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逐鹿
滅國。
一語、兩字。
冷淡的言語,已經流露出了吞天的決心以及無堅不摧的意誌。
酒杯已在嘴唇。
酒已在元十三限的咽喉前,但再難以飲下咽喉了。
他已神色動容,亦無法否認已被蘇夢枕這輕描淡寫,但實則重如山嶽的話語給震撼住了。
但隨即元十三限又已經笑了起來,冷冷望著蘇夢枕:“滅國?大宋?大金?”
蘇夢枕:“無論宋也罷,金也罷,都可!先宋後金,平定天下,隨即與大隋一爭長短。”
“什麽時候金風細雨樓擁有如此誌向了?”元十三限:“記得你父親蘇幕遮也從未擁有過這樣的野心與毅力,而且你似乎還是諸葛正我的盟友。”
“我當然是諸葛先生的朋友,隻可惜諸葛先生已不在了,我當然也願意驅除韃虜,收複失地,恢複天下,隻可惜大宋內亂不平,又如何滅掉大金。”蘇夢枕:“世上有許多事情我本不願意去做,不想去做,可偏偏不能不做,苟延殘喘的大宋切去後周帝位多年,如今也是時候歸還於天下了。”
元十三限神情鄭重起來。
這不是家夥,他已經聽了出來。
這種話本不應當出現在蘇夢枕這種人口中,可已偏偏出現在了蘇夢枕這種人口中了。
蘇夢枕雲淡風輕:“大宋已陷入內亂多事,如今已是解決內亂內鬥的時候了。”
元十三限問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倘若消失多年的諸葛正我,也如無情、鐵手、冷血、追命一樣回到京師,你又如何?”
蘇夢枕道:“諸葛先生也是人,我也是人,他一心護衛大宋,那我就滅了他,他若護衛天下,我便允許他活著,現在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了。”
元十三限已閉嘴。
他忽然發現離開京師的這些時日,京師一定發生了非同尋常的變化,或許大宋天下的局勢又已變了。
他已飲下碗中酒。
碗已摔在地上,冷冷道:“如何滅國,如何滅宋?天下又屬何人?”
“前輩認為李沉舟如何?”
元十三限皺眉:“你想將天下交到李沉舟手中?”
“不是交到李沉舟手中,而是這個天下本就屬於他!”蘇夢枕:“李沉舟非正非邪,亦無正無邪,他手下權力幫可以算得上當今世上第一大幫派,論幫規之嚴密,論掌控權力之可怕,蔡京都已沒有法子相提並論,更何況蔡京的京師勢力也已都在六分半堂之手。”
李沉舟。
一個名字可以鎮壓天下。
李沉舟或許就是這個人。
倘若一個幫派,可以令天下顫抖,那權力幫也絕對算得上。
元十三限聽過李沉舟這個名字,也見過李沉舟這個人。
李沉舟的武功驚才絕豔,世上可以及得上李沉舟的人,元十三限不認為有人,即便師尊韋青青青來了,他也不認為可以擊敗李沉舟。
智計、謀略,雄心壯誌。
世上已沒有幾個人及得上李沉舟。
如今的天下,李沉舟當然有一席之地,可以爭奪天下。
可元十三限不動聲色:“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大道大盟主,朱大天王朱俠武,若要滅掉大宋,此人不能不除。”
“當然不能不除。”蘇夢枕淡淡道:“如今的朱俠武已並非昔日的朱俠武了。”
“哦?”
蘇夢枕冷冷道:“世上沒有永遠無敵的人,也沒有永遠不死的人,他應當失敗的時候,就一定會失敗,他應當去死的時候,當然也就不能不死。”
“朱俠武已經死了?”
“他當然已經不能不死了,他勾結金國,意圖行不軌之事,因此他就不能不死。”蘇夢枕冷冷道:“如今的天下,已非昔日的天下,我們現在已處在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世界,不可推測的時代,眼前一切阻礙消除一統的人,都隻有覆滅。”
他說得很冷靜,可言語中也帶著一種吞天蓋地,席卷八方的世界。
蘇夢枕望著元十三限:“前輩還有什麽疑問,到底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計劃?”
元十三限沉默。
一刻鍾。
“計劃什麽時候開始。”
蘇夢枕眼中閃過一道異光,冷冷淡淡道:“我們還要等李沉舟帶來一個人。”
“袖裏日月柳隨風?”
“或許已不是袖裏日月柳隨風了,而是陳風了。”
元十三限不語。
陳風是不是權力幫三巨頭之一的袖裏日月柳隨風呢?
元十三限不知道,蘇夢枕也不知道。
他們隻知道一件事——爭權奪利的紛亂大宋即將平定,這天下都將改天換地了。
——時代不同了,局麵也就不同了,手段當然不同了。
蘇夢枕本不願意和元十三限合作,更不願意和權力幫合作,他希望大宋一統天下,恢複河山,隻可惜大宋一代比一代疲弱,一代比一代懦弱。
如今已是不能不出手的時候。
昔日大宋可以取代賢名遠揚的後周,如今已不過朽木的大宋,又何嚐不可以被其他人取代呢?
——蘇夢枕就是蘇夢枕,他想的永遠比其他人深淵,手段也比尋常人更冷靜,也更冷酷。
風暖人醉。
醉了的人,帶著幾分醉意,闖進了大宋的邊界。
這原本是突厥,可強大的突厥遇上了沒有法子推斷預測的狀況,他們盛極而亡,如今已是在滅亡邊緣遊走,如今這裏已不是突厥的牧場,而是大宋的天下。
大宋的北麵是大金。
大金也已混亂不堪。
突厥、大金互相對峙。
突厥也與大宋對峙。
在兩座大山的夾擊之下,突厥已無路可走,即便武尊畢玄,也已沒有什麽法子了。
——沒有人預料得到,世上竟然出現了這種事。
陳風也沒有預料。
他沒有預料才一進入大宋邊境,就已卷進了一場可怕的風暴之中。
一場席卷大宋、大金、突厥以及整個第二世界的風暴之中,這天下也將因為他的到來,而風起雲湧。
大宋的局勢,也因他而起了變化。
一種無論任何人也沒有法子推斷,更沒有法子揣摩的變化。
健馬狂奔,已入大宋疆土。
陳風也已遇上了一個人。
溫柔但也一點都不溫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