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我來了
大明湖畔,清晨。
昏沉沉的天空瞧不見一點光線,甚至連白雲都瞧不見,隻是烏雲密布,冷風如刀。
淒厲的冷風如同厲鬼在嘶吼咆哮,發泄心中永無止境的憤怒,又或許是在陰冷的詛咒這個天地這個蒼生,化為血海。
陸小鳳的心情原本是不太好的,無論什麽人要在三天內挖起六百六十六條蚯蚓,心情都不會太好,陸小鳳當然也是不例外的。隻不過當他瞧見同樣心情不太好的楚留香、金九齡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好上了不少。
雖然楚留香、金九齡一起才挖了六百六十六條蚯蚓,可能夠有人一起受苦受罰,那苦難懲罰其實也並不算非常嚴重。
楚留香臉上還是帶著那種傾倒萬千少女的淡淡笑意,隻可惜是傾倒不了麵上遮著輕紗的沈璧君。
倘若在平時,他一定會多瞧沈璧君幾眼,因為說實話沈璧君可以算得上他平生以來見識過女性之中排行前三位的絕代佳人,可今天不行。
他隻是瞧了沈璧君那雙明媚清澈的眸子幾眼,隨即就移開視線,望著沈家莊大門外。
他們並非坐在大廳中,而是立在外院中。
刺骨的冷風刺穿了他們的衣裳,沁入他們的肌膚,帶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沈家莊的仆人雖然並不算多,可帶人一向熱情周到,絕對不會讓客人感覺一丁點不愉快的,因此他們常常喜歡笑,各種各樣的笑容。
隻可惜今天他們很難可以笑得出來,現在他們甚至心中都已經快哭了,一大清早,在冷風中等人,這絕對不是愉快的事情,隻可惜他們又不能不配楚留香、陸小鳳、金九齡他們等,因為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大小姐都立在外院中。
楚留香雖然有些同情這些和他們一起等待客人上門的仆人們,可沒有說話——他知道有時候言語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有一件事令楚留香有些匪夷所思,金九齡一向都是第一流的人,金九齡投身公門已經有將近二十年,這些年來金九齡一向都是第一流的人,也同樣對於第一流的美女、名妓都非常感興趣,一旦瞧中即便得不到也要開口親近說上幾句話。
可至始至終金九齡偏偏沒有瞧絕對是第一流美女中第一流的沈璧君,楚留香實在有些詫異。
金九齡回過頭瞧著楚風,似乎已經明白楚留香的意思,指著前方的大明湖,輕歎道:“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不太用心,可有時候又不能不太用心,如今這件事我已經不能不用心了。”
楚留香並不太笨,當然是明白金九齡言語中的意思的。
每個人都有無奈的時候,即便世上第一流的人,也是不可避免的。
楚留香望著閉上眼睛,仿佛已經睡著了陸小鳳,微笑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陸小鳳看上去仿佛已經站著睡著了,可楚留香的話語才落下,他就開口了,似乎早已經知道楚留香要說什麽話一樣。
“快辰時了。”陸小鳳睜眼望著天上的烏雲,慢慢道:“雖然現在看上去不是辰時,但實際上已經是辰時了。”
楚留香微笑道:“看來陳風他們要來了?”
陸小鳳道:“是的,他們要來了。”
言語還沒有落地,一道絢爛的光就如流星一般劃破長空,砰的一身墜落在楚留香、陸小鳳、金九齡、木道人、沈璧君等人的視線中。
光芒消散,地上已經斜插著一口劍。
這口將渾身呈現紫色,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妖異,那奇特的紋路仿佛帶著中嗜血的氣息。
劍還在古樸的劍鞘中,可那種殺意已經迫人眉睫,無論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劍中蘊含得極其可怕極其淩冽的殺機的。
陸小鳳麵色已經有了些變化,他望著眼前斜插在地上的劍,這一刻他甚至感覺一頭上古洪荒巨獸仿佛在這一刻蘇醒了過來,饑渴中帶著中說不出的嗜血欲望、
陸小鳳沒有後撤,這一瞬間他們就已經望著立在大門前的兩個人。
沈家莊的大門當然打開的,今天的大門口甚至根本沒有任何侍衛,他們都在外院中,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侍衛守護,可陸小鳳偏偏根本沒有瞧見這兩位衣著樸素的人是如何出現在大門的,不過他想象得出。
應當是那口劍如閃電流星般刺破虛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口劍吸引的時候,這兩人也就悄無聲息間出現在了大門前。
可即便如此,這兩人的輕功也絕對算得上可怕。
畢竟江湖上下在這種情況之下,可以同時瞞得過木道人、陸小鳳、楚留香、金九齡這四個人的人,可並不多。
這兩個人的打扮穿著都非常尋常平凡。
走在前麵的是一位雙眼如寒星,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青年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衫,衣衫的材質以及做工都並不算很好,可無論任何人瞧見這位中年人,都絕對不敢有任何輕視。
中年人的穿著打扮雖然看上去並不太起眼,可他的身上帶著中說不出的逼人氣度,這種氣度就如同長安身居高位的人,即便穿著粗衣麻布,你都可以感覺得到他身上那種氣質。
不過陸小鳳知道這人絕對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廷大員,而是一位孤高傲世的絕代劍客。
他從這位中年人的身上感覺到了西門吹雪、葉孤城、薛冠人、謝曉峰等人身上才擁有的氣度。
小女孩立在中年人不遠處,準確來說是立在大門口。
她的眼神冷淡無情,望著中年人的時候仿佛就如同瞧著一個陌生人,瞧著陸小鳳等人的時候,也如同瞧著不相幹的人,她就這樣立在大門口,似乎將自身與世上的一切都已經隔絕開來。
小女孩的衣著平凡,可看上去格外的冷豔逼人,陸小鳳望著這位小女孩的時候,甚至不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小女孩。
沈家莊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的地方,這樣兩個人本是不應該來到這種地方的,可偏偏來了,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來了。
一襲黃衫的男人一點也不在乎眾人的反應,眼神非常無禮的在眾人的身上掃過一遍,同時大步流星走到了陸小鳳的麵前:“我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