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終相見
寬闊的山道上,馬車停了下來。
有位穿著大紅袍的老人立在道路中間,他的左右有兩位年輕的侍女伺候著這位老人。
老人已經很老了,瞧上去隨時都可能一不小心就入土為安了,可即便如此已經離開馬車的陳風依舊可以從這位老得不能再老得老人身上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氣息。
如同絕跡人間已久的洪荒巨獸,再現人世!
即便已經知曉這頭洪荒巨獸沒有嗜人之危,可依舊情不自禁生出敬畏之心。
陳風盯著老人瞧了半晌,道:“先生為何阻我道路?”
老人抬起那昏沉的眸子,一道亮光如閃電般劃破了眼眸中的黑夜,陳風也感覺一道閃電擊中了靈魂。
老人道:“你不是柳輕侯。”
陳風道:“我自然不是柳輕侯。”
老人道:“你是誰?”
陳風道:“我叫陳風,先生又是誰,為何要找柳輕侯?”
老人眼中精光閃爍,輕歎道:“原來你就是陳風,你實在很好,非常不錯。”老人說完這句話就已經走了,陳風沒有挽留老人,瞧著老人離開。
陳風上了馬車,望著柳輕侯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柳輕侯盯著陳風道:“你不知道?”
陳風搖頭。
柳輕侯冷冷道:“四十五年前江湖上有一對傳奇殺手。”
陳風瞳孔微縮道:“他是奪命大紅袍?”
柳輕侯道:“除開奪命大紅袍以外,又有幾個向他那樣的老人還能給你那樣窒息的氣勢。”
陳風也不能不承認,像奪命大紅袍那樣的老人實在不多。
無鶴山莊。
無鶴山莊漸近,無鶴山莊已近,無鶴山莊已至。
山莊前有人,陳風已經下馬。
下馬就瞧見了關玉門。
關玉門筆直立在門口,他看上去依舊如風一般有可以被吹倒,可在陳風看來就如同一尊門神。
柳輕侯沒有下車。
他不喜歡見人,無論什麽人都不喜歡見,因此他沒有下車——他依舊坐在馬車上,可卻瞧得見馬車外的人。
他瞧見了關玉門。
關玉門並不會給人有任何威脅感,他也沒有瞧出關玉門的可怕,可他瞧見了陳風的鄭重。
一個聰明人自然不能僅僅倚靠自己的感覺判斷事,他們還需要倚靠自身的推理,最終得出符合事實的結論。
能令陳風這樣自信甚至自負的人都能感覺鄭重的人物,自然並非是尋常人物,可這些和柳輕侯沒有關係。
柳輕侯冷眼旁觀,欣賞這一幕有趣的好戲。
陳風見過關玉門幾次,至少不是不知道關玉門的,加上這次爭奪割鹿刀關玉門本就是他們需要對付的人,因此對於關玉門非常了解的胡金袖也曾他詳細講述過關玉門的習慣性情。
他雖然還並不算是非常了解關玉門,但對關玉門也很了解了。
——他知道關玉門不喜歡等人,可現在關玉門已經在等人了,但關玉門為什麽等人呢?
陳風不知道。
幸好不知道的事情不可能永遠不知道,他還有嘴巴,因此還可以開口問。
“你不是來找我麻煩的。”陳風走到關玉門麵前就開口道。
關玉門冷笑道:“割鹿刀並不在沈家莊?”
陳風道:“我知道。”
關玉門繼續道:“雖然割鹿刀並未落在風四娘的手中,但已經落在逍遙侯的手裏了。”
“我也知道。”陳風歎了口氣道:“因此你、卜鷹和胡金袖的賭局,你們都已經輸給了胡金袖?”
“我們輸了十萬兩銀子。”關玉門道:“十萬兩銀子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什麽,可我們並不願意輸,我相信每個人都不願意輸。”
陳風苦笑歎了口氣道:“因此在你們看來,你們這次會輸給胡金袖原因在於我?”
關玉門道:“你不能不承認這件事和你沒有一丁點關係。”
陳風不能否認。
割鹿刀丟失這件事不能和他沒有一丁點關係。
倘若他不出現,那原隨雲的注意力自然不會全部落在他的身上,那割鹿刀也許並不會丟。
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他望著關玉門道:“因此你在無鶴山莊等我是幹什麽?”
關玉門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道:“七月十三,你是不是在清涼山殺死了大雷神金開甲?”
陳風沒有法子否認。
關玉門繼續道:“因此你破解了‘重樓飛血’?”
陳風也沒有否認,他的確破解了重樓飛血。
關玉門的眼眸更亮了,他道:“看來你的確破解了重樓飛血,很好,你這次來無鶴山莊是不是來見黃山隱俠武陵樵的,你是不是來破解他的重樓飛血?”
陳風望著關玉門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再問我?”
關玉門道:“那好,我要和你賭一把。”
陳風並不奇怪,一個賭局若不和人賭,那根本就不叫賭徒。
陳風道:“你想和我賭是不是可以破解重樓飛血?”
關玉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我要和你賭是不是可以殺掉黃山隱俠武陵樵。”
陳風皺眉望著關玉門。
關玉門望著陳風一字一句道:“我賭你殺不了武陵樵,賭注也是十萬兩,你接不接?”
陳風眼中閃過一抹冷光,冷冷道:“好,我和你賭。”
柳輕侯已經愣住了。
他呆滯了一下,望著陳風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陳風真準備殺死武陵樵了?
陳風的心思沒有任何人可以瞧得透,就連關玉門也不能。
陳風望著關玉門道:“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讓我進無鶴山莊去見一見武陵樵、薛大先生了。”
關玉門沒有說話,可已經讓開了道路。
柳輕侯沒有下馬,依舊坐在馬車中。
在能不見人的時候,他絕對不願意見人。
武陵樵筆直而立。
他如劍如刀如斧,全身上下流轉著鋒芒。
陳風已經來了。
他已經知道陳風已經來了,已經他站起身來,提起了那把宣花大斧。
七十三斤重的宣花大斧隨隨便便被武陵樵握在手中。
武陵樵大步流星朝著陳風走了過去。
陳風不但已經瞧見了武陵樵,也瞧見了風四娘、胡金袖以及獨孤鳳。
他沒有見過獨孤鳳,可知道那女人就是獨孤鳳,因為胡金袖、風四娘早已經傳消息給他了。
可她沒有再獨孤鳳、胡金袖、風四娘甚至於杜黃衫、薛冠人的身上停頓,隻是盯著黃山隱俠武陵樵。
沒有殺機,更沒有殺意,可四周卻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沉悶壓抑之意。
陳風並不喜歡殺人,可有時候他偏偏不能不殺人,如今他似乎也不能不殺人了。
他已經和關玉門打賭了,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銀子足以請當世一流殺手賣命。
快活林的葉翔、孟星魂等人都願意為這十萬兩銀子賣命,而這十萬兩銀子如今已經成為了賭注。
這並不算是豪賭,可賭注也絕對不小。
武陵樵、陳風在相距不過四五米時候同時停下。
絕對的靜,絕對的冷瞬間生成。
武陵樵眼中隻有陳風,陳風的眼中隻有武陵樵,可心中卻出現了一個人——金開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