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二十年間
鮮血灑落一地。
泛黃的葉子,盛開正豔的百花,上麵都染上了斑斑點點的鮮血,蝴蝶上在上飛舞,似乎在見證著非常愉快的一幕。
祝玉妍殺魯妙子,易如反掌。
魯妙子年輕二十歲,祝玉妍殺魯妙子或許要百招,如今不過區區三四招而已。
即便祝玉妍一招之間殺掉魯妙子,也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有一個人已經倒下,那個人並非是魯妙子,而是祝玉妍。
——殺人並不困難,困難的在能夠殺人的時候,如何讓人被殺,祝玉妍做到了。
她在擊殺魯妙子的最後一瞬間,忽然收回了掌勁,而魯妙子全力出拳,一拳狠狠擊中在她的左肩上。
這一拳的力量已是魯妙子平生以來的極致了。
這一拳落下,祝玉妍的人就如折翼的風箏向後飄然墜落。
可沒有墜落在地上。
這一拳擊下,已傷五髒六腑,雖然還要不了祝玉妍的性命,可祝玉妍全身上下已沒有半分氣力了。
按照道理祝玉妍應當狠狠從空中墜落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可有一個本不應當出現的人出現了。
商清雅隻瞧見了一道影子。
她知道那個人是陳風。
祝玉妍的嬌軀在半空中的時候,陳風已經出現摟住了祝玉妍。
他的輕功造詣的確冠絕天下,一瞬間就已經出現在祝玉妍的麵前,摟住了這位陰癸派掌門,未來魔門之主。
陳風重重歎了口氣,望著眼前這位麵色忽然更蒼白,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血色的女子,慢慢說:“何必呢?”
祝玉妍全身都已沒有一丁點力氣,想要甩開陳風,隻可惜一丁點力氣的祝玉妍有如何能甩開陳風呢?她隻能被陳風半擁在懷中。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血色,可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如同白天黑夜,涇渭分明。
“你認為沒有必要?”
陳風瞥了一眼怔住的魯妙子一眼,淡淡道:“我隻知道倘若魯妙子不是身上有沉珂舊疾,剛才他那一拳,你已必死無疑了。”
祝玉妍淡淡一笑:“似乎是這樣的,可你為什麽不認為我已經算準了他身上有沉屙舊疾,因此我才故意收手呢?”
陳風沉默了,過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開口:“如今你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祝玉妍微笑點頭,她想推開陳風,隻可惜她身上真已經沒有半點力氣了,不過這時候陳風真已經被她推開了,不過公孫蘭出來了。
公孫蘭、陳風很早就在了。
公孫蘭攙扶住祝玉妍,而祝玉妍的視線也已經從陳風的身上,轉移到魯妙子的身上。
她的眼中已經沒有剛才麵對魯妙子時候,那種淡淡的笑容,一雙眸子中反而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玩味之色,慢慢說:“你和過去還是一樣,愛恨之間,涇渭分明!愛,便已是極致;恨,亦也是極致,如今剛才這一掌我總算明白你已恨我至極了,很好,實在再好不過了。”
魯妙子雙手顫抖,想說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了。
祝玉妍微微一笑:“二十年前我對你下殺手,重創於你,對你的身上施加了天魔暗勁,剛才你這一掌也險些將我置之於死地,而我又已經解除了你體內的天魔暗勁,我們兩人卻已經算得上兩不相見了。”
她說得很平靜,也很隨意。
祝玉妍似乎在和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開口談話而已。
言語中的隨意冷淡,無論任何人都聽得出。
沒有刻意的冷漠,也沒有故意的笑容,隻有一種隨意與淡然。
魯妙子已經忍不住開口了。
他大步流星走到祝玉妍麵前,可魯妙子是走不到祝玉妍麵前的,因為他和祝玉妍之間還差一個陳風。
陳風立在魯妙子、祝玉妍之間。
魯妙子已經從陳風身上感覺到一種殺人的劍意。
魯妙子隻有停下:“你這次來不是取我的性命,而是還我一掌?”
“是的。”祝玉妍:“我欠下的東西是要還的,今日之後我已不欠你,我們兩人也已沒有任何幹係了,不過未來或許有時間魔門還可能有事請你幫忙,到時候希望你不要推辭。”
她說得很冷靜,也很客套。
魯妙子沉默了。
他不知道說什麽,可祝玉妍在陳風、公孫蘭的攙扶下,已經離開了。
魯妙子、商清雅還沒有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商清雅才走到魯妙子身側,以一種飛叉詫異的眼神,打量著魯妙子:“你是真看不出,還是假看不出?若祝玉妍要殺你,何必等到現在?你認為你聰明絕頂之極,而祝玉妍隻不過是愚蠢笨蛋?亦或者你認為飛馬牧場戒備森嚴,可以媲美皇宮?”
魯妙子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
商清雅淡淡道:“即便是皇宮大內,祝玉妍也是可以進出自如的,何況飛馬牧場呢?你應當猜測的出,無論如何祝玉妍都是不應當來殺你的,倘若你連這一點都想不到,那實在不配是魯妙子,或許說我昔日認識的魯妙子已經死了。”
魯妙子沉默不語,他不是不想開口,而是什麽都說不出。
他原本已經知道祝玉妍不會殺他的,可當祝玉妍揮出那可怕至極的掌法時候,他已經將世上的一切都拋在腦後了。
商清雅的聲音神情都還很冷靜,並沒有一丁點怪罪的意思,隻不過闡述了一個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而已。
商清雅說:“當年你被祝玉妍追殺,而我違逆父親的意思接納了你,並非是因為你是我的夫君,也並非是因為你是秀珣的父親,我隻不過認為你不應當死。”
“當年我不願意再和你回到昔日,也不是因為你背叛了我以及秀珣,隻不過是因為我已經看懂了你!你是一個性情中人,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將一切都交給他,當你恨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惜一切毀滅他,當你的生命收到威脅的時候,你會懷疑一切,這樣的魯妙子,我商清雅不配也不願意成為他的妻子。”
商清雅望著魯妙子淡淡道:“我請你在後山修身養性二十年,原本希望你能有一丁點的改變,至少可以想通一些事情,隻可惜你的心中全然隻有恨意,魯妙子啊魯妙子,你什麽時候如此聰明又如此糊塗了呢?”
商清雅不說話了,她已經走了。
商清雅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隻不過有些遺憾。
二十年過去了,魯妙子還是看不穿。
——昔日她認識的魯妙子,的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