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再見風四娘

  風四娘。


  風四娘以前沒有風四娘，風四娘以後也沒有風四娘。


  風四娘就是一個風一般的女人，沒有任何人可以琢磨得出風四娘的想法，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風四娘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這點和風四娘關係最好的蕭十一郎也不能不承認。


  江湖上有許多人喜歡風四娘，有許多人恨風四娘，可無論喜歡風四娘還是佩服風四娘的人亦或者恨風四娘的人都不能不承認風四娘的確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女人。


  風四娘出現以前，江湖上從來沒有風四娘這樣神奇的女人，風四娘出現以後，江湖上也絕對不可能出現風四娘這樣的女人了，因為天上地下本就隻有一個風四娘。


  她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存在。


  風四娘有許多身份。


  她是令江湖上下任何人都感覺非常麻煩的人，即便原隨雲這樣淡泊世情的人麵對風四娘也無匹痛疼。


  陳風自然也不例外。


  他瞧見風四娘的第一眼，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走。


  可他沒有走，他知道他是不能走的。


  因為風四娘已經瞪著他了。


  無論什麽男人被風四娘瞪住了，即便這個男人跑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落在風四娘的手中，這句話不是風四娘說的，也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蕭十一郎告訴他的。


  蕭十一郎是風四娘的好弟弟，因此對於風四娘的事情知道得實在並不算少。


  因此陳風沒有走。


  風四娘瞪著陳風。


  她在瞪著陳風的第一眼的時候並不擔心陳風會逃走，事實上她從來沒有擔心這種事情，她隻是在思忖以身份方式見陳風。


  對於這種事情風四娘一向決斷得很快，因此不過七八個呼吸間，風四娘已經已經走到陳風麵前。


  風四娘道：“我的割鹿刀呢？”


  陳風自然知道風四娘已經知道割鹿刀在逍遙侯的手中，可風四娘偏偏這麽問，因此他隻能回答：“在逍遙侯的手中？”


  風四娘道：“你什麽時候將我的割鹿刀拿回來？”


  割鹿刀不是風四娘的，甚至應當說和風四娘沒有任何關係，可對於風四娘來說，但凡她瞧上的東西就是他的。


  陳風並不詫異，而是道：“很快。”


  風四娘望著陳風道：“也就是現在你沒有法子拿到割鹿刀？”


  陳風點頭。


  在風四娘麵前說謊，那謊言必須天衣無縫，因為風四娘這種女人非但不笨，而且聰明絕頂——無論什麽人想要欺騙風四娘都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風四娘道：“你一定將割鹿刀送回來，因為那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她的語氣很平靜，可遠處的原隨雲卻仿佛聽見了妻子在對丈夫開口的語氣。


  原隨雲不言不語。


  他倒是願意幫陳風一把，可風四娘這個女人他並不願意招惹。


  陳風還能說什麽呢？隻能點頭。


  風四娘似乎總算滿意了，她道：“你跟我走吧？”


  她已經先走了。


  陳風也跟在風四娘的身後，問道：“去哪裏？”


  風四娘道：“見一群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


  風四娘淡淡道：“是的，非常有趣。”


  風四娘走，陳風也隻有走，兩人很快就朝著清涼山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路飛縱，玩偶山莊漸遠，已遠。


  燕南飛喜歡的東西有很多。


  對於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他都非常喜歡。


  他喜歡享受，他喜歡金錢，喜歡權勢，喜歡美酒，喜歡佳人，他喜歡吃，喜歡喝，喜歡睡，他喜歡許多東西。


  他對於世上一切的東西都非常有興致非常有興趣。


  不過他同樣也討厭許多東西。


  他討厭金錢，憎惡權勢，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佳人，他不喜歡吃，不喜歡喝，不喜歡睡，他不喜歡懶惰，也不喜歡聰明。


  他對世上的一切事情都不太喜歡。


  他就是這樣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他可以喜歡世上一切的事物，也可以討厭世上的一切事物。


  他就是一個對任何事情都非常有興致，也對任何事物都非常容易失去興致的人。


  世上這種人不算少，他並不算唯一一個。


  可江湖上下卻沒有任何人會對他的脾氣性情有任何不屑。


  這一點不是因為他年少多金，也不是因為他英俊的容貌，而是因為他有一柄劍。


  他對於世上的一切事情都非常有興致，他也非常容易對世上的任何事情失去興致，可有一件事物他從未失去過興致。


  劍。


  他從未對劍失去過興致。


  除開劍以外，他對世上任何事物都是如此。


  他對劍非常熱愛，這種熱愛已經超越一切，簡直就如同信徒對於神祇一般，無匹忠誠無匹虔誠。


  陳風對於燕南飛並不太了解，前世今生都一樣。


  他隻知道燕南飛是一名劍客，江湖人稱江南第一劍客，曾經雖然敗過幾次，可自他成名以後就極少敗過了。


  何況燕南飛雖然練劍但很少主動和江湖上的名俠劍客交手，他喜歡醉倚紅樓，他喜歡入賭坊豪賭，喜歡喝書生談論天下，喜歡和武人較量武學，可他並沒有主動和人決鬥的習慣。


  他算得上江湖上一個非常奇怪的女人。


  此時陳風已經見到燕南飛了。


  風四娘也見到燕南飛了。


  陳風會見到燕南飛自然是因為她帶陳風來的。


  風四娘指著遠處正在悠閑散步的燕南飛道：“你知不知道那柄劍？”


  陳風已經瞧見了那柄劍——薔薇劍。


  劍鞘如血，劍身也如血，和風四娘的劍一樣。


  陳風道：“瞧見了，那就是薔薇劍。”


  “是的。”風四娘道：“你可瞧出他和平時有什麽不同？”


  陳風沒有見過燕南飛，自然不太可能瞧出燕南飛和平時有什麽不同。


  不過他盯著燕南飛瞧了半晌，道：“他身邊有女人。”


  他解釋道：“據我所知燕南飛雖然喜歡佳人，但從不將女人帶在身邊，因為他認為女人本就是麻煩。”


  風四娘流出一抹讚賞之色，道：“可他身邊偏偏有了一個女人。”


  陳風盯著那個長相平凡的女人瞧了幾眼道：“而且他對那個女人似乎非常尊敬。”


  風四娘冷冷道：“何止是尊敬，簡直應當說畢恭畢敬，江湖上能讓燕南飛如此畢恭畢敬的女人並不多，你知不知道燕南飛為何要對那個平凡的女人畢恭畢敬？”


  陳風搖頭。


  他對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事比不上風四娘。


  風四娘望著陳風冷冷道：“因為他不想死。”


  “不想死？”


  風四娘道：“是的，因為他不想死在玩偶山莊。”


  她說得很慢說得很冷靜。


  陳風已經感覺寒意了，全身上下都感覺一陣又一陣的冷意，可怕的寒意。


  死。


  ——是不是但凡來到玩偶山莊的人都已經準備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