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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血中

  有生,有死。


  世上既然有人誕生,那就有人去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


  鮮血已經染紅了一地。


  陳風、溫柔、織女已經不知道來過了幾處這樣的院子,殺過多少這樣的人了。


  陳風、織女、溫柔不過是要殺一些淫賊匪寇而已,隻可惜有人偏偏記起了一個叫柳隨風的人。


  似乎世上有柳隨風這個人,柳隨風就隻有去死。


  最糟糕的是有人將陳風當作了柳隨風。


  溫柔的刀上沾染的鮮血,遠比預料之中還要多得多。


  未遇上陳風以前,她從未想過殺人。遇上陳風以後,她也從未想過停止殺人。


  師尊紅袖神尼曾教導過她,世上無論什麽人的心裏都有一些善心,每個人都應當有一個洗心革麵的機會。


  溫柔也是這樣想法,可遇上陳風以後,她就已經忘記這個想法了——惡人洗心革麵需要多少時間,又要殺掉多少人呢?那些無辜被殺掉的人,誰給他們後悔的機會呢?

  溫柔殺人了。


  她沒有想過殺人,但殺人了。


  而且殺人的數量之多,溫柔根本沒有想過,也正是因為沒有想過,她殺人的刀永遠都是非常溫柔,但也不溫柔的一刀。


  淡淡的青色刀光如遠山一般劃過虛空。


  原本應當死,但沒有死的人,就已經死了。


  迄今為止她已經殺了不少淫賊了。


  一共十三位。


  溫柔不知道,沒有數過,但織女數過。


  織女也殺人。


  三天前,她殺的淫賊也還沒有溫柔多。


  不過這三天她手上的人命已經是溫柔的兩三倍還不止了。


  神針門的飛針並非浪得虛名。


  神針門是用來救人的,織女偏偏用來殺人。


  她殺人,隻不過是因為那些人應當死而已,而世上偏偏沒有任何人殺他們,織女也就隻有動手殺掉他們。


  可三天前,一切就已經開始起了變化。


  三七二十一天。


  溫柔、陳風、織女呆在一起已經二十一天了,他們基本上每天殺上一個采花賊淫賊,而且他們也隻殺萬惡淫為首的人。


  可三天前,一個人的忽然出現,就起了變化。


  不知道是什麽人。


  這個人一靠近陳風,就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殺人的招式。


  織女下意識出手,下一瞬間就殺了人。


  一個她從來不認識的人。


  可這個人死了。


  陳風是沒有一丁點詫異的,他並沒有理會倒在地上艱難呼吸的人,轉身就走。


  織女、溫柔跟在陳風的時候。


  他們隻聽見那個人說出了柳隨風三個字。


  “他們是來找柳隨風的?”織女望著陳風。


  “他們是來殺柳隨風的。”溫柔望著陳風:“他們似乎已經將你當作柳隨風了。”


  “或許你根本就是權力幫三巨頭之一袖裏日月柳隨風。”


  陳風笑了。


  他笑容還是如風。


  沒有任何人感覺奇怪,可這一次這股風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與魔力。


  “或許我就是柳隨風,可不管如何你們都應當不會拋下我了。”陳風說:“因為你們似乎已經將我當作誌同道合夥伴了。”


  ——至少殺人的時候,陳風、溫柔、織女,是誌同道合的夥伴。


  沒有人否認,也不能否認。


  溫柔、織女都沒有走。


  因此他們這三天瞧見的鮮血,遠比以往任何一天的鮮血都要多。


  這些時日她們殺的人,也比任何時候都要多。


  她們幾乎每天幾乎每時每刻都會遇上暗殺,幾乎每一處地方都有人給他們下毒,可幾乎每次到了極其危險的時候,她們也總可以化險為夷,並且殺人。


  溫柔、織女當然明白化險為夷不是因為她們自己,而是因為身側的青年,江湖經驗實在太老了。


  一切的殺人手段,殺人手法都瞞不過那雙冷峻的眼睛。


  溫柔甚至瞧見陳風反手拔出一把匕首,刺進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孕婦腹中。


  她也曾親眼瞧見陳風忽然出腳踢飛一個人,入了河水,隨即砰然一身爆炸聲,水麵掀起了一陣血雨。


  溫柔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妙如此卑鄙如此齷蹉的殺人手法,可這殺人的手法偏偏就在她的身邊上演了。


  而且溫柔也不能不承認,倘若不是陳風。


  或許她們都已經死了。


  “你是不是不是人?”


  織女同意。


  陳風看上去根本不算是人,最多也隻能算得上一個老妖怪而已,世上的一切陰謀詭計一切的機關陷阱,都瞞不過陳風的眼睛。


  這種人,又怎麽可以算得上是人呢?


  陳風笑了笑。


  是不是人,他不在乎。


  他隻在乎好好活著。


  溫柔、織女也不在乎陳風是不是人,她們隻知道和陳風在一起,每天都是冒險,每天都可以瞧見極其新奇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織女已是四十出頭的女人了。


  她曾經愛過一個男人,可那個男人卻因為理念的問題,最終各奔東西。


  她原本以為自己對於世上的任何事情,都已無動於衷了。


  可遇上陳風以後,她尋到了一個興趣。


  ——世上無情無義之徒太多,大宋上下輕賤淫辱女子的男人實在太多,可偏偏自命俠義之輩,偏偏隻能睜著眼睛,但不去理會。


  既然他們不去理會,那我織女就讓這些人聞風喪膽,死無葬身之地。


  夏日炎炎。


  可沒有夏日的氣息。


  夜,已入夜。


  一入夜,就是鮮血。


  溫柔的刀已經出鞘了三次了。


  這三次出鞘,都有鮮血。


  現在刀上也有鮮血。


  鮮血順著刀鋒,劃過刀尖,滴落在地。


  織女的神針也已出手了七次。


  每次出手,都要人的命。


  地上已有十三具屍體,她們不知道這些人身前是什麽人,可如今也隻是死人。


  鮮血已經染紅了院落。


  鮮花青草都已沾染了血花血雨,血已經匯聚成小河。


  織女、溫柔沒有恐懼,她們甚至都在思忖這些惡人的鮮血滴落在草地鮮花上,鮮花綠草來年會不會更豔麗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們就已瞧見了一位風華絕代的人物。


  陳風也瞧見了。


  陳風、織女、溫柔坐在涼亭中。


  涼亭下還有兩具屍體。


  這些屍體上,都隻有一道淺淺的劍痕,當然是陳風出得手。


  他們正抬頭欣賞著天上的明月。


  月華灑落在地上,也將小院都覆上了一層神聖氣質。


  而這時候一個不知道是人是仙是魔的雍容華貴的女人,就出現在了月華之下。


  她仿佛從月亮上而來,踏著溫柔的月華,順著清風,飄飄然的落在了院中。


  她是一個女人。


  這是陳風的判斷。


  她的麵上帶著非常古怪而醜陋的陰陽麵具,看不清楚容貌。


  可陳風判斷這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非常美麗的女人。


  ——這是陳風的判斷。


  以他行走多年來江湖經驗,閱女無數的判斷。


  陳風相信世上擁有他這種本事的男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即便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也比不上。


  溫柔、織女也知道這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雖然沒有露出麵目,可身上那種雍容華貴的氣質,無論任何人都難以及得上。


  輕盈如月的聲音也如夢似幻般的響起了。


  “我記得你以前是用刀的,也用暗器。”


  女人走在染紅了鮮血的綠草上,朝著陳風走了過來。


  陳風點頭:“是的,我也記得你以前沒有帶麵具的習慣。”


  女人道:“看來你回來了,柳隨風。”


  “或許柳隨風回來了,或許不過是陳風回來了而已。”陳風說:“趙師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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