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她是他最大的底氣
封親王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喚了聲：“錚兒。”
封齊錚目光剛看過去，就聽封親王說：“你過來，父王看看你長高了沒。”
旁人都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那還能長高。”
封齊錚卻是心頭一軟，鼻頭不由酸楚。
他走過去，才發現，其實他比父王還高半個頭。從前總是習慣仰望，所以不覺得。
封親王似乎也是才發現，愣了一下，雙手用力握了下封齊錚雙臂，說：“是長高了！也結實了，像個男人了！”
說這話時，他刻意板著臉，眼裏卻是湧上藏不住的淚光。
封齊錚假裝沒看見，他嘟嚷道：“我早就是男人了好不好，我都有兒子了！”
“那又如何？隻要你還是我兒子，本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封親王用力按了下他的頭，咬牙，淚奔：“不聽話，老子照樣會打死你！”
“是，都依你！”封齊錚本不想哭，覺得丟人。
但眼淚不聽使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衣袖去擦，突然就明白了什麽叫‘父愛如山’。
人這一輩子，父母健在尚有來處，若父母不在，就隻剩歸途。
從前一心想著逃離父母的掌控，晃蕩一圈歸來，才知，無論如何，隻要父母在，那真真切切有著依靠的感覺，就還在。
將人都送走後，封齊錚轉身回來，就見陸嫿溫柔地注視著他，眼裏仿佛盛著銀河星光。
她笑著說：“我也覺得夫君長高了。”
看著他攙扶著父母走出去的樣子，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年郎確實長大了，可以給家人依靠了。
封齊錚愣愣，笑了：“連你也笑話我。”
“這怎麽能是笑話呢。”陸嫿伸出手，封齊錚上前拉著，陸嫿才說：“不是笑話，是肯定。”
她認真瞧著他，“從今往後，你就是這個家的依靠，怕嗎？”
封齊錚又是一愣，隨後苦笑道：“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你。”
他坐下來，輕輕擁著她，歎息著道：“說不怕是假的，但又不是那種毫無底氣的怕。如今，我有你，有兒子，還有父王母後……想著你們就站在我身後，我就顧不得怕，隻告訴自己，就算天蹋下來，也得咬牙撐著。”
陸嫿聽得心裏酸酸的，柔聲說：“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無論發生什麽事，我與你共擔。”
“我知道。”封齊錚親了親她額頭，又重複道：“我一直都知道。”
一直以來，她都是他最大的底氣。
…………
已是深夜，親王府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漸漸安寧。
皇宮高牆內，無數不安份的靈魂卻是剛剛蘇醒。
聽到腳步聲，天宸皇猛地睜眼坐起來，厲全海嚇得一瑟，忙出聲道：“皇上，是老奴。”
昏暗的燭光中，天宸皇一雙眸子精亮而銳利，“什麽時辰了？”
厲全海：“回皇上，剛過子時。”
才睡了兩個時辰，天宸皇揉著發沉的額頭，冷道：“人都回來了？”
“都回來了。”默了一瞬，厲全海輕聲道：“聽說，世子妃有孕在身，快六個月了。”
天宸皇動作一頓，隨後，冷笑一聲：“封親王高興瘋了吧。”
厲全海：“可不是，聽說當時就能下地走路。”
“他該高興的……”天宸皇攏了下眉，“太子那邊怎麽樣了？”
厲全海斟酌道：“昨個兒又暈了一次，太醫們搶救了好一會兒才蘇醒過來。”
“廢物！”天宸皇不由得握緊拳頭，陰沉眸色更現戾氣。
這樣的他，厲全海是斷然不敢勸的，但有件事不得不稟報，他低聲道：“皇後娘娘來了，已經在大殿坐了一個多時辰。”
且，看樣子，若天宸皇睡到天亮，她就會坐到天亮。
“瘋婦！”天宸皇不耐煩地低罵一句，從前覺得這個皇後多少還有些腦子，現在一見他就是哭哭哭，他都快煩死了！
厲全海不敢哼聲，靜靜候著。
“讓她進來吧。”片刻後，天宸皇終於鬆口。
陸嫿回來了，有些事，遲早是要攤開說的。
“是，皇上，老奴這就去請。”
厲全海退出沒一會兒，皇後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也不行禮，就那麽直直地看著天宸皇：“臣妾來，就是想問皇上一句，太子你是救還是不救？”
天宸皇哼一聲：“幾年了，整個太醫院都在圍著他轉，你卻來質問朕？”
“既然要救，為什麽還不宣陸嫿進宮？”皇後身子微微發抖，壓著聲音道：“太子的情況皇上是知道的，他等不起，臣妾也等不起。”
“他們剛從防風國回來，如今立場如何，朕不需要考慮嗎？”天宸皇慍怒，起身，逼近，“朕何時宣他們進宮，自有考量，不勞皇後費心。”
皇後目光筆直：“考量？敢問皇上的考量是什麽？是如何利用太子生病一事，徹底抑製親王府，對嗎？”
天宸皇冷冷看著她，沒說話。
皇後繼續道：“不管封親王如何一退再退，在那些老臣老將的眼裏，安國定天下的人仍舊是他。他就是皇上心裏的一道坎，喉間的一根刺，時間越久越令你難受。”
“皇上想要一統天下，首先就得越過這道坎，除去這根刺。否則，無論皇上做到那一步，封親王之威名仍舊淩駕在你之上。”
天宸皇雙眼眯了眯，“這才是朕所認識的那個皇後，你繼續說。”
皇後深吸一口氣，眼裏浮上冷意：“皇上要的，從來都不是親王府的示弱與歸順，你甚至不會要封親王的命。你要的，是讓他威名掃地，讓他築在你心裏的那道牆自動消失。”
天宸皇笑了一下：“沒錯，朕要他像睿親王那樣，在朕的恩賜下，永生永世抬不起頭來。”
“既然如此，皇上更不應該放棄太子。”皇後頓了一下，補充：“子珩還小，就算皇上有心換太子，也不至於急在這一時。”
天宸皇沉沉看她一眼，陰森森地笑了起來：“皇後多慮，朕還沒一統天下，從未想過讓位一事。在朕看來，誰做太子都一樣，都是指望不上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