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杜黃衫
杜黃衫來了。
——鬥智曲金發,知劍杜黃衫。
這並不僅僅隻是一句話而已,而是一句金科玉律。
沒有任何虛假的言語。
杜黃衫是名劍客,他算得上武林之中極其有名的劍客,他的‘破雲摘星九九八十一劍’綿密細膩、變幻無窮、滴水不漏卻又無孔不入,是江湖上極其罕見的劍法,足矣名列曲金發的奇功絕藝榜。
江湖人士不知凡幾,武學功法可以步入奇功絕藝榜者或許武學造詣並非天下第一,但武學造詣必極有可取之處,而且造詣極高臻至化境,這也正是曲金發排奇功絕藝榜的原則。
杜黃衫以劍聞名天下,可最有名得並非是自身的劍法造詣。
他的劍法造詣已經算得上極其非凡了,近二十年來比得上杜黃衫的劍客並不多,昔年他曾在薛衣人退隱江湖成為薛家莊莊主之前和薛衣人攖鋒而不死就足以見證此人劍法上的本事。
可他最厲害的地方不在於用劍,而是品劍論劍論劍客。
對於天下劍法之詳細了解,武林十大劍客之中也隻有通曉天下一百九十三種密門劍法,而且已熔於一爐的紫衣侯可以相提並論,可若品論天下劍客劍法,那即便是號稱眼力高超卓絕,武學造詣甚至都被譽為天下第一的天機老人、邪帝向雨田、諸葛正我、夜帝、日後、蕭王孫、藍天錘等人也未必比得上杜黃衫。
因此無論什麽劍客,哪怕是傲氣如西門吹雪、葉孤城,名滿天下之如小李飛刀李尋歡、陸小鳳、楚留香等人見到杜黃衫也尊敬的很。
他今日來無鶴山莊見薛冠人不是來吃飯的,也不是來喝酒的的,而是送來一份資料的。
不應當說一份,而應當說兩份資料。
已是後院的敞軒。
薛大先生原本在大廳招待杜黃衫,可杜黃衫想瞧一瞧那柄劍,因此他們來到了後院敞軒。
杜黃衫立在劍架上盯著那柄劍鞘中的劍瞧了半晌,伸手彈了一下劍鞘。
劍鞘發出了一聲砰的聲音便再無聲音。
杜黃衫回頭望著筆直立在他身後簡直如同學生一般的兩位大人物:薛冠人薛大先生、黃山隱俠武陵樵。
他在黃山隱俠武陵樵身上瞧了一眼,而後將視線轉至薛大先生薛冠人身上,道:“薛大先生,你是不是已經請了柳輕侯?”
薛大先生點頭道:“不錯,你見到柳輕侯了?”
杜黃衫道:“我曾在齊豫之地瞧見過柳輕侯,如今在冀北之地也瞧見了他,可這次和以往不同。”
薛大先生笑道:“哪裏不同。”
杜黃衫道:“以前我見他的時候,他總是坐著轎子,無論去什麽地方和那位劍客交手,他總是走得很慢。”
薛冠人也承認。
柳輕侯在江湖上的名氣雖然並不算大,可也並不算小。
特別柳輕侯以一名侯爵之尊和江湖劍客們生死鬥於瞬息之間,這種奇特有趣的人天下間卻沒有幾人。
而且他也知道柳輕侯會做出這些隻不過是因為尋找刺激。
杜黃衫繼續道:“以前我認為他是位絕頂聰明的人,他至少明白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不比著急。”
“可現在他並不太聰明了?”武陵樵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對那位柳輕侯也非常好奇,他不知道柳輕侯。
他對江湖上的大部分的人和事都不知道,可每次在他踏入江湖上的時候,他都對江湖上的人和事說不出的好奇。
而且他也絕對是有資格可以在杜黃衫麵前問這句話的,因為大雷神金開甲死之後,天下第一用斧名家當沒有任何爭議,甚至於十年前,天下第一用斧名家就已經沒有任何爭議落在了武陵樵的身上了。
杜黃衫淡淡道:“是的,他這次出行坐得不是舒服安穩的轎子,而是坐上的馬車,不停的趕路,不過區區兩天就走了將近兩百裏路。”
薛冠人輕聲歎了口氣道:“那麽他實在不太聰明了。”
杜黃衫道:“不錯,可她趕路卻是來找你的,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什麽來找你的?”
薛大先生道:“我知道,其他人可以不知道,我不能不知道,因為是我要他來找我的。”
杜黃衫問:“你為什麽要讓他找你?”
薛大先生淡淡道:“我想瞧一瞧他的劍,而他也想瞧一瞧我的劍,因此他來了。”
杜黃衫歎了口氣,走到木桌前將管家薛和泡好的雨前龍井一口飲下。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光,望著薛大先生道:“很好,我終於可以拿出一份資料給你了。”
杜黃衫說完就已經拿出了資料。
一份資料可用兩種截然不同的紙寫上的。
其中一種是帶著香氣的硬紙、還有一種是軟紙。
無論時硬紙還是軟紙,上麵的字跡都非常工整嚴密,如同杜黃衫的劍一樣滴水不漏。
上麵是柳輕侯的資料。
薛大先生深吸了口氣,從杜黃衫的手中接過兩種紙。
柳輕侯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他的麵色是如同死人一般的慘白色,可那卻也是貴族才配擁有的,因為隻有貴族才可以用權力不用在太陽光下做事,因此他們看上去比普通人白得多。
他穿著華麗至極的朱紅長袍,身上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香氣,他就這樣安靜坐在太師椅上,身上就已經流露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勢,何況太師椅上還斜躺著一柄巨劍。
四尺九寸三分長、三十三斤三兩三錢重的劍本就世上少有,再加上無匹富貴的裝飾,這柄劍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尊貴的氣質,此時此刻柳輕侯瞧上去更加尊貴高貴了,他的氣質甚至足以趕上了一方諸侯了。
陳風就立在柳輕侯麵前。
他望著柳輕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麵色蒼白的柳輕侯道:“我實在很佩服你們這樣的人,因為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倘若不下了比常人還要可怕的苦功夫絕對不可能練就如此高明的武功。”
柳輕侯的麵色更蒼白了。
陳風似乎根本沒有瞧見柳輕侯那蒼白的麵色,他盯著柳輕侯。
柳輕侯是可以明顯瞧見陳風眼神中沒有半點譏諷之色的,可他還是忍不住憤怒了。
他的心裏仿佛居住了一頭洪荒巨獸,想要將任何凝視他的人都燒為灰燼,迄今為止沒有幾個人敢正麵瞧他。
因為以往如此打量他的人都已經死了。
此刻他已經有要殺掉眼前這人的心思了,可柳輕侯還沒有動,他必須等待陳風將話說完。
——聽別人將話講完,這也是貴族的氣質與風度。
陳風道:“你知不知道近年來成名於江湖的傅紅雪。”
柳輕侯眼中閃過一抹光,故意以一種極其冷淡的語氣道:“我知道,據說他擊敗了突厥高手跋鋒寒,可卻最終敗在你的劍下了。”
陳風道:“是的,可我佩服他,不是因為他有殺我的本事,而是因為他以一介殘疾之軀可以練就如此高明可怕的刀法,對於他這種人我不能不佩服。”
傅紅雪是跛子,這件事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了。
他望著柳輕侯的腿,微笑道:“因此我也佩服你,因此我也相信你為了練就你如今的本事,下的苦功夫絕對不下於傅紅雪,甚至可能比傅紅雪更多。”
柳輕侯的額頭上已經留下了汗。
不是冷汗,而是熱汗。
他的眼中已經閃過的血絲。
有殺氣有殺機有殺意。
殺意殺氣殺機都不是從柳輕侯身上流露出來的,而是身側的那八條大漢以及馬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