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駕鶴西去

  剛才的獨孤求敗和現在的獨孤求敗幾乎是兩個人。


  剛才的獨孤求敗不過是蒼老的老人，可如今的獨孤求敗，就如同昔日他第一次瞧見獨孤求敗時候一樣，獨孤求敗已是一口劍。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劍。


  這口劍已尋找對手實在太久了，可從未尋到過對手。


  過去沒有，可現在呢？

  現在他這一次是不是遇上了對手呢？


  獨孤求敗望著陳風。


  他已無情無欲。


  劍本就是無情無欲的。


  他望著陳風：“你是我麵對的第三個對手，也是我麵對的最後一位對手，我希望可以一敗。”


  陳風沉默不語，隻是默默握住了劍。


  門外牛肉湯也已感覺到了那滔天劍意，劍意直衝雲霄，充斥著可怕的殺機。


  可怕的殺機已令牛肉湯都有些驚詫震驚。


  “你不是說獨孤求敗已是垂死之身了嗎？”


  小老頭淡淡道：“他當然是垂死之身，自他和葉孤城一戰以後，他基本上就已油盡燈枯，可你莫要忘記，一個人倘若還有事情想要做，那就不會真正的油盡燈枯，這應當是獨孤求敗最後一戰。”


  “你是說獨孤求敗因為等待這一次，才能堅持到現在，因為遇上了陳風，才爆發出氣力與精神，進行這最後一戰。”


  “不錯。”


  小老頭捏著下巴的胡須，輕聲歎道：“這才是武道最美~妙的地方，也是我喜歡武功最重要的原因，隻可惜不管這一戰勝負如何，不管獨孤求敗是否可以求敗，我們從今以後都絕對再瞧不見這個人了，隻能在心中紀念此人而已。”


  小老頭的意思已非常明白了。


  這一戰之後，世上再無獨孤求敗。


  塵歸塵、土歸土，即便世上最厲害最可怕最無敵的人，也免不了這種命運。


  獨孤求敗其實原本可以抗拒這種命運的。


  可他拒絕了。


  他原本有永生不死的機會，他也拒絕了。


  他是獨孤求敗。


  他是獨孤求敗，因此她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原則自己的信仰。


  獨孤求敗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這一方世界。


  屋中已劍氣衝霄，可無論小老頭還是牛肉湯都感覺不到屋內的半點晃動，地麵上還是一樣平靜，甚至屋中都沒有劍交鋒的事情。


  牛肉湯甚至懷疑獨孤求敗和陳風是不是真正的交手。


  這屋中的劍意是不是陳風一個人發出來的。


  小老頭卻沒有這種想法。


  他知道獨孤求敗和陳風的交鋒，一定是以一種非常奇特的方式交鋒，而這種交鋒的方式，獨孤求敗或許能施展出自己最巔~峰的實力。


  可這交鋒到底是一種怎樣的交鋒呢？


  小老頭也思忖不出。


  小老頭忽然伸出手拉住牛肉湯，道：“你不能去。”


  他的這句話不是陳述，而是命令。


  牛肉湯原本還在掙紮，可聽見這句話就頓住了。


  小老頭是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的。


  小老頭以一種非常嚴肅而鄭重的語氣道：“你不能去，你若去了，或許還沒有瞧見這場決鬥就已經死了。”


  “為什麽？”


  “因為這屋中充斥了劍意，兩人的交鋒已使得屋中的劍意形成了平衡，倘若有一個人打破了這種平衡，那這些劍意就會尋到了一個渠道，傾斜而出。”小老頭盯著牛肉湯：“那時候即便是我或許也救不了你。”


  牛肉湯神色大變，可原本邁動的腳步也停下來了。


  他知道小老頭是不會拿這種事情來看玩笑的。


  小老頭也鬆開了手，負手而立，立在門口，緩緩道：“這場決鬥不久以後就結束了，到時候一切就明了了。”


  牛肉湯不說話，一雙眸子隻是盯著那緊緊合上的大門。


  這場決鬥發展至今，甚至連劍與劍的交鋒聲都沒有，這到底是一場怎樣的決鬥呢？


  牛肉湯實在好奇極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非常清脆的響聲，此時此刻也已響起了。


  一聲鏗的聲音。


  這道聲音非常清脆也非常洪亮。


  可這一道聲音以後，竟然再沒有任何聲音了。


  而大門在這個時候已經緩緩推開了。


  陳風提著劍，非常疲憊的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汗水已經濕透了，那口尋常凡鐵鑄就的寶劍上帶著淡淡的鮮血，他的雙~腿酸軟，似乎走一步，都要摔倒。


  似乎在他走進去這段時間，已經消耗完了他全部的氣力。


  小老頭直接走了上去。


  他和陳風擦身而過，走進了屋中。


  牛肉湯也緊隨其後。


  陳風沒有瞧小老頭。牛肉湯一樣，他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望著院中的綠意，沉默無語。


  他的靈魂似乎已經飄遠，他的似乎也似已不再了。


  小老頭、牛肉湯走進的時候，和陳風瞧見時候一樣。


  獨孤求敗盤膝而坐。


  可他的眼睛已經閉上，。麵上甚至已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顯而易見是非常高興。


  可獨孤求敗的身軀正在變冷，一點一點的變冷。


  這種冷，小老頭是可以感覺得到的。


  屋中器具的擺設，還是原來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


  隻是獨孤求敗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劍痕，一道非常狹小的劍痕。


  這一劍雖然非常狹小，可這一劍刺得非常深。


  因為劍拔出的速度實在太快，刺出的速度實在太快，因此傷口顯得非常窄小。


  這一劍當然是致命的一劍，陳風刺進去的劍。


  “難道陳風已經擊敗了獨孤求敗？”


  這個念頭在小老頭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種可能並非沒有。


  倘若是昔日的獨孤求敗，陳風或許不過三成勝算。


  可如今的獨孤求敗呢？

  如今的獨孤求敗麵對陳風的時候，能夠施展出幾層的武功呢？

  小老頭不清楚，牛肉湯也不清楚。


  他們唯一清楚的也隻不過是陳風還活著，而獨孤求敗已經死了。


  自古以來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書寫曆史，這也就是傳說中的王者。


  陳風還活著，獨孤求敗已經死了。


  陳風全身上下都是酸軟的，此時此刻即便是一個孩童都有機會殺死他。


  此時此刻陳風的思緒已飛遠，飛到了和獨孤求敗的這一戰。


  這今生今世都沒有法子忘記的決戰。


  這一戰並不太精彩，可陳風已瞧見了獨孤求敗劍路上的風景。


  而他的劍道風景和獨孤求敗不同。


  “獨孤求敗啊獨孤求敗，上天生下你，或許本就是讓你獨孤一生，此生不敗吧。”


  “也就是說你沒有擊敗獨孤求敗？”


  屋中小老頭的聲音響起。


  小老頭的人已經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