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覺得難堪嗎
陸嫿好心提醒:“我是世子的話,還是忍忍的好。不然一會兒把知州府的人招來了,你該怎麽解釋呢?”
封齊錚咬著衣袖,悲憤地瞪著她。
戒尺有節奏地落下,陸嫿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來:“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誌無以成學。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治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複何及!”
諸葛亮的《戒子訓》,和家法最配。
整整三百戒尺打完,陸嫿的手也快斷了。
她跌坐在他麵前,垂著頭,很久都沒說話。
巨大的疼痛,令封齊錚漸漸恢複理智。
他靜靜看著她,良久後,輕聲問道:“嫁給我,你後悔了,對嗎?”
“談不上。”陸嫿苦笑了一下:“你我成婚,皆不是心甘情願,談何後悔?”
“那就是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絕望了嗎?”說出這句話時,封齊錚心裏泛著細細密密的疼痛。
陸嫿抬起頭來,眼裏有著說不出來的冷靜:“都不是。我隻是想讓你明白,許多人的未來一生的榮辱,都係在你一人身上,包括我在內。”
她字字用力:“你有未來,我們才有未來。”
思慮之下,她沒說這是任務,她覺得為了藥打他,似乎比生氣不講理更為傷人。
封齊錚閉了閉眼,別扭道:“這些道理你不說我也明白,就算我不明白,你就不能好好說嗎?為什麽……”
為什麽非要動粗呢?
不覺得難堪嗎?
叫他以後還怎麽與她相處?
他深吸一口氣,哀怨又複雜地看著她:“打完以後,消氣了嗎?”
陸嫿無言以對。
“這輩子敢這麽打我的人,除了父王,也就隻有你了。”封齊錚看著眼前眉眼低垂的人兒,憋著一口氣,咬牙道:“但我警告你,僅此一次!”
陸嫿忙點頭道:“你放心,這肯定是最後一次。”
要不是某係統所逼,她怎麽可能打人?她又沒瘋!
“還不把我解開!”封齊錚再也忍不住了,低吼出聲。
“對不起。”陸嫿快速將他解開,又說了一次:“對不起,今天我確實有些衝動了。”
封齊錚:“嗬。”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藥品已送達,請查收。”
陸嫿望著手邊的幾盒藥,心情很複雜。
係統小甜甜:“怎麽,心疼了?嘿,態孩子就這樣,不打不成材,你放心,這次他一定長記性。”
陸嫿咬牙:“我謝謝你。”
“咱們誰跟誰呀!有事兒您叫我,咱先顛了啊!”
某係統高興的直蹦京腔,陸嫿抬手揉眉心,頭一次煩躁到想原地爆炸。
“小姐,小姐!”
就在這時,商桑推門進來,開心道:“啞巴回來了。”
她目光落到封齊錚身上:“咦,世子這是怎麽了?”
“出去!”
“就當什麽也沒看見,還有,以後,記得敲門!”
商桑頭一次見陸嫿這般嚴厲,‘哦’了一聲,兔子似的竄了出去。
封齊錚腦子空了空,還保持著想坐起來的掙紮姿勢。
陸嫿正想開口解釋兩句什麽,就聽他壓低聲音,悲憤道:“陸嫿,我警告你,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
封齊錚沒拒絕陸嫿幫他清理傷口,全程安靜的很。
上完藥,被啞巴扔到床上時,碰到傷口,疼得眼淚直流,他也忍了。
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細細回想著自己的過去,想著妖怪案,想著昨晚一時衝動的計劃,也想陸嫿打他時說的那些話……
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下午時,陸嫿帶著藥去了後院。
連續兩天用藥下來,小雅兒情況不錯,偶爾還能咯咯笑幾聲。
李月容高興之餘,不由八卦道:“上午時,聽聞有慘叫聲從妹妹院子裏傳出……沒什麽事發生吧?”
陸嫿一笑:“世子昨晚不小心摔傷了腳,我在幫他上藥。他那人從小被王妃嬌慣著,特別怕疼。”
李月容愣愣:“怎麽這般不小心。”
“可不是……”陸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他以為妖怪是那麽好抓的,這不,自個兒摔得下不了床……唉,幸好沒什麽人瞧見,不然,真就成大笑話了。”
“話不能這麽說,世子也是一心為民,想盡快破案罷了。”李月容若有所思:“休息休息也好,這天怕是就要有一場暴雨,反正也沒法出門。”
陸嫿無奈歎氣:“也隻能休息幾日了。”
…………
酉時。
臨陽這場有著某種意義的暴雨終是來了。
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而下,狂風追著暴雨,暴雨趕著狂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搖搖欲墜。
李家祠堂,黑壓壓的站著幾十號人。
張正也是一身黑衣,冷著臉道:“各自的任務都明白了嗎?”
眾人齊聲:“明白!”
張正的目光掃過眾人:“千萬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若不小心暴露,自行解決,有張某人在一天,保你們妻兒老小無憂。”
眾人:“是!”
張正:“行動吧。”
“慢著。”李啟眼底淬著寒光,沉聲道:“隻要看見姓封的,務必給我除掉他!”
張正麵色一變:“嶽父大人……”
李啟手一抬,“月容那邊我去說。”
他歎了口氣,閉眼道:“昨晚,有兩個倉庫已經被翻了出來,再不阻止,就真要出大事了!”
…………
與此同時,陸嫿和封齊錚正在用餐。
因為‘家法’一事,彼此都有些小心翼翼,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話。
還好,封齊錚的胃口似乎並沒有受什麽影響,吃的反而比往常還多。
陸嫿稍稍心安,在他快吃完時,才柔聲說道:“今晚你隻管好好歇著,一會兒,我讓啞巴去通知元齊大哥一聲,讓他們今晚多留意一些。”
封齊錚點了下頭,沒說話。
雨越來越瘋狂,到亥時初,院子裏的積水已經漫過腳踝。
陸嫿又幫封齊錚換了一次藥,洗漱回來時,後者捧著半杯溫水遞給她,不冷不淡道:“你今天也累了,喝點水早些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