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朱猛與卓東來
朱猛,是朱猛,也不是朱猛。
朱猛隻是朱猛,而不是雄獅堂堂主朱猛。
兩年前長安那一戰,他就已經徹底告別了過去了,他隻是朱猛,蝶舞的朱猛。
這兩年朱猛養成了一個非常良好的習慣。
他不去長安,也不去見江湖人。
他有足夠的財富,這些財富足矣令他和蝶舞兩人一生吃穿不愁——他雖然不願承認,可也不能不承認,卓東來陰險奸詐已極點,心機之可怕,思維之縝密更可以冠絕天下了,可卓東來還存在一丁點人性。
或許是兩點。
其中一點是對司馬超群。
司馬超群就是如今已經更上一層樓,如日中天的大鏢局大當家,也是永遠不敗的長安英雄。
司馬超群已是長安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即便是長安真正的主人李閥閥主李淵也不敢有任何輕慢這位絕代英雄。
雄獅堂原本是洛陽城中足矣和洛陽幫爭鋒的大幫派大勢力,可他自認在洛陽絕對也沒有做到司馬超群那種地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司馬超群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他實在有些佩服司馬超群這個人。
而卓東來對司馬超群是絕對存在一點人性的,即便他多麽厭惡卓東來,多麽看不起卓東來,他也不能不承認卓東來對於司馬超群的兄弟情分,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釘鞋等人的情分。
還有一點當然是蝶舞。
這點是朱猛最不願意承認,但也不能不承認的。
當日在長安古城,卓東來將每一件事都做得很絕,每一件事都做得很狠,而且每一件事都沒有留下一丁點後患,可也正是卓東來做得很絕,因此蝶舞才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朱猛是知道蝶舞的心中有其他的男人的,隻有在到了長安以後,他才明白蝶舞心中的男人是卓東來,而且在心中的地位很深很深了。
可當日卓東來的一係列行為,將蝶舞徹底推向了朱猛,蝶舞已經和大鏢局,和卓東來一刀兩斷了。
蝶舞是蝶舞,卓東來是卓東來。
當年他甚至恨不得要找卓東來拚命,因為卓東來一道幾乎都要殺死蝶舞了,倘若不是江南第一神醫葉天士恰巧在長安,蝶舞或許已經死了。
可後來他才發現神醫葉天士不是恰巧在長安,而是卓東來暗中設計的,葉天士會出手,也有卓東來的功勞。
他不願意承認,可也不能不承認。
而且他還知道雄獅堂中還有大批的財寶沒有動,也是卓東來的功勞。
卓東來雖然已經搜刮了不少財寶,可也留下了足夠朱猛、蝶舞一輩子吃穿不愁的財富。
這些以前朱猛是不知道的,可後來漸漸明白了。
時間是非常奇妙的,感情也是非常奇妙的。
昔日恩怨情仇早已經在時光,也在蝶舞的陪伴之下,化為烏有。
他們的日子過得非常愉快,瀟灑。
蝶舞已經忘記了卓東來,朱猛也已經忘記了昔日的恩怨情仇,可有時候忘記的事情,也可能記起來的。
忘記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可記起來卻不過一瞬間。
這一天卓東來來到了朱猛生活的小鎮。
隻有朱猛知道卓東來來了,因為卓東來隻想朱猛知道,因此就隻有朱猛才知道。
朱猛在小鎮上是非常有身份,也非常有地位的人。
小鎮的半條街幾乎都是他的,因此小鎮上的人,都不能不尊敬朱猛,而且朱猛也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朱猛來到小鎮以後,就已經成為這個小鎮的名人,也是每個人都非常尊敬的人。
朱猛的生活非常有規律,他每天都去巡視一遍自己的那些店子,可今天是例外的,因為卓東來來了。
朱猛隻去了自己的酒樓,而且開啟了酒樓中那間不常開啟但非常氣派的包廂。
朱猛和卓東來在包廂中見麵。
這是時隔兩年,朱猛第一次瞧見卓東來。
卓東來還是卓東來,仍舊那麽優雅從容,一雙眼睛充滿了令人羨慕的智慧,隻有一點不同,今天的卓東來身上偏偏帶上了風塵。
卓東來是個很注重自身的人,朱猛知道卓東來這一生之中最不能容忍的是錯誤與失敗,卓東來是絕對不喜歡自己和別人見麵的時候,留下一丁點不好的印象。
因此卓東來永遠都是優雅從容的,身上也依舊是幹淨整潔的,可這次朱猛可以明顯瞧得出卓東來的身上帶上了濃濃的風塵,似乎卓東來已經奔波了很久。
——難道卓東來又已經準備施行什麽計劃,擴張大鏢局的勢力?
如今大鏢局的勢力幾乎已是極限了。
往北已是關外。
而關外又長青鏢局百裏長青、振威鏢局福星高照歸東景、鎮遠鏢局神拳小諸葛鄧定侯、威群鏢局的玉豹薑新組成的聯營鏢局,而往南又已經步入了當世天下第一大幫派上官金虹的勢力範圍,大鏢局不應當再存在動作。
這些念頭在朱猛腦海一閃而過。
他很快就不去想了。
他不是江湖人,不去想本不應當想的事情。
如今他隻希望和蝶舞在這個平凡的小鎮,平凡到老。
卓東來望著朱猛的時候,眼中已經流露出了非常溫和的笑意。
如今的朱猛和過去的朱猛,簡直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現在的朱猛身上還是帶著一種彪悍氣質,可那種氣質不再狂野,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溫和感覺。
這點是卓東來沒有想到的。
他們走進包廂以後,卓東來就倒了兩杯酒,其中一杯遞給朱猛。
朱猛不假思索飲下。
卓東來也飲下。
卓東來是來找朱猛的,可卓東來還沒有開口,朱猛就已經開口了。
“你找我幹什麽?”
卓東來笑了笑,他發現朱猛的脾氣還是沒有變的,還是和以前一樣說不出的暴躁。
卓東來慢慢坐下身,在朱猛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麵,這才慢慢道:“朱猛還是朱猛,膽氣果真也還和過去一樣,你難道不怕我殺了你嗎?”
朱猛冷冷一笑,為自己倒酒飲下:“你若要殺我,早就可以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卓東來眼中閃過了一抹迷離之色,腦海中浮現了蝶舞那道身影,一種奇妙的情緒湧上心頭。
朱猛是可以明顯感覺得出卓東來情緒變化的,可也就在這一瞬間,朱猛發現卓東來的情緒竟然平息了下來,忽然又變得說不出的冷靜理智。
耳畔又已經聽見卓東來那種獨特而溫和語調發出的聲音:“我這次不是來殺你的,也不是來看你的孩子的,我這次來請你忙我一個忙。”
朱猛愣住了,驚訝極了,震驚極了。
他望著卓東來那溫和麵龐半晌,一字一句道:“你請我幫忙?”
卓東來淡淡道:;‘是的,我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