理會懷王，當年他讓皇子們取國子監讀書，是為了讓他們與全國各地的學子們一起學習，讓他們知道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怎麽用功讀書的，但他沒想到正是自己的這個決定讓自己的孩子們喪命於懷王的陰謀下。老皇帝悔恨萬分，滿目痛恨的望著成王。
懷王見老皇帝不說話，繼續說道：“我借你那些兒子去國子監之際，暗中觀察他們的品性，從而選中了他，事實證明我沒選錯人。這孩子為了日後能當上皇帝，對他那些兄弟下手時毫不留情。不過雖然他夠心狠手辣，但資質卻是差些，要不也不會連太子也當不上。”
老皇帝本已對成王失望之極，現在得知他當年更是對自己的兄弟下手，恨不得立刻將其處死。不過恨歸恨，但老皇帝並沒有順著懷王的話說下去。
“若不是你逼他太近，讓他禍亂朝綱，他現在已經是太子了。”
懷王道：“若是他殺了姬軒，你還有選擇嗎？我讓天一教配合他他都沒能殺了姬軒，著實廢物。”
成王一直默默的站在懷王身邊，不管懷王與老皇帝說了什麽，他都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老皇帝冷冷的說道：“即便沒有軒兒，以他的品性我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我不能讓大魏的江山毀在他的手中。”
懷王道：“大魏江山不會毀在他的手中，因為它會毀在你的手中。這些年我讓他禍亂朝綱，就是為了消耗大魏的國力，好讓它有一天分崩離析。不過因為範首輔在，他做的不夠好，以至於我不得不重做當年的事情，起兵殺進京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許以北燕重利，再協助他們殺死北境主將，攻破北境防線，從而牽扯大魏大部分兵力，更重要的是調走薛晨。然後又聯合晉國與西夏，也讓他們在邊境牽扯大魏兵力，這樣我讓懷安軍與向成軍進攻京城的時候便沒了援軍。”
姬軒比老皇帝更了解目前的形勢，所以他沒等老皇帝開口搶先說道：“即便你如此計劃，到現在也沒能攻破京城，以後更不會。”
懷王笑道：“事情總是會有意外，但隻要在意外出現時及時作出應對，還是會得到想要的結果。雖然我的計劃因為中間出現的意外沒能實現，但隻要沒有援軍，京城遲早會被攻破。”
姬軒道：“你怎麽知道沒有援軍？你們圍城之初我就派人出城去找援軍了，這幾日應該就到了。”
懷王道：“這幾日就該到了？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四周的衛軍要麽被北境的戰事牽扯，要麽屯兵於邊境，你從哪裏搬得來援兵？”
姬軒道：“即便沒有援兵，你也定然攻不破京城。”
姬軒當然清楚現在大魏的兵力部署，大部分的兵力都被邊境牽扯，各個地方隻有少量的衛軍，若是要把這些衛軍集中起來支援京城，需要耗費不少時日，要不然這麽多天了鄭泰也不會沒有一點音訊。
懷王道：“不知太子殿下覺得如今日這般攻擊你們可堅持多久？”
姬軒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今日叛軍的攻擊太過猛烈，不顧生死拚命往城牆上衝，雖然叛軍死傷慘重，但禁軍也死傷不少，照這樣的消耗，他還真不知禁軍能堅持多久。
懷王望著老皇帝道：“最初的計劃失敗之後，我之所以沒有在圍城之後下令如今日這般攻城，就是要等著你醒來，讓你親眼看著城破。”
老皇帝：“恐怕你會失望的。”
懷王冷笑一聲沒有再說話，而是示意繼續攻城。
……
白浩來到南門時，正趕上老皇帝與懷王的對話，他驚得目瞪口呆。等見到成王先前準備要問的話也一時說不出口來。懷王看見白浩，二話沒說便命他立刻趕回北門，讓副將帶兩萬向成軍來此，而他則留在北門指揮北門的戰鬥。
萬成之難時白浩年近二十，他親眼看到了戰亂的慘烈，也知道懷王是多麽的凶狠，所以雖然現在懷王不是當年的懷王，但白浩對於他的命令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違抗之心，立馬翻身上馬走了。
加上向成軍的兩萬人，南門叛軍達到了近九萬之眾，懷王讓這些叛軍分成四個梯隊，輪番對南門展開猛烈的攻擊。
叛軍瘋狂的進攻雖然自身損失慘重，但禁軍也傷亡慘重。另外三個城門也在進行著廝殺，禁軍無法從這三處再抽出兵來，姬軒讓守衛宮城的禁軍幾乎全部趕來支援，皇帝不在宮城，禁軍守護宮城便毫無意義。另外林源讓那些新兵代替原來城內巡邏的禁軍，從而讓那些禁軍也投入戰鬥。
照如此態勢打下去，禁軍的人數還是不夠，內閣與兵部下發緊急招募令，動員京城所有百姓參與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