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玄女
百裏平麵有痛色,為難道:“左右孤都有罪,還是順應民聲吧。”
陸嫿簡直要聽笑了,這個百裏平啊,簡直了!
什麽話都要遞到別人嘴邊,借別人的口說,自己一點兒鍋也不背,她都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隻泥鰍。
萬俟塵哼一聲:“民聲?老百姓懂什麽,他們要的隻是安穩日子,防風國的領土多一寸少一寸,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他們更在意的是家裏的餘糧還有多少。”
他後退幾步,抱拳鞠躬,沉重道:“還望君上明鑒,切莫為了少數人的狼子野心,而賭上大多數人的安穩日子。”
百裏平點點頭,若有所思:“如果退一步,真能海闊天空,換得安寧,那孤就算是背負一世罵名也值了。怕隻怕……”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周明隻好上前,恭敬道:“君上多慮,皇上派在下前來談和,為了是修兩國之好。要兩座城池,一來,是給臨陽那些無辜犧牲的人一個交待。二來,從此,以靖河為界,分得幹幹淨淨,再難起紛端,對兩國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哼,說得輕巧!”萬俟塵冷瞥周明一眼:“天宸皇之野心,人人皆知。說要天下一家,和平共處的是他。將南辰國逼反再收複的也是他,現在又對我防風國處處緊逼……”
“今日要的是兩座城池,明日恐怕要的就是這聖都了!”
周明平靜一笑:“大司徒言重。若皇上真有此心,又何必來談,反正兵馬都已調集,直接攻打不是更省心?為君者,視百姓為天,君上愛民如子,天宸皇又何嚐不是?”
萬俟塵:“多說無用,你能保證從此後,天宸國絕不再攻打我防風國?”
周明搖頭笑笑:“在下無法保證。”
“那不就得了!天宸皇要我們割地求和,至少也得拿出些誠意來吧。”萬俟塵雙手一攤,很氣憤的樣子:“你們這樣,不等於是欺負人嘛!”
“這……”周明笑得無奈:“敢問大司徒有何高見?”
萬俟塵下意識裏看了百裏平一眼,下巴朝陸嫿二人揚揚,說道:“不如,就請世子世子妃留下做客吧。”
周明當即麵色一沉:“大司徒這是什麽意思?”
“自古兩國交好,罷兵議和,最好的方式就是聯姻或是互換質子。”萬俟塵不緊不慢道:“現如今,聯姻太麻煩,我防風國也沒合適的對象。既然世子世子妃都來了……就是做做客,在防風國多留幾年,以便安撫民心而已,周大人不必想太多。”
這個結果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作為使者,代表的是國之顏麵。
周明保持著冷然態度:“大司徒說的沒錯,為求議和,是有不少這樣的先例。但大司徒別忘了,信不由衷,質無益也,你們這樣強行扣留世子世子妃,其行為已違背了議和的初衷,恕在下不能理解,更無法接受。”
萬俟塵還想說什麽,百裏平擺擺手,“二位不必再爭論,此事在孤看來其實很簡單。說來說去,兩國的出發點都是相同的,罷兵議和,避免戰爭帶給百姓不可逆的傷害。剩下的,就看我們為此都能做出什麽樣的退步。”
他半眯著眼睛,看向封齊錚與陸嫿:“世子,世子妃意下如何?”
皮球就這麽直愣愣地踢向他們,二人麵麵相覷,哭笑不得。
封齊錚輕咳一聲,佯裝鎮定道:“此事非同兒戲,我等可作不了主,還是等奏明皇上再作定奪吧。”
就算知道結果不可逆,總不可能爽快同意吧。
拖延是他們之前商量出來的最好對應方法。
陸嫿作為女眷,在這種場合,一般保持微笑就好。
原以為百裏平聽了此話,會有更進一步的策略,誰知他隻是淡淡一笑:“也罷,那就請使者大人奏明天宸皇,我們再進行下一步的商議吧。”
他目光看向台下百姓,對戈斌說道:“陰雨綿綿,照此下去,唯恐造成風寒,讓大家都散了吧。”
“是,君上。”戈斌看一眼還在悵然若失的方魁,“大統領該如何處置,請君上明示。”
百裏平語氣平和:“君臣犯法,與庶民同罪,交給刑部吧。”
“是,君上。”戈斌命人將方魁帶走,開始著手組織人群疏散。
萬俟塵跟在百裏平身後,似乎心有不甘:“君上,此事一拖再拖,民心惶恐……”
“大司徒……”百裏平打斷他的話,疲憊道:“孤也想盡快安穩,但此事急不得啊!”
君臣二人在細雨中竊竊私語,陸嫿這邊也有短暫交流。
程英傑歎氣:“這個百裏平實在是太狡猾了!”
周明:“為君者,哪個不是千麵萬貌……”
這樣一句後,又知失言,有些尷尬地看了封齊錚一眼。
幸好封齊錚沒什麽反應,他摸著下巴若有所失:“我總覺得事情還沒完……”
陸嫿立即附和:“我也有同感,總覺得這戲還沒演完。”
程英傑眨眨眼:“會不會是兩場戲?”
“不管了,見招拆招吧。”封齊錚摸摸陸嫿頭發上的水霧,心疼道:“再淋下去該生病了。”
“你們看,那是什麽?”
正在這時,本來已經開始疏散的人群,突然停下,紛紛仰頭看向高台上方。
陸嫿等人也跟著回頭。
神府屋頂上,有一個人……
她坐在蓮花形狀的蒲墊中間,一身白衣,雙手合十,雙眼緊閉,麵容蒼老但神態安寧。
更為神奇的是,毛毛細雨嘎然而止,天空瞬間放晴,太陽光從她身後一點點地亮了起來……
就像古裝電視劇裏,某神仙出現時加的特效。
眾生仰著頭,傻愣愣地看著,不知所雲。
“玄女……是玄女!玄女出現了!”徐天突然驚呼起來,跪地大喊道:“參見玄女娘娘!”
眾人這才想起來,雙麵神似乎提到過,玄冥天神曾派玄女下凡來指責他的過錯……
所以說,玄女真的出現了!
說實話,一個大司農,一個雙麵神,早已將無數百姓的三觀震得粉碎。
他們的信仰被摧毀,這是一種不見血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