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朋友之誼
高立已經坐不住了。
他在默默吃著酒菜，可如今已經吃不下去了，因為陳風已經朝著他走了過來。
高立抬起頭望著陳風，陳風的眼睛很亮，那雙明亮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虛妄。他發現自己在陳風麵前既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忌憚，他的心在這一瞬間也忍不住加快跳了起來，雖然跳動的幅度並不算大，可已經算得上不可思議了。
高立眼神冷酷的望著陳風，他以一個被打攪客人的語氣望著陳風：“你是什麽人，我似乎不認識你。”
陳風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高立的話，他直接在高立的麵前坐了下來，望著高立道：“你應當是認識我的，你要殺我，怎麽可能不認識我呢？”
高立不說話，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陳風。
陳風淡淡一笑：“高立，你是不是叫高立？”
高立感覺自己的魂魄一下都消散了，當陳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魂魄都已經不見了。這天地之間似乎出現了魔神的手將他的三魂六魄都已經拘拿了。
可高立還是開口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原本是不應當知道你的名字的。’陳風淡淡一笑：“你這人雖然是一個成功的殺手，可迄今為止你至今無名，江湖上最成功的殺手不是如中原一點紅等人一樣名震天下的殺手，而是你這樣無名，又可以獲得大把大把金錢的殺手。”
無名而有錢，這豈非是殺手的最高境界？
因為隻有這樣的殺手才可以隨時和普通人一樣過日子。
高立不說話了，他不知道應當說什麽。
陳風盯著高立，看出了高立的疑惑：“我知道你很好奇，你現在最好奇的一點是我如何能夠看穿你的殺手，又如何知道你會殺我？”
“你錯了。”高立冷冷道：“我不是好奇這些，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麽要將我當作殺你的殺手。”
“你不應當好奇的。”陳風說：“倘若你仔細聽我和柳長街的對話你就不應當驚訝，因為你也已經聽到一個對於你這次計劃來說非常重要的名字——上官小仙。”
高立的麵色真已經變了。
不過陳風的麵色還是沒有半點，他仍舊平靜而淡然。
陳風望著高立：“看來你似乎已經想到了，你這次的殺人計劃雖然和上官小仙沒有太多的關係，可你購置的馬車、弓弩卻都是出自於金錢幫，金錢幫常常做這些生意，他們原本是並不應當在乎你購置弓弩武器這些東西幹什麽，可我偏偏在這個小鎮上，因此上官小仙就不能不在意了。”
高立盯著陳風。
他望著麵上始終帶著淡淡笑意的陳風，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高立才慢慢開口：“看來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高立都沒有發現他忽然說不出的冷靜說不出的無情。
陳風望著幾乎和死人差不多，身上帶著中決然之氣的高立，淡淡道：“至少我從上官小仙哪裏知道你這些年的經曆，也已經知道你為什麽要殺我。”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奇幻的光彩：“你這次殺我不是為了賺錢，而隻是為了風雷神斧金開甲？”
高立搖頭：“我不是為了金開甲。”
陳風有些詫異：“你不是為了金開甲那是為了誰？”
“大象。”高立盯著陳風，眼中似乎已經冒血：‘我自然是為了大象而殺你。’
“大象？”陳風愣了一下，歎道：“大象是不是金開甲。”
高立冷冷道：“金開甲是你們的稱呼，而不是我的稱呼，在我眼中他隻是我的朋友大象：倘若你的朋友被人殺了，你會不會出手？”
高立的眼中閃過一抹精芒甚至流露出了一抹佩服的神色：“你一定會的，因為你就曾做過這件事，因此我原本實在不應當殺你這樣講義氣的人的，可你殺了大象，因此我不能不殺你，今天不管如何我們之間隻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
陳風已經不說話了。
他默默喝了一口酒。
他自然是不能聽不出高立說得是實話。
他殺了金開甲，而金開甲是高立的朋友，而高立是非常重視朋友的人，因此高立自然是要殺陳風，自已經成為了一個循環，一個仇恨的循環。
一個似乎沒有法子解開的循環。
陳風不願意自身陷入永無止境的仇恨循環之中，可現在他似乎已經陷入了這種仇恨循環中去了。
他沒有法子阻止高立不殺他，現在唯一破解這種仇恨循環的法子似乎隻有殺掉高立，可殺掉高立以後，高立的朋友是不是也會為高立報仇呢？
這是不是又是一個仇恨循環呢？
陳風歎了口氣。
他連喝了三杯酒才望著高立。
陳風發現高立的眼神竟然如盯著獵物的鷹隼，高立的身上帶上了一種決然玉石俱焚的氣息，一種絕對不懼怕死亡，絕對不惜一切的氣質。
陳風望著高立，他居然還是非常冷靜非常平和。
陳風說：“你錯了，今天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殺你，你也都不可能殺我。”
高立冷笑：“你怕了。”
他的人已經站了起身，身上的殺機更濃鬱了，
本就已經不多的客人早就已經離開了長醉酒樓了，因此這間破舊的酒樓顯得更加冷清森寒了。
陳風淡淡一笑：“我也想怕你，隻可惜你還沒有資格讓我畏懼忌憚，何況即便我畏懼忌憚你，你也要出手，可我相信你今天是沒有可能出手的，在這個小鎮上你是沒有法子殺我的。”
高立已經準備出手了，一口短槍就在他的衣袖中。
這是他殺人的絕技，他隨時都可以出手。
此時絕對是一個出手的好機會，因為陳風已經轉身了。
陳風似乎已經將他當作朋友了，就這樣隨隨便便轉過身，一個人已經將後背露給殺手，這豈非是殺手最好的機會。
鐵質的槍頭在半空中閃過一道寒光，可寒光也隻是閃過，一隻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握住了高立的手。
這隻手仿佛忽然之間出現，平平常常就握住了高立的手。
這不是陳風的手，是柳長街的手。
柳長街望著高立，以一種非常冷靜的語調說道：“我是這個小鎮的捕快，你即便要動手殺人，也不應當在這裏，至少不應當在我麵前，我不想為他收屍也不想為你收屍，現在你可以走了，立刻就走，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高立不說話。
他有些不太相信柳長街是一個普通的捕快，一個普通的捕快又怎麽可能有如此眼力如此高明的武功竟然可以一招中擋住他的出手？
可高立已經不能去想了，他發現自己現在是沒有法子殺陳風了，因此他隻有走，而且走得很快。
柳長街重重歎了口氣，望著又已經倒酒的陳風：“他的武功雖然很好了，可你若要殺他簡直就如同喝酒一樣簡單。”
“是的。”
“可你沒有殺他？”
“是的。”
“你為什麽不殺他？”
“因為我有時候也不想殺人。”
“你什麽時候不想殺人？”
“在朋友麵前的時候。”
柳長街笑了起來，歎道：‘雖然我知道你說得是假話，可我喜歡聽這句話。”
陳風淡淡一笑，望著躲在櫃台前瑟瑟發抖的店老板：“我知道你喜歡聽，因此今天的酒菜你自然也會為我付的。”
柳長街忽然板著臉：“我不喜歡聽，非常不喜歡聽。”
陳風已經開始喝酒吃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