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真相
“那套珍藏一共十二卷，最後還剩兩卷時，江公子突然不知所蹤。”
萬俟錦沉浸在回憶裏，“從高陽君完成畫作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江公子一定會回來，我也知道……”
她垂眸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浮上淺淡紅暈，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
江鈞在沉默中，迎上萬俟錦熱烈的目光。
萬俟錦說：“你終於回來了，你想帶走畫，也想帶走我，對嗎？”
江鈞頭皮發麻，無意識地看了陸嫿一眼，後者平靜的很。
他隻覺荒唐莫名，卻無話可說。
“咳！”
崔護清清嗓子，總結道：“找不到畫，又，又對夫人心懷不軌，所以痛下殺手！疑犯，你對此還有什麽可說的？”
江鈞百口莫辯，他指指自己的腦袋，苦笑著說：“你們不覺得高陽夫人這裏有問題嗎？”
“大膽！”劉民喝斥道。
“我可否問高陽夫人幾個問題？”陸嫿突然開口。
崔護看向萬俟錦，後者點了下頭。
崔護這才道：“世子妃請吧。”
陸嫿微微欠身，平和道：“夫人覺得江公子此行是想搶畫，並帶走你，可最後為什麽又要殺你？這不是很矛盾嗎？”
“我不知道……他也許是覺得沒把握，也許是最後關頭，他放棄了！”萬俟錦顯得有些慌亂，仿佛要急於解釋些什麽。
陸嫿順著她的話往下問：“如果他提出讓你跟他走，你願意嗎？”
“錦兒如今是高陽夫人，世子妃不覺得這樣問，有損她名節嗎？”萬俟塵冷冷開口。
沒想到，陸嫿還沒解釋，萬俟錦便急急道：“我願意的！他遞拜貼時，我就知道他要做什麽……我願意！”
“錦兒！不可胡說！”萬俟塵氣得渾身發抖。
雲妃也覺萬俟錦不太對勁兒，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阻止，然而萬俟錦已經吼了起來：“我沒有胡說！我一直在等，一直在準備，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陸嫿話語無溫：“你都準備了些什麽？”
“我……我，我不知道……”萬俟錦眸色閃躲，很是蒼惶。
“你怕他看到你現在已為人婦，還有孩子，你怕他放棄，所以在見麵之前，你要把所有障礙都清理掉，對嗎？”
陸嫿依舊平靜，聲音不高不低，卻如驚雷落下，震得每個人麵色狠狠一怔。
萬俟錦怔怔看著她，眼裏湧出淚水，無助迷茫極了。
“夫人……你病了……”為了一場虛無的夢，她早已走火入魔。
“世子妃，請注意你的措辭，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就把我萬俟家不放在眼裏！”萬俟塵近乎氣極敗壞。
封齊錚目光凜冽，冷道：“大司徒客氣，在防風國那有您不敢的事，又有誰敢不把您放在眼裏？但這可是堂審現場，各說各理，是非對錯，崔大人自會判斷，大司徒請稍安勿躁。”
二人對視片刻，萬俟塵終斂起如刀刃般鋒利的目光，仿佛已經認命。
待殿上恢複平靜，陸嫿深吸一口氣，隱隱動容道：“我來給各位講個故事吧。”
“十五六歲的姑娘，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想象，當得知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個大才子時，姑娘是開心的。”
“但接觸下來，她很是失望。大才子太孤傲，眼裏除了畫畫，再看不見別的東西。有好幾次，她請他為自己作幅畫，都被大才子拒絕，理由是，他從不作無用的畫。”
“姑娘從未在大才子眼裏看到過自己，她很遺憾，自己的容貌沒能讓大才子著迷。她有心想退了這門婚事，然而，這種事又豈是自己可以作主的？”
“她想找大才子好好談談，希望他可以提出退婚。然則，大才子有客人在，這一等就是好多天。”
“再後來，姑娘在書房看到一幅畫，畫上有自己的身影，寥寥幾筆，卻出神入化，如同仙女下凡。她從未見過如此迷人的自己，她偷偷去看作畫的人，那人風流倜儻，舉手投足皆是風采，這個人，滿足了她對愛情的所有想象……”
“鬼使神差般，她沒再提退婚的事。她和大才子成婚，生子，一天天的等著。她覺得自己和那作畫之人，雖然從未說過話，但心意相通，他一定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會回來，給她想要的未來。”
“等得時間久了，姑娘也有懷疑的時候。懷疑那個人遲遲沒來，是因為有人阻止，比如身邊的親人，比如高陽君……他們都在逼她，試圖用各種語言和手段擊誇她等待的決心。”
“慢慢的，姑娘覺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她的處境變得危險起來……”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時，那個他終於來了。”
“知道這個消息，姑娘激動又興奮，過後，又開始擔憂。有才的人一般都驕傲清高，如今她是有夫之婦，還有孩子，那個他還願意接受自己嗎？”
“姑娘越想越害怕，她不敢賭，更不願意放棄這唯一的機會。所以……她決定清除所有的障礙，她殺了所有的人……她終於等到了心心相印的人，可等到的不是迫切，不是深情，而是震驚與冷漠。”
“她用生命去等的人，仿佛不認識她，連一句寒暄都沒有……”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萬俟錦崩潰大哭，尖銳的哭聲令所有人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荒唐，簡直荒唐！”縱是江鈞，知道這樣的真相後，也是連連搖頭，哭笑不得：“那日的畫本是無心之作，我並不知道那是高陽夫人……”
“不！不是這樣的，你不要管他們……我願意跟你走，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不能這樣對我！”
聽到江鈞的話，萬俟錦徹底瘋狂起來，她奔到江鈞身前，哭著道：“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不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你知道嗎，霖兒當時睡得正香，我親他小臉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嗎？我怕自己會後悔，會猶豫，所以我第一個殺了他，為了你，我不允許自己有退路……”
“殺人有多難你知道嗎？可我一刻也沒停，我隻想快點處理掉他們，快點與你在一起……你不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能放棄，我求求你不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