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公子羽的約
陳風和公子羽是有一個約的。
那已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當年他初出茅廬，卻也已橫空出世，隨後在無名的小鎮，不但遇上了東瀛的絕代刀法名家柳生但馬守，而且也遇上了公孫蘭，當然也遇上了公子羽以及他手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顧棋。
隨後更遇上了明月心。
隻因當時陳風已要趕往玩偶山莊赴約，故而這個約定就推辭到了殘秋，隻可惜後來種種原因，這個約始終沒有赴。
雖然兩人隨後也見過，卻也隻不過匆匆一見，隨即便匆匆一別，如今這請帖送來，陳風發現自己似乎已沒有什麽理由不赴約了。
“公子羽？”憐星抬著頭望著陳風：“可是那位沈浪傳人，當代江湖之上最頂尖的名俠公子羽？”
“除開那個公子羽以外，還有什麽人？”陳風笑了笑：“隻是沒想到他竟然在潯陽，而且似乎專程來等我的。”
“專程等你？”憐星：“你瞧得出？”
陳風輕輕點了點憐星的腦袋：“你都瞧得出的事情，我當然也瞧得出，畢竟我還並不算笨。”
這一路以來他們的行蹤不定，隻不過大體的方位是要前往武當山繡玉穀移花宮而已，其實他們本沒有必要經過潯陽城，可偏偏經過了潯陽。
公子羽在此設宴，當然是知曉了他們的行蹤，刻意在等。
“公子羽是你的朋友？”
“不是。”
“他是你的敵人？”
“也不是。”
“他和你有什麽關係？”
陳風笑了笑：“或許我隻不過想瞧一瞧他的劍，而他隻不過是希望我做他的妹夫而已。”
憐星目瞪口呆。
可這的確是實話。
昔日公子羽會找上他，隻不過因為明月心。
因為是明月心讓公子羽找上他的。
公子羽這一生之中隻聽一個人的話，這個人就是明月心。
明月心會讓公子羽找他，也隻不過是因為他曾和唐婉共有江湖，似乎唐婉的心中已存在了他這個人。
過去有，現在似乎也有。
他們的相見絕不是巧合，而是一種奇妙的機緣。
“你準備去見他？”
“是的。”
“你一個人去？”
“是的，我一個人去。”
陳風說得很平靜，竟然一點也沒有顧忌憐星的情緒。
憐星竟然也愉快的笑了起來。
她發現陳風還是陳風。
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也改變不了的陳風。
陳風決定做了的事情，就會去做。
即便刀山油鍋也會去。
公子羽絕不是刀山油鍋。
倘若有什麽物件來形容公子羽，那隻能用玉來形容。
公子羽看上去就是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公子羽是絕對有資格稱得上這句話的。
而且他也象征著尊貴，象征著江湖上的地位。
自小李飛刀李尋歡封刀退隱，不問世事以後。
武林之中再難以尋出一個正義的領袖了。
這領袖，並非一種身份，而是信仰。
李尋歡的弟子葉開，倒是繼承了小李飛刀這門驚世駭俗的絕技，甚至可以算得上繼承了李尋歡的衣缽，雖然並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武學造詣卻也足以高深莫測。
隻可惜葉開天性開朗，雖嫉惡如仇，隻可惜卻生性浪蕩，似有成隱士的架勢。
這種人當然不可能成為正義的領袖。
而且葉開的資曆也不夠。
但公子羽可以。
公子羽是自李尋歡以後，又一位絕代名俠。
何況公子羽的師尊，竟然是昔年的絕代名俠沈浪。
這足以令江湖上下無人不能不服他。
可以說如今的公子羽幾乎主宰了這個時代。
公子羽當然是個極其可怕的人，隻不過他從來不會在人前表現出可怕。
他看上去絕不是個可怕的人。
他看上去翩翩君子，有如美玉。
葉開自稱從未殺人，這也並非是謊話。
他的劍下有不少敗者，可迄今為止似乎也沒有任何人瞧見他親手殺人，不過死在他手下的人，卻已不可數計。
這些人大都該死，還有一些人雖然不該死，可為了大局的利益，他們當然也是不能不去死的。
這一次的公子羽當然不是要殺陳風。
楓葉林。
楓葉都已片片落在了地上，馬上就要入冬了。
即便是楓葉也已不是鮮紅之色，而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枯黃。
楓葉的生機已經幾乎都消耗殆盡了。
公子羽坐在涼亭之中，手中捏著酒杯，視線卻已飄向了遠方的楓葉。
他的身後立著一位棋士，身前擺著一盤才落下了幾字的圍棋棋盤。
棋者長身而立，閉目養神。
公子羽的思緒似乎也已飄向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也已不知道過了多久，公子羽忽然飲下了一口酒，慢悠悠道：“上一次見陳風是什麽時候？”
棋者悠然道：“一年半前。”
“一年般，嗬嗬，轉瞬即逝了。”公子羽歎了口氣：“這次我和他又見了，隻不過他這次的答案，是不是會和上次一樣呢？”
棋士不能回答，也沒有法子回答。
公子羽的麵上卻已露出了一絲苦笑，重重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掃他的興，隻可惜我若不在這個時候掃興，恐怕有人就要找我掃興了。”
棋士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可他很快就止住了，慢慢道：“卓夫人似乎已不想再等了，因此公子也不能不加快一些進程。”
公子羽聳了聳肩，他放下了腳步，長身而立，慢悠悠道：‘這種事情，你就不用再提了，現在我實在有些困煩，我隻希望這一次陳風給出的答案能讓明月心滿意，否則我就不好辦了。’
棋士明白。
他仍舊記得明月心、唐婉兩人先後找到了公子羽。
牽著不是請求，而是平白的直敘。
而後者是請求。
可兩人的意思是截然相同的。
這點令公子羽迄今為止都很為難。
可一瞬間，公子羽的麵上又已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了，他悠然道：“不管如何，我也想瞧他一麵，也想聽他講一講這些年來在江湖上的傳奇經曆，而且我也有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要和他說一說。”
棋士微笑不語。
公子羽在江湖人眼中是一代名俠。
是幾乎殺戮權力正義的象征，可這樣一個人卻並非滿臉威嚴，而是竟然如此無奈與幽默。
這又有什麽人可以思忖得出呢？
棋士認為沒有見過公子羽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相信這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