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草原殺機
黃昏不落居,不在小鎮上。
陳風不知道黃昏不落居,有人知道。
——王大小姐王盛蘭知道。
陳風再次瞧見王大小姐的時候,王大小姐已提著那口槍,騎上了門口那匹風塵仆仆的漆黑發亮的健馬,在等他了。
王萬武狠狠瞪了陳風一眼,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似乎意料之中。
陳風登上馬車,望著騎在馬上的王大小姐。
“你不坐車?”
王盛蘭不屑一笑:“有人帶路?”
陳風搖頭,閉嘴。
當然沒有人帶路,帶路的人隻有王大小姐王盛蘭而已。
王盛蘭坐馬車,豈非隻有當車夫。
陳風不拘小節,可也不代表無理之極。
陳風拱了拱手,隨即上馬。
王盛蘭詫異盯著已經走進車上的陳風:難道你不要請車夫?
沒有出手,已不用出手。
一陣風呼嘯而過。
一道豔麗的身影,就已立在馬車前。
一身紫衫,渾身上下流露著說不出的高雅氣質。
這位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應當坐在車廂中,享受他人的照顧,可如今坐在車轅前,正在以一種極其精巧記憶驅趕馬車,神情鄭重而嚴肅。
他仿佛不是在駕車,而是坐著一件無匹神聖的事情。
如朝見神祇的信徒。
一陣攜帶肅殺與粗暴的冷風,呼嘯而過。
也擊斷了王盛蘭的思緒。
馬蹄飛縱,健馬如利箭飛奔,轉眼就隻有煙塵。
隨即就是飛馳而去的馬車,速度比不上飛縱的健馬,可若論馬車的穩定,似乎簡直如平地之床,似已沒有任何震動。
大王鏢局前。
王萬武、郭靖,筆直而立。
他望著馬車和女兒離去,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煙塵都已消散,王萬武才重重歎了口氣:“風沙又起了,這次也不知道這個小子會遇上怎麽的麻煩與災難。”
郭靖詫異。
“麻煩、災難?”郭靖:“陳風先生他們不是去找人?”
“他當然是去找人。”王萬武冷笑:“可他那次找人不會鬧出驚天風波?”
郭靖木訥。
他一向不會和人爭執,也不敢和這位收留他的長者爭執。
木訥半晌,才開口道:“那王大小姐會不會也有危險?”
王萬武冷冷一笑:“我王萬武的女兒,世上又有幾個人敢動?”
山嶽縱橫,蛟龍翔天。
可怕的氣勢第一次沒有任何保留流露出來。
郭靖退後三四步,瞪大眼睛。
他仿佛不是在瞧著一個人,而是一尊立在神話之中南征北戰的不敗戰神,一種氣吞山河,俯瞰日月的氣質似已經自這位年邁的老者身上油然而生。
刹那,老者又已平凡。
沉穩的腳步,消失在了快被風化掉的牌匾之內。
——名為大王鏢局的牌匾。
有些人天生就會找麻煩,或者被麻煩早上,陳風似乎就是這種人,即便有時候不想去找麻煩,可偏偏也會被麻煩找上。
一種絕對沒有法子預料的麻煩。
駕車的是雙翅一殺三鳳凰中的紫鳳凰高似蘭,精通劍法與暗器,特別是暗器,得知柳隨風真傳,可以算得上柳隨風的弟子,亦是如今陳風的弟子。
極其非凡。
昔日陳風還是柳隨風的時候,高似蘭憑借那快絕狠辣的劍法以及神鬼莫測的暗器手法,成為震懾京師以及江湖豪傑的可怕殺手,殺人功夫之高,或許算不上最可怕,但給人威脅程度偏偏是最可怕的之一。
紫鳳凰高似蘭,一向單獨行動。
昔年柳隨風消失京師以後,高似蘭雖還是權力幫弟子,可權力幫上下發布的任務,也隻聽命於趙師容而已,其他人,即便是權力幫幫主李沉舟,也休想可以命令得住他。
隨後柳隨風回歸。
即便是趙師容也難以讓高似蘭聽命。
他是完全願意為柳隨風的命令去死的人。
一個可以做一切事情的人。
即便駕車這種以前極少去做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遲疑去做。
因為車廂中坐著的就是他的恩人恩師袖裏日月柳隨風。
隻是袖裏日月柳隨風,而和權力幫和陳風沒有一丁點關係。
陳風明白原因。
他也知道。
無論柳隨風也好,亦或者陳風也罷,經過大宋之行,兩者已再難以分割開來了。
柳隨風就是陳風,而陳風就是柳隨風。
即便不願意承認,也必須陳風。
溫柔、王小石先後離開了。
溫柔離開的最早。
這一路上他殺了三十八人。
三十八位罪該萬死的人,隨即才回老字號溫家,而且也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都會來大隋殺幾個人。
陳風有些頭疼,命令三鳳凰中的白鳳凰莫豔霞陪同溫柔,至老字號溫家。
至於王小石離開得很爽快,因為已至大宋邊境。
他沒有準備離開大宋,而且還要回去京師看他的好兄弟夢枕紅袖第一刀蘇夢枕。
至於任平生離開得更顯得有些匆忙,仿佛遇上了以及極其了不得的事情,不能不前往。
陳風並沒有太多的詢問,隻知道任平生前往的地方,似乎正是傳說中的第三界。
陳風沒有去想。
關於這些事,他都已不再去想了。
馬車行至中途,又已停下。
草色青蔥,一望無際。
無人,可健馬已不安躁動,仿佛已經感覺到了極其不安的氣息在迫近。
王盛蘭皺起柳葉眉,提起那口由神秘鑄客,打造的銀龍短槍,身上已流露出如山嶽般的氣質。
冷靜平靜,短槍在手,隨時欲出。
可身下那匹黝黑如墨的健馬似已被恐懼吞噬,前蹄顫抖,隨時遇到。
拉動馬車的千裏馬也顫栗不已。
高似蘭冷然一笑,騰空一躍,猛然抽出腰間那銀亮的腰帶,刹那劍光如星光閃爍,明滅不定,劍氣縱橫。
陳風安坐車廂,不動聲色。
他似乎什麽都沒有聽見,什麽都沒有感覺到,可很快他就不能不感覺到了。
一道極其尖銳淒厲的聲音,既然如山嶽崩碎,轟隆不已。
可極其尖銳,似要將人雙耳失聰。
什麽人什麽事物可以造成這樣可怕尖銳的聲音。
王盛蘭、高似蘭,麵色都已有些發白了,隨即竟然發出了一聲極其尖銳的聲音,仿佛遇上了一種極恐怖極凶險的事物。
陳風歎了口氣,推開車廂,已走下了馬車。
他也已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