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敗即死
烏雲密布，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嘶吼的狂風仿佛更加難以馴服，卷起樹葉，帶著中狂妄不羈的氣質。
大明湖畔還有不少人。
大明湖畔是小鎮上有名的風景，即便在一大清晨，也還有不少文人才子才大明湖畔駐步停留，欣賞著陰雨中的大明湖。
不過或許他們這些文人才子都應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些小道消息傳出，沈家莊當代當家人江湖第一絕代佳麗沈璧君沈姑娘喜歡在大明湖畔梳洗，據傳曾經又有一些才子墨客真在清晨的大明湖畔瞧見過沈璧君，引起狂蜂浪蝶可真不少。
不少人都停下腳步，對著陳風一行人，打量細瞧，他們當然不是瞧陳風或糟老頭子曲金發，而是胡金袖。
胡金袖身上並沒有太多的裝飾，一襲材質的非常合身的漆黑長袍，唯有寬廣的雙袖有著洛陽長安一帶名家，王老夫人用金絲線繡成的栩栩如生富貴牡丹。
平日胡金袖是絕對會給那些浪蕩子一些教訓的，可今天陳風、曲金發談論的事情，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了，以至於她都震驚住了。
哎喲一聲，喚醒了胡金袖的思緒。
這聲音不是胡金袖喊出來的，而是不遠處在青石板橋上的一位衰落在湖水中的青衫書生喊出來的，她立刻感覺甚至一偏，一隻手甚至連整個人都已經倒在了陳風的懷中了。
胡金袖皺眉狠狠瞪了陳風一眼：“你幹什麽？”
陳風若無其事拉著胡金袖的手：“我也不幹什麽，隻是想讓你記住一件事。”
“什麽事？”
“你現在已經是我陳風的人了，請主意自己的行為舉止，可不要被外人占便宜了去。”陳風瞥了一眼曲金發：“一點也不行，糟老頭子也不行。”
曲金發這一瞬間竟然都笑不出來了。
他瞥了一眼重展笑顏的胡金袖以及神情平淡的陳風，搖了搖頭，這一生之中曲金發可極少見過這樣兩種人，當然也極少瞧見知曉他的身份以後，還對他無禮的人。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了那道身影，重重歎了口氣。
曲金發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板車，淡淡道：“還好，我們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車子終於還是來了。”
尋常不過的板車。
板車就是板車，即便再華麗也是板車，何況這輛板車根本一點也不華麗。
板車是需要人或牲口托著，這輛板車也一樣，托著板車的是一頭騾子，一個帶著草帽的老人坐在板車的前，是不是望一眼身後靠著的棺材，深怕身後的棺材會掉下。
托著棺材的板車，這當然是尋常不過的板車。
每個人都要死，死人什麽都不知道，可活著的人總要為死去的人做一些事情，其中買棺材為死人大大方方收斂安葬，就是其中之一。
陳風瞧了一眼板車，又望著老人：“似乎隻有一口棺材？”
曲金發點頭：“隻有一口棺材，一口棺材埋一個人。”
“這次這口棺材中埋得人是誰呢？”
“當然是魔夜聽劍。”老人淡淡道：“魔夜聽劍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該死了，這次他當然已是不能不死了。”
陳風不說話了，隻是拉著胡金袖那柔軟溫潤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
前麵是沈家莊。
魔夜聽劍早認為自己應該死了，昔年在遇上還沒有創建玩偶山莊，亦正亦邪的逍遙侯的時候，他就認為自己應該去死了，隻可惜他沒有死。
當時他的心中實在太混亂了，他要思忖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甚至都已經放棄了手中的劍，放棄了心中的信念。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世上流浪，最終在絕望之下，將自己封入山穀之中。
當年名震天下的絕代高手，不知凡幾，可以和他一戰的絕代劍客也不知凡幾，隻可惜當年他極少出手，即便麵對天公子逍遙侯的逼殺，他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否則早在多年以前，江湖上下都應當記住魔夜聽劍這個名字了。
不過如今也並不算完。
陸小鳳橫空出世，以一手靈犀一指，竟然接住了武當第一高手木道人的劍。
木道人的劍法造詣已至化境，甚至有許多人如今西門吹雪、葉孤城、謝曉峰的劍法雖然可怕至極，可始終難以及得上木道人，早在多年之前，木道人的劍法造詣，即便是武學造詣臻至巔峰孤高絕世的獨孤一鶴也都真心佩服。
靈犀一指是真的名不虛傳的。
魔夜聽劍想見識一下靈犀一指。
為了見識靈犀一指，他不惜一死，死亡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是什麽。
這一次他是求招，也是求死。
陸小鳳當然是瞧得出，魔夜聽劍揮出第一劍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魔夜聽劍的劍法鋒芒畢露，竟然全然放棄了防守，而走以攻代守的偏鋒。劍法之犀利可怕，甚至已經算得上陸小鳳遇上的第一人了。
若論劍法之凶狠怪誕，昔年中原一點紅以及奪命劍客荊無命也比不上。
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
陸小鳳不太清楚為什麽魔夜聽劍一心求死，可他已經沒有時間思忖了，魔夜聽劍根本沒有給他其他的選擇。
殺人或自殺。
因此靈犀一指還是出現了。
靈犀一指幾乎可以算得上陸小鳳最神奇的武學了，甚至比那雙飛彩翼的輕功還要匪夷所思，即便是葉孤城的天外飛仙也難以逃出這靈犀一指。
靈犀一指還是靈犀一指，隻可惜魔夜聽劍不是葉孤城，也不是陸小鳳遇上的任何一人。
因此靈犀一指還是被破了。
陳風、胡金袖、曲金發出現的時候，天籟般的琴音已經響起。
赦天琴箕在彈琴。
一架尋常不過的古琴，可即便是這尋常不過的古琴，古琴發出的琴音也如天籟一般。
琴音之中沒有任何情緒，隻是非常隨意自然的彈琴，其中竟然連一丁點的情感也沒有。
時間在這一瞬間仿佛都已經靜止住了，天地也止息了。
陸小鳳的手指已染上了鮮血，自己的鮮血，但魔夜聽劍已經倒下了。
魔夜聽劍可以破得了靈犀一指，隻可惜破不了陸小鳳這個人了。
因此魔夜聽劍已經敗了。
敗就意味著死。
魔夜聽劍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