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人與神
無影、無形。
可並不意味不存在。
先天破體無形劍氣。
無影無形,可還是存在的。
那種存在那種壓迫,就如同天地崩碎墜落下來。
壓力。
一種空前的壓力。
溫柔、王小石退。
一退再退,可那種壓力還是極重。
仿佛千斤巨石砸在頭頂。
關七關木旦。
立若魔神,不動不聞不見。
可那極其刺耳尖銳的破空聲就已響起。
天地都似已被斬斷是兩半。
瞧不見,看不著,卻並非感覺不到。
至少不是每個人都感覺不到,至少陳風還有一丁點感覺。
劍已翻然出鞘。
劍之極致似乎就是劍氣?
劍之極致似乎不是劍氣,而是劍?
可什麽是劍之極致呢?什麽是劍與劍氣呢?
——劍與劍氣的高下又將如何呢?
沒有人知道。
一個人都沒有,可如今似乎已可以進行了驗證。
溫柔瞪大眼睛。
紅袖刀法翻然間已欲揮出。
一座山已阻擋在麵前。
威武如天神的身軀,全身上下如銅筋鐵骨鑄就,充斥的力感與霸道,一雙仿佛已發出開金破石可怕眸子,盯著手我淡紅色刀鞘的溫柔。
冷冽如冰的聲音響起。
“你最好不要出手,我可以保證你若出手,那他就一定會死。”
“一定會死?”溫柔冷笑:“我若不出手,難道他不會死?”
“他或許也會死,可並非沒有機會。”
機會?
王小石不相信,
他實在看不出陳風有什麽機會。
陳風自己都已閉上了眼睛,似乎對那山嶽橫斷折壓而下可怕力量已經絕望?
倘若不絕望,又如何會在麵對強敵的時候閉上了眼睛呢?
可若是絕望,又如何還握住劍呢?
王小石不太明白。
可任鬼神明白。
任鬼神深深瞧了陳風一眼。
已有佩服之色。
“倘若陳風真是如此輕而易舉對付,不堪一擊的人物,又如何值得我兄弟出手?”
他很冷靜,可也很傲氣。
與生俱來的傲氣,仿佛這方天地根本沒有幾個人被他的兄弟,也就是如今迷天盟盟主關七關木旦出手了。
——反駁?又有什麽人敢反駁?
如今的關七武學造詣堪稱神話。
又有幾個人可以及得上呢?當然沒有幾個人可以及得上。
關七是有本事說出這樣一番話的。
王小石忽然響起了剛才關七出場的那一幕。
不可一世的閔進、不老神仙呂破軍,兩人展現出來的武學造詣已算得上極深不可測了。
可關七沒有任何動作,隻說出了一個死字。
不見了。
兩個人徹底不見了。
化作了一陣血雨。
就算是那百煉鑄就的青銅麵具躺在血灘中的時候,竟已千瘡百孔。
那是多麽可怕的武功,多麽可怕的劍氣。
這個人的武學造詣豈非已近乎於神祇了嗎?
——尋常人萬年做到這種地步。
關七的武學造詣當然已不是高,更不是強。
強已配不上關七的武功,而是神。
他的舉手投足間,仿佛都已帶上了神祇的意誌。
一種絕對不可忤逆,絕對無人可以忤逆,一種絕對自信絕對可怕的力量,
一種真正無敵於天下的力量。
——世上根本沒有真正無敵的人。
可神有。
神是無敵的,而關七似乎也已化作了神。
或者魔甚至或者妖亦鬼。
但不是人。
人絕對沒有關七那麽強,那麽可怕。
千古以來,世上有幾個關七。
隻有一個。
未來沒有,過去沒有,隻有現在有。
現在的關七,真正世上無敵的關七。
麵對這樣的關七,當今世上又有什麽人可以及得上呢?
陳風可以比得上嗎?
王小石思忖。
他思忖不出。
他也曾見識陳風的劍法。
王小石懂劍,劍法造詣也已非尋常之士可以相提並論。
他瞧見陳風劍法的時候,也不能不承認自己的劍法,相對於陳風的劍法,簡直就如同天上和地下。
可這種天上和地下未必沒有趕超的可能。
陳風的劍法還是人的境界。
他自認自己和陳風劍法還有一段距離,可未必沒有機會趕得上——畢竟陳風還是人,他也還是人。
——王小石這一生當然自認不弱於任何人。
可關七不同,關七的武功已近乎於妖鬼神魔佛,這種差距又如何追趕呢?
他實在難以相信,陳風竟然有機會是可以勝的。
可陳風已出劍。
而且似乎任鬼神也似乎認為陳風應當有一戰之力。
可陳風真有一戰之力嗎?
他很難想象得出。
可劍已出瞧。
淡青色的劍光。
一口尋常不過的寶劍。
一個閉上眼睛,盲若蝙蝠的人。
這口劍當空飛舞,淡青色的劍光如流水揮灑。
半空中。
轟,叮,砰!等各種聲音響徹不絕。
進一步退一步。
進三步,退兩步。
關七立在二十步開外。
可陳風的劍與人始終不離十步之劍。
隻有空氣,無邊無際的虛空。
斬虛空。
他的劍偏偏就是斬虛空。
溫柔、王小石幾乎都認為陳風已經瘋了。
隻有瘋了的人,才會不但斬空氣。
可他們知道陳風沒有瘋。
每一次對著空氣揮劍的時候,空氣中仿佛都會湧現出一種可怕的力量。
兩股力道碰撞,頓時就如天地碰撞一樣,爆發出無與倫比可怕的力量,直接將兩方彈射了出。
溫柔、王小石一退再退,可以感覺那種爆射開來的力量。
不可思議。
難道半空之中真有一種可怕的力量,在悄無聲息間已要取陳風的性命。
陳風的劍不是隨意揮出,而是正好應付空中那無形無影的劍氣。
尖銳的破空聲,四麵八方響起。
響徹不絕。
這天地間仿佛就有一個隱身看不見的人,在操縱數十把隱身瞧不見的劍,正以極其狠辣淩厲的手法刺殺陳風。
無論任何人都瞧不見。
似乎隻有陳風瞧得見這些隱身看不見的人。
似乎陳風才有本事瞧見這些隱身看不見的劍。
這一種交鋒已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任何人的想象。
這根本不是交手。
而似乎就是人與神之劍的碰撞。
一種極其神秘,極其不可思議的對碰。
溫柔、王小石、任鬼神望著巋然不動如山嶽而立的關七。
如瞧神魔。
又望持劍揮灑的陳風。
如瞧凡人。
神魔、人。
神魔與人碰撞。
不可思議的碰撞。
陳風揮劍,已進入了一種極其玄妙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