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如何看待謊言
今日,陸嫿不得不進宮了。
太子病情穩定,再不試藥,怕是又要出雜症了。
陸景天親自將陸嫿送到皇城門外,沿途可以看到,街道兩旁都貼了布告。街上行人有些已經戴上口罩。
陸景天道:“沒想到世子爺辦事倒是挺雷厲風行,這麽快就把消息放出去,京兆府要承擔的壓力不小。”
陸嫿沉默著,他們現在可是‘分居’期間,說什麽都不合適。
進得宮門,見四下無人,封時安終於憋不住,壓低聲音道:“昨晚世子哥哥是不是來過?”
陸嫿淡定回道:“沒有的事。”
封時安:“可我分明聽到他的聲音了。”
“那是你聽錯了。”陸嫿很快轉移話題:“想清楚了嗎?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程公子,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
果然,封時安成功被帶跑,眉頭一皺:“千萬別,這肯定是我想錯了,你讓我再想想。”
陸嫿:“那你慢慢想。”
好不容易搞定一個,腦海裏某個也酷愛八卦的係統哼哼道:“你明知道結核杆菌潛伏期感染者並沒有傳染性,別說摟摟抱抱,就是那啥你也不會被傳染上。昨晚還搞得那般深沉,好玩嗎?還讓封齊錚這樣大張旗鼓,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陸嫿正色:“歲月悠悠七萬載,貧寒富貴盡折傷。
咳咳血染門前草,歎歎飛花落雨塘。
病骨懨懨泉路近,孤墳歲歲斷人腸。
憑君莫怨當年事,曆代醫家未有方。
這首詩的內容,就是對肺結核的描寫。”
“我之前查過大量文獻,結核病比人類的曆史要長得多,根據科學研究追蹤結核杆菌來源,發現其祖先來源於七萬年前非洲的史前人類中,並影響人類數萬年之久。在曆史記栽中,一旦染上,幾乎沒有康複的希望,從而人人談之色變。”
“任何一種病菌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都會產生無數變化。萬一,這個階段的結核杆菌,和我們所認知的不一樣呢?謹慎一些總是好的。”
係統小甜甜:“哦……”
這是不相信?
陸嫿失笑,好吧,她承認,配合封齊錚的誇張,是維護他的責任感,也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在昨晚那樣的心境下,她怕是不會讓他離開的。
至於大張旗鼓,既然天宸皇給他立功的機會,那何不好好珍惜?
事情不鬧大,怎顯得出封齊錚的能力呢?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所說的那些考慮,這畢竟是在另外一個時空,所有認知都要重新建立。
陸嫿又問:“任務大概什麽時候下來?”
係統小甜甜:“估計得明天去了吧?我突然有些後悔讓你使用這個功能了……”
“是挺雞肋的。”陸嫿評價。
…………
東宮。
太子精神狀態看上去不錯,見到陸嫿,竟主動問道:“這幾日沒來,可是府上出了事?”
陸嫿將封齊錚受傷一事簡單說了說,太子露出幾分恍然神色,“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鬧得這般大,簡直匪夷所思。”
陸嫿正色:“從今日起,我要正式為太子試藥,在這過程中,也許會很難受。胸痛,寒冷,惡心都很正常,若不舒服馬上告訴我。”
“好。”太子抿了下唇,“所以,你有診斷結果了,對嗎?”
陸嫿愣愣,才想起來她似乎還沒認真和太子談過病情的問題。
她點點頭,道:“法布瑞氏症,一種基因缺陷引起的遺傳性疾病。”
“遺傳疾病……”太子眸色黯淡下一去,終什麽也沒說。
陸嫿鬆了口氣,他不問更好,問了她也不會解釋更多。
她用意識連接係統:“準備好了嗎?”
係統小甜甜:“準備好了。要我說,這太子也是夠幸運的,利用基因工程合成的法布瑞氏症酵素代替治療法,在現代也是才攻克不久。要不是遇到你,他必死無疑,且死得痛苦又慘烈。”
陸嫿:“隻能說他命不該絕。”
係統小甜甜:“……我都誇你了,難道你不該趁機誇我兩句嗎?”
陸嫿從善如流道:“那還用誇嗎,要不是有你,我就算診斷出來又有什麽用?”
“誇得毫無靈魂……”係統哼唧幾聲,意味深長道:“你撒過謊嗎?我是指善意的謊言,比如幫家屬在患者麵前隱瞞病情之類的。”
陸嫿:“自然是有過。”
係統小甜甜:“你怎麽看待這件事?”
陸嫿:“為自身利益撒謊,那是行騙。為他人利益撒謊,那是詐騙。為了陷害而撒謊,那是造謠中傷。而對自身和他人都無害亦無利的撒謊,那不算撒謊,那隻是虛構,或者說是對美好的寄托。”
係統小甜甜:“如果一個謊言可以免去無數人的犧牲,隻是可能會有違職業道德,你會作何選擇?”
陸嫿停下手裏的動作,“你什麽意思?”
係統小甜甜:“沒什麽意思啊,這不是在探討謊言嗎?”
“我信你才怪!”陸嫿扶額:“我現在是個孕婦,最不夠用的就是腦子,你能不能善良點兒,直接說話。”
某係統很幹脆:“不能!言盡於此,自己慢慢想吧!”
陸嫿:“你……”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切!不問就不問,我也懶得去想,幹活!”
就在陸嫿和係統成功聊崩時,皇後來了。
此時,陸嫿正在調藥,隻當沒看見。
“見過皇後娘娘。”封時安福了福,緊張地擋在皇後麵前,道:“世子妃正在替太子醫治,皇後不可幹擾。”
皇後睇她一眼,到底沒發作。
針對法布瑞氏症的酵素製劑,采用靜脈輸注的方式,每次至少需要四十分鍾,且最有可能出意外的就是這一個小時內。
陸嫿不可能離開,忙完手裏的事後,這才過來見禮。
皇後不耐地抬抬手:“罷了,世子妃的禮,本宮是愈發的受不起了。”
宮裏的女人,個個口才了得,陸嫿幹脆不答話,隻是靜靜看著緩緩滴下的藥液。
皇後被她的反應弄得很是氣不順,宛如一拳打在浸了水的棉花上,人沒打著,反而濺了自己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