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魔讓我來找你
傅紅雪。
熟悉而陌生。
胡金袖、陳風、柳長街腦海都已閃現出三個字,一個名——傅紅雪。
可這人偏偏不是傅紅雪。
傅紅雪如今也已不過二十出頭,看上去雖然比世上大部分都要蒼老,看上去也絕對比世上大部分刀客都要深沉可怕,身上更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蒼涼與孤寂之色,
傅紅雪一點也不像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看上去年紀實在太大,人也實在太蒼老了。
——仇恨。
仇恨使得傅紅雪整個人都蒼老了太多了。
他的出生似乎就是為了複仇。
可當他真正準備殺掉仇人的時候,忽然可笑的發現,這個仇人根本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他心中的父親,其實並非是他真正的父親。
這樁驚天動地的仇恨,和他根本沒有一丁點關係。
這是上天開的玩笑。
——這個玩笑不但不好笑,而且還說不出的惡毒。
可傅紅雪不能不承受。
他的身上已沒有了仇恨的包袱,可他的人更蒼老蒼涼了。
不僅隻有仇人。
世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一尊殺神。
他從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就如死神施展自己的屠刀一樣,那人就注定隻能倒下他的倒下,亦或者自身倒下倒下,似乎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傅紅雪其實也希望自己是那種人。
可惜他不是。
他對於自身的生死,一點也不在意,可他偏偏在意其他人的生死,對於其他人的生死,他偏偏說不出的在意。
甚至應當說非常在意,簡直應當說在意到了極點。
他殺過許多人。
好人、壞人。
應該殺的人、不應該殺的人。
沒有殺好人的時候,殺不應該殺的人的時候,他雖然沒有一丁點表情,簡直就如同拾起草芥一樣。
可他的靈魂卻已被一種帶著魔力的鞭子,狠狠抽打。
他的身上沒有流血,可心裏卻在流血。
一個這樣的人,當然不能不佩服一些非常沉重的事情,當然也和世上大部分人都不一樣,也當然比世上大部分人都要蒼老滄桑得多。
這人長相容貌,看上去和傅紅雪極其相識。
也有一口刀。
一口平凡無奇,漆黑如墨的刀。
這口的揮出,似乎也帶著一種可怕的魔力。
似乎隻要這口刀揮出,那世上一切的人,都將成為刀下的祭品。
可這個人偏偏不是傅紅雪。
傅紅雪刀法自成一格,出刀極快,一向喜歡後發先至,而且對於傅紅雪來說,出刀殺人本就是非常神聖的事情。
——因此出刀,就是殺人。
殺人就意味著要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對於其他的事情,傅紅雪不能不重視,可殺人,他不能不重視。
這或許本就是少數幾件傅紅雪重視的事情。
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陳風偏偏就是少數幾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他知道傅紅雪從不輕易出刀,而且出刀的時候,絕對非常鄭重肅穆,眼眸中甚至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鬱悲涼。
他本不願意殺人,可不能不殺人。
眼前這位長相酷似傅紅雪的人,對於殺人似乎肆無忌憚,百無禁忌。
這人對於殺人這種事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冷漠與冷酷。
似乎就如同屠夫麵對豬羊一樣。
絕對不會生出任何情緒。
可人畢竟是人。人殺人的時候,不應當如麵對豬羊一樣。
——或許這本就是人的虛偽,可人畢竟是人。
從這一點上麵,就可以判斷得出,這人絕非是傅紅雪。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兩點。
這人的年紀看上去比傅紅雪要大得多。
傅紅雪因為自身的經曆,看上去簡直就如同三十出頭的人,身上的孤寂、蒼涼、冷酷,看上去就更冷更可怕了。
可這個人年紀看上去竟然還要更大,還要更可怕。
這人仿佛經曆了世上最不可思議,最可怕的事情。
他的身上竟然帶著一種穿越了歲月時光的沉重,一種難以用言語來解釋的沉重。
無論什麽人靠近這個人,都會生出一種說不的蒼老蒼涼。
他仿佛根本就不是人。
他或許是妖是魔是神。
可絕對不是人。
第三.
傅紅雪是一個跛子,可這個人絕對比正常人還要正常人,不管是武功還是內力,均已臻至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是傅紅雪。
可這樣一個人,又如何與傅紅雪如此相似呢?
傅紅雪和這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聯係呢?
陳風不知道,可心中已經湧現出萬千遐思,以及無窮無盡的好奇了。
這種好奇就如高山之上生出了流水。
流水當然已不可能阻止,隻有從高山之上墜下,化作了瀑布。
沒有瀑布,可天上卻已忽然烏雲密布了。
天地仿佛都已經在預示著一位不應當存在於世的人,猛然出現在這個世上。
似乎也在預示著一種極其不可思議,本不應當出顯於世的事情,在世界上顯現出了蹤跡。
陽光明媚,亦化作了陰雲密布。
肅殺的氣氛一瞬間就如山嶽忽墜,猛然而至。
極冷極靜。
冷如地獄之中的神秘力量的湧現。
靜若天地初開之前的混沌世界。
可這種極冷極靜的氣息,並非來自於這人散發出來的殺機。
這人身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武功與殺意。
這人看上去不過非常尋常而立。
可那種沉悶冷冽寂靜得氣息,卻已悄無聲息之間已彌漫開來。
這人仿佛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會將哪出地獄,化作這種可怕的殺機。
漆黑如長夜,冷冽如冰雪的眼神。
陳風感覺靈魂似已被那雙眼神給吸納了。
而這時候沙啞的聲音如雷霆,打破了這種死寂。
“閣下就是柳隨風?”
柳隨風?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並不多。
陳風點頭:“我是柳隨風,你要找的人是柳隨風?”
“是的,我要找的人是柳隨風。”
他很肯定。
“你是柳隨風,我當然不能不找你。”
“你為什麽要找我?”
絕世刀客的神色已經變了。
肅殺一瞬間說不出的崇敬與狂熱。
沙啞的聲音很快又已響起:“魔讓我來找你。”
——魔?
陳風苦笑。
他忽然有種神話降臨的感覺。
胡金袖、柳長街仿佛也感覺在瞧見這神話的誕生。
他們甚至想笑。
他們不相信神話。
可絕世刀客不是在說笑,他們知道。
胡金袖、柳長街已笑不出來。
天地間仿佛已充斥了一種奇妙的力量,控製住了他們的思維。
他們的心已在一種說不出的凝重、緊張的局麵。
——魔?
世上真有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