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一刀之下
刺眼的光閃爍不定。
金光漸漸消散,餘下禦空而立的項天,以及身後那玉製的雙翼——雙翼之上隱隱有奇光閃爍不定,這上麵似刻有道家的陣法,故而這玉翼才能擁有帶人駕馭虛空的本事。
陳風有些詫異,卻也不理會項天的狂妄。
手中刀再一次揮出,這一次刀勢卻並非纏綿如細雨,剛猛銳利凶狠霸道。
倘若說剛才陳風是以柔克剛。
現在陳風施展出來的刀法,卻是用剛猛來克製剛猛。
這已是正麵的攖鋒與抗衡。
不遠處的蕭秋水沒有任何動作,盯著陳風和項天的交鋒。
項天身後的雙翼,名為神魔翼。
據傳原本是為即將破碎虛空化地成仙的道門仙人與一位西方魔法師祭煉而成,而目的正是為了可以令武者禦空而行,施展出更可怕更無敵的絕學。
神魔翼祭煉之初就已是極其有名。
隻不過那位即將破碎虛空的道門奇人,感覺到了天界到來,最終神魔翼也隻能成為還為製作成功的殘次品,但蕭秋水的出現,使得這神魔翼真正展現出了輝煌。
如今神魔翼在項天手中施展起來,猶如手臂,蕭秋水可以算得上功不可沒。
可即便如此,蕭秋水卻也並不認為項天就一定會勝。
此時此刻陳風施展出來的刀法身法,盡顯玄妙,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小覷,即便擁有方天畫戟與神魔翼的項天一時之間也隻能遊走爭鬥,落於下風。
可他總感覺陳風的實力,並不僅僅於此。
山下趙師容、三鳳凰長身而立,等待良久。
也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山巔的交鋒一直都還在繼續,趙師容忽然開口:“不對,這場決鬥應當早已經結束,可偏偏還沒有結束。”
趙師容是極其聰慧睿智的人。
而且她又是武學造詣,對於柳隨風甚為了解,
出說來的話,當然不是無的放矢。
莫豔霞有些不明白:“夫人為何這樣認為?”
趙師容抬頭望著山巔之上的交鋒,淡淡道:“柳隨風和人交手,一向用不了二十招,無論什麽人,無論勝敗,二十招一過,勝負就立刻分曉,可如今兩人的交鋒至少已過去了三四十招,可勝負還未分曉,難道不是奇怪的事情?”
莫豔霞沉吟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項天的武學造詣奇特,故而才令公子耽擱如此之久。”
趙師容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我想也是這種原因,大概是因為項天施展出來的武學造詣奇特非凡,以至於柳五見獵心喜,故而與項天來回爭鬥,可不管如何,這場決鬥還是要結束了。”
或許趙師容不了解陳風,可對於柳隨風卻也非常了解。
對於武者的心性也了解得非常清楚。
陳風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與把握,更不是沒有手段。
他隻是在瞧項天那奇妙的武學。
其實早在三招之中,他就可以和項天一分勝負的,隻不過因為項天的武學招式奇特,故而陳風才拖延至今。
隻可惜這場決鬥卻也還是必須結束了。
項天忽然感覺陳風的刀勢又已發生變化。
狂暴霸氣的揮刀,這一刻竟然說不出的遲緩,可這一刀卻仿佛將天地都壓了下來。
這一刀的確可以算得上霸道至極,甚至稱得上霸道無雙。
這一刀揮出,項天即便高立半空,來回左右閃躲,隻不過卻也難以閃避開這可怕至極的一刀。
這一刀是沒有法子閃避的,隻有正麵硬抗。
刀聲起,長戟聲也已起。
隨即落下,勝負已分,生死也已分。
陳風長身而立,但項天已立身在血泊之中。
他的後背上被劃過一刀。
不輕不重的一刀,可這一刀卻足以要人的性命。
項天若閃躲開這一刀,無事。
隻可惜項天閃躲不開這一刀。
蕭秋水歎了口氣。
刀光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就已歎了口氣。
他知道這場決鬥已經結束了。
他原本是可以阻止的,隻可惜他已沒有任何理由阻止。
項天是驕傲的,驕傲的項天寧願死,也不希望有人插手這場決鬥。
蕭秋水即便想阻止,也沒有理由。
他隻希望陳風這一刀能手下留情。
可陳風的刀已揮出,又如何手下留情呢?
項天是不是會死,也隻不過看項天自身的造化而已。
刀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正如同昔日項天麵對應欺天一樣,是絕對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山間的風從未止息過。
可這場決鬥卻已止住了。
陳風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瞧了項天一眼,甚至連蕭秋水都沒有看一眼,隻不過轉身,提著刀已經離開。
項天單膝跪倒在地上。
後背上的一刀,鮮血還未止住。
衣上、地上、手上,都已被鮮血染紅了。
項天的眼中沒有半點猙獰,也沒有半點後悔,隻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諷。
這不是對對手的譏諷,而是對自身的譏諷。
滴落的鮮血,一陣陣的刺痛。
項天也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重重歎了口氣,道:“師叔,我錯了,我實在是異想天開了,昔日或許我根本不應當擁有神魔翼,擁有神魔翼以後,我太倚靠他了,以至於我的武學造詣雖然精進,可再也沒有昔日的勢頭了。”
蕭秋水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說什麽。
項天表現得格外冷靜,格外克製,嘴角甚至還帶著極冷淡的笑意:“我原本還準備和那個叫辰南的交手一決死戰,可如今瞧來卻已沒有法子了,沒有想到我項天出道的第一戰竟然就敗了,但幸好也隻有這一戰。”
死人不可能再有第二戰。
項天慢慢站立起身,手持著方天畫戟,背著神魔翼,長身而立。
他雖已身死,可人卻不倒。
一刀揮下,生死問天。
陳風那一刀沒有任何手下留情。
一刀之下,不管項天死沒有死,都和他沒有一丁點幹係。
他一向很公平。
項天對付應欺天,用了一戟。
他即便要殺項天,也隻能用一刀。
一刀揮下,一切都將結束。
那一刀足以致命。
但他沒有瞧見項天死沒有死,他已經走了。
走下了山。
項天最後那一瞬間的舉動已贏得了他的尊重,即便知道必死,手中的方天畫戟卻也沒有退卻。
這樣的對手,並不算多。
可未來也一定不會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