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智者梟雄

  狂妄、無知、可笑、震驚。


  一瞬間有種種情緒湧入步驚雲腦海。


  可一瞬間都化作了相信。


  一劍在手，問天下誰可以攖鋒？


  這句話雖然狂妄，可步驚雲也不能否認，陳風是有資本說出這種話來的，以前他不相信，可通過天下會的機密檔案，他也已不能不承認這點。


  步驚雲悄無聲息退去。


  兩件事已經得到了結論。


  陳風似乎並未參與天下會的計劃中來，這次和燕十三交手，隻不過是陳風希望和燕十三交手。


  陳風也絕非是天下會的傀儡或利用對象。


  步驚雲已經得到了這兩個結論，因此非常愉快的離開了。


  和幽若離開這棟王三爺宅院一樣，非常愉快，簡直愉快到了幾點。


  隻不過幽若麵上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愉快的笑容。


  即便不愉快的時候，也一樣。


  步驚雲無論高興還是不高興，麵上的表情就如同黑土中的黑炭，無論任何人也瞧不清楚。


  幽若還在笑。


  她是個喜歡笑的女人，即便在殺人的時候，也是可以笑得出來的。


  現在她當然還沒有殺人。


  即便要殺人，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殺人。


  這是一片非常幽靜的居所。


  這裏當然也在青雲鎮，隻不過這棟幽靜的居所布局設計，竟然一點也不像是青雲鎮的居所。


  這棟精舍布局得實在並不算華麗，可精巧到了極點，不僅僅是精舍，甚至於院落的布置，也非常講究。


  一花一草一木，仿佛都經過極其精密設計過的。


  有一種身在紅塵，但心遠地自偏的奇妙感覺。


  而且布局之間，也絕對不會讓人生出一種可以的感覺。


  仿佛自然而然，本就如此。


  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矛盾的感覺。


  世上又有幾個人擁有這種本事呢？

  不多。


  幽若在朱紅油漆還沒有徹底幹透的八角涼亭之中，吃著精美華麗，簡直就如藝術品的糕點。


  腦海隻有一個名字。


  ——東方世家。


  東方世家當然不是一個人的名字，是一個勢力極其深厚的世家。


  東方世家綿延了多少年，沒有人知道。


  可東方世家每一代都是人中之傑人中之龍。


  出過各種各樣的人才——絕世梟雄，天縱謀士、富可敵國的商賈、行走天下的名俠，不可一世的狂人，毀滅天下的霸者。


  各種各樣的人。


  唯獨沒有誕生過廢物。


  幽若一直以來都對於這個世家非常好奇，而且不是一丁點好奇，簡直比對傳聞中的天下第一世家南宮世家還要好奇百倍。


  東方世家以前並不太講究細枝末節的事情。


  或許應當說一丁點也不太講究。


  隻不過自當代家主，最有機會一統天下的東方家主東方雄以後，東方世家對於細節方麵就極其講究。


  至於其中有什麽原因，那就已沒有任何人知曉了。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東方雄對於細節的講究，已經到達了極致。


  或許可以說東方雄本就是個非常喜歡享受的女人。


  她喜歡獨一無二。


  這棟精舍就是根據她的設計布局而成，甚至一草一木都是她的草圖構成，天上地下絕對獨一無二。


  這裏並不是東方雄常來的地方，或許這一生都隻可能來這麽一次，可她還是這樣做了。


  糕點不是東方雄親手烹飪的。


  東方雄文韜武略，琴棋書畫方麵樣樣精通，唯獨在廚藝上麵遜色於人。


  據傳也正是因為廚藝上的原因。


  昔日東方世家、南宮世家兩位最傑出的傳人，才沒有走在一起。


  至於是否是真，那就已不得而知了。


  糕點並不多。


  幽若吃的也並不快。


  第三塊糕點下肚的時候，她就已經瞧見了東方雄。


  一襲淡紅色的紅裙，套著碧綠色的外袍，瞧上去典雅雍容，明豔不方物，無論任何人也都難以看出這已是邁入四旬的女人了。


  幽若是個非常美麗甚至傾國傾城的人。


  可也已經著迷。


  她是不能否認東方雄那顛倒眾生的風采的。


  甚至已可以想象得出二十年前，東方雄憑借三寸不亂之舌，立身於武林諸雄之中，談笑自若，侃侃而談，轉瞬之間，天下已在手心之中的氣勢恢弘場景。


  幽若沒有繼續響了下去。


  東方雄那雍容直接的聲音已經響起了。


  她吃了一口糕點，並未繼續維持那位雍容與高貴。


  “你已經見過陳風了，得出了什麽結論？”


  開門見山。


  非常符合她的性格，能不拖泥帶水的時候，絕對果斷。


  幽若並不驚訝，沉吟一下。


  “陳風和我們並非一路人，不過他也並非是我們的敵人。”幽若：“其實我早應當明白的，可心中偏偏還有一點念頭。”


  “有些念頭本就不應當存在，他們太主觀，也太片麵了。”東方雄：“現在你能明白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而且現在也並不算太晚，畢竟昔日我們對於陳風暗殺測算他的本事，已經手下留情，他不能看不出來。”


  幽若皺起鳳眉。


  有些詫異。


  “難道你沒有一點其他的念頭或者想法？”


  糕點已經咽下肚子，東方雄輕輕拍了拍幽若的肩膀，以一種長輩對晚輩說話的口吻，慢慢道：“不是我沒有其他的想法，而是有一種人，本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我們也不要妄圖掌控這種人，除非你有把握讓那個人愛上你，否則這種人是永遠都不會對你堅貞不移的。”


  東方雄忽然苦笑了一聲。


  腦海浮現了一道聲音。


  “而且世上總有一些自認英雄好漢的人，即便愛上你，也一樣對你用情不專。”東方雄：“不是女人的魅力不行，隻不過男人都是多情的生物。”


  “七月十五燕十三和陳風這場決鬥，我們布置了如此之久，難道就隻是觀戰？”


  東方雄玩味一笑。


  “觀戰有什麽不好，瞧一瞧天下最頂尖高手的對決。”東方雄：“也瞧一瞧我們接下來要麵對的對手，到底是怎樣可怕的人物。”


  幽若眼中閃過了一抹詫異。


  “你的意思是說帝釋天也會親臨？”


  “或許不止帝釋天，一切該露麵的人，都將露麵。”東方雄忽然伸出手，密信就已落在了幽若的手中。


  打開信件。


  幽若瞳孔微縮。


  上麵並未記載什麽有趣的事。


  隻有一條消息。


  ——天下會霸主雄霸已在路上。


  雄霸已在路上。


  幽若瞧見父親的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天下要風起雲湧了。


  雄霸在路上。


  現在還不到七月十五。


  他並不著急。


  青雲峰已近，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