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能吃人的病菌
從肺部CT上看，左右兩片肺上布滿了小結節，像暴雨過後，地板上鋪滿的水蟻，擠擠挨挨地重疊在一起。
好幾根肋骨上已有點點被啃過的斑跡。
更恐怖的是，他的嗓子裏也開始在潰爛，肉眼可見的血肉模糊，讓陸嫿心驚肉跳。
這就意味著，病菌先是啃噬他的肺部，現在又腐蝕了喉嚨。
接下來呢？全身骨頭？
他活著的每一秒，都在經受著被病菌吞噬的痛苦，這是可等的慘烈！
就連係統也發出了一聲驚歎：“這麽慘呀！你看這個！”
接著，是大腦CT。
CT顯示，他的腦內有好幾處陰影，看上去像剛剛出生小動物身上的絨毛，也像是潮~濕的櫥櫃在發黴。
“那是什麽？是長毛了嗎？天啦！他的大腦發黴了嗎？”
陸嫿倒抽一口涼氣：“確實比我想象中要嚴重多了……”
陸嫿麵色越來越凝重：“再幫我排除一下他有沒有艾滋病？”
隻一秒，結果已到她手裏。
“不是艾滋病……免疫功能正常，這究竟是什麽特殊的感染？”陸嫿摸著下巴，自語出聲。
梁文博忙小聲道：“怎麽樣？要沒把握的話，咱們快點走吧。”
陸嫿突然想起一事：“你去問問，近期程公子有沒有吃過什麽奇怪的野味兒。尤其是竹鼠。”
片刻後，得知，野味兒經常吃，至於吃沒吃過竹鼠，就不太清楚了。
陸嫿當機立斷用意識道：“可以馬上幫我安排一次檢測嗎？痰，潰爛處的提取物，淋巴結組織，骨髓液提取……全部檢測！”
“宿主……”
“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但你看到了，他活得很痛苦……作為醫生，我必須解決他的痛苦！”陸嫿緩了一口氣，厲色道：“這也不僅僅是他的痛苦，這是疾病對人類的挑釁！”
“唉！我想說的是……不是我不想幫，實在是已經破例太多……再這樣下去，對你不利！”
“救人要緊！”陸嫿退一步道：“起碼先讓我知道結果是什麽，好嗎？”
係統又是一聲歎息：“其實和你心裏想的差不多……”
“馬爾尼菲青黴菌？”陸嫿心裏有數了。
馬爾尼菲青黴，醫學簡稱PM，是青黴菌中惟一的呈溫度雙相型的致病菌，也是一種罕見的致病菌。
主要累及單核-巨噬細胞係統，常播散全身，病死率高，是一種嚴重的深部真菌病。
就算是在現代，也因對此病認識不足，常常被誤診為肺結核或其他細菌感染，死亡率極高。
但猜測歸猜測，醫生治病就像破案，也需要證據支撐。
陸嫿堅持：“請給我報告確認，你放心，一旦確診，我馬上完成任務，絕不得寸進尺先問你要藥。”
“唉！你到底有沒有聽懂重點呀！”
“你今天怎麽了，像天使一樣的係統，成天唉聲歎氣，不可愛了哦。”陸嫿耐著性子哄道。
某係統不歎氣了，幹淨利落地給報告。
果然是PM感染，陸嫿心裏一塊石頭落下：“說吧，換取治療藥物，需要我做些什麽？”
“本甜甜想先問宿主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很想救一個人，但救他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還會救嗎？”
“會！”陸嫿很幹脆，理由是：“因為我是醫生，我有我的使命。當然，你也說了是可能，我相信自己，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人並保護好自己。”
“你一向都這麽自信嗎？”
“隻有無條件相信自己，才能換取別人的信任。”二人同時說出這句話，陸嫿不由莞爾：“好了，可以說出任務內容了吧？”
“再有半月，便是天宸皇壽辰，各國使者會前來祝賀。如今，赤玄國使者已在路上，預計三日後會到達。他們今年的賀禮，是顆罕見的‘明月珠’，你的任務是在入城前，劫下它。”
“讓我打劫？”陸嫿哭笑不得：“有必要玩這麽大嗎？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去送死嗎？”
“宿主再從頭品品本甜甜對你說過的話……”
陸嫿明白過來了，“所以，給出這麽高難度的大冒險，算是對我頻繁破例的懲罰？”
陸嫿覺得好冤枉：“可我隻是欠著，又沒說不會補上……我這不正在積極地完成媒婆的任務嗎？”
“欠任務三次以上，就會遇到一次玩命挑戰。”
“有三次了嗎？你也沒提醒我呀！”
“嗬……”某係統徹底怒了：“是誰打斷我的話，不想聽的？又是誰故意不聽重點，堅持固執己見？幫你弄精神科方麵的資料，先看報告，先知道結果，夠三次了嗎？！啊！！！”
陸嫿：“……用不著這麽激動吧？”
“所以說……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把使命呀，責任呀，我是醫生沒得選呀這些話掛在嘴邊！活著才有可能，活著才有希望，每個人的使命和責任首先得讓自己活著，明白嗎？！”
陸嫿：“……明白。”
“任務一旦發出，必須完成，反正也沒得選，就這樣！”係統暴走之前，凶巴巴一句：“祝你好運！”
“哎……那我要是死了，你們會救程英傑嗎？”
“不會！”聲音遠遠飄來。
陸嫿：“……”
還真沒得選了，不完成任務，她估計比程英傑死得還快……
陸嫿反省，自己有些時候確實太自負了些。
“到底怎麽樣了？”程老爺不滿地瞥梁文博一眼，都是些不靠譜的家夥，這弄來的那是江湖遊醫，分明就是個江湖騙子嘛！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梁文博也很尷尬。
早就聽聞世子妃醫術了得，不說別的，上次讓張福臻起死回生是真的吧？
可她這是在幹什麽？
總共就看了程英傑幾眼，剩下的就是杵在那裏，左手右手不停倒騰，嘴裏還念念有詞……
更像是坑蒙拐騙的江湖臭道士。
見程老爺已經忍無可忍，梁文博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輕聲道：“可以了嗎？”
陸嫿深吸一口氣，捏著嗓子道：“程公子的病也不是不可治，就是需要的藥不太好找……請給我三天時間，如果找到藥我會再來。如果我沒來……那就當我今日沒來過吧。”
從前，常聽一位前輩感慨，萬般皆是命，半點由不得人。
那時，她還笑話前輩迷信……
現在，她也想仰天長歎一句：命運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