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練霓裳
如厲鬼一般的聲音在森冷的大廳中響起。
這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枯竹、孤鬆、寒梅身軀顫抖。
他們不想開口,他們不敢開口,但不能不開口。
因此枯竹開口了。
他頭低的更低了,開口道:“羅刹牌一向是教主親自保管,沒有人知道,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絕對不算是一句令人滿意的回答。
枯竹也知道這一點,可他沒有法子,他隻知道如此回答。
他的頭低得更加低了,幾乎都快道腰間了。
大長老望著枯竹,他的麵上沒有半點憤怒之色。
他盯著枯竹瞧了半晌,才慢慢道:“找到羅刹牌,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羅刹牌。”
“是。”
大長老望著孤鬆、寒梅,他又望了一眼身後的棺材,淡淡道:“孤鬆,你負責處理教主的喪葬事宜。”
“是。”
“寒梅,你負責處理羅刹教即將出現的動亂,嚴苛按照教規處置。”
寒梅身軀冰冷,道:“是。”
大長老望向水天姬、梅吟雪點頭道:“你們是教主的客人,但現在我隻能請你們走。”
水天姬沒有走。
她望著大長老道:“你讓我們走,不要我們幫忙?”
大長老淡淡道:“不用,羅刹教向來不需要任何人幫忙,羅刹教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相助,即便是五行魔宮的朋友也不需要。”
水天姬沒有說話了,她望向梅吟雪。
她一向非常尊敬梅吟雪,無論時梅吟雪的武功還是智慧以及冷靜,她都非常佩服。
因此她不說話了,她看著梅吟雪,等待梅吟雪開口。
梅吟雪望著大長老。
她沒有開口,半晌沒有開口。
她盯著大長老瞧了半晌,道:“大長老有什麽吩咐?”
大長老搖頭:“我沒有什麽吩咐,我隻希望羅刹教未來對付得是敵人,而不是朋友。”
梅吟雪笑了起來。
她很少笑,可笑起來就如同雪中寒梅,說不出的驚豔。
她道:“五行魔宮以及中土魔門都不會乘機插手羅刹教之事,這點我可以保證,但我卻也要提醒大長老一句。”
“你說?”
“如今在祁連山的各大勢力之中不乏有可以打羅刹教主意的超級勢力。”
大長老冷冷一笑,淡淡道:“我知道,隻可惜這裏是祁連山是磐石鎮,因此他們隻有兩個選擇。”
“什麽選擇?”
“滾或者死。”大長老說得很平靜。
可任何人都聽得出他言語中的殺機與決然。
顯而易見無論任何人任何勢力敢逗留在祁連山,逗留在磐石鎮,西北霸主的羅刹教絕對不會有任何遲疑的大開殺戒。
梅吟雪點了點頭。
她望著水天姬一眼,對著大長老點頭,轉身離開。
所有人都離開了大廳,包括枯竹、孤鬆、寒梅,但還有兩個人沒有離開——傅紅雪以及大長老。
傅紅雪望著大長老,大長老望著傅紅雪。
空氣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肅殺冷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傅紅雪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他盯著眼中閃爍幽光的大長老,道:“你為什麽要留下我?”
大長老笑了起來。
他笑得非常愉快,他的笑容依舊清冽而尖銳,可聲音中卻少了一份剛才的滄桑與衰老。
他盯著傅紅雪道:“我本不想留下你,可我不能不留下你,因為你或許是唯一一個極有可能破壞我計劃的人,因此我不能不留下你。”
傅紅雪麵上沒有表情,眼中也沒有情緒,他望著大長老,眼中一片死寂與冷漠。
他道:“你想殺我?”
大長老笑了,冷笑。
他望著傅紅雪冷冷道:“倘若你不是五行魔宮大公主花白鳳的兒子,我已經殺了你,可惜你是花白鳳的兒子,而且你還繼承了玉羅刹的刀意,因此我即便要殺你也不可能殺你了!”
傅紅雪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他盯著大長老瞧了半晌,指著棺材中的玉羅刹,一字一句慢慢道:“他真是玉羅刹?”
大長老道:“他自然是玉羅刹,真正的玉羅刹。”
“你呢?他是玉羅刹,你是誰?”
大長老笑了,他的笑容說不出的神秘詭譎。
他望著傅紅雪道:“我自然是玉羅刹,昔日的玉羅刹,可未來我卻不是玉羅刹,我是練霓裳,未來羅刹教教主。”
他說得很慢,很平靜。
他沒說出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都還是發生細微的變化。
他說出最後一個字,聲音忽然變得說不出的陰柔冷酷。
他的臉也在說話的時候變了,那張布滿皺紋的麵龐開始變得如水霧一般模糊,漸漸水霧散開,露出一張冷豔傾城的絕世麵孔。
——她是羅刹教大長老,她也是羅刹教主玉羅刹,更是未來的羅刹教主練霓裳。
傅紅雪望著眼前這張傾國傾城的麵孔,他的後背已經忍不住流下了冷汗,他的手甚至都開始有些想要顫抖。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顫抖,他終究還是傅紅雪,還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傅紅雪。
可他的眼中已經布滿了一層灰蒙蒙的光,他的麵上忽然變得如死人一般的蒼白,他盯著練霓裳。
很早以前,他來到磐石鎮見到玉羅刹不久,他就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場陰謀,一場匪夷所思的陰謀。
如今他更肯定了這場陰謀,而且這場所謂的陰謀甚至比他預料中還要匪夷所思,還要精妙恐怖。
——這場陰謀已經犧牲了羅刹教主玉羅刹,這場陰謀究竟有什麽目的呢?
傅紅雪不知道,他已經感覺到了恐懼,也已經感覺到了死亡。
他天生就會給被人帶來死亡,可望著眼前這位既是魔教大長老也是魔教教主更是如今練霓裳的女人,他感覺到了死亡。
練霓裳望著傅紅雪,她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複雜神色。
這場謀劃全在她和玉羅刹的意料之中,可這場謀劃中卻出現了兩個意外的因素,兩個不可控製的人。
其中一個就是陳風,還有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跛子,這個叫傅紅雪的跛子。
也正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存在,這場本不可能出現以外的變化,如今出現了意外,但幸好一切的以外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
如今傅紅雪的生死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望著手一直握住刀,隨時準備拔刀,但一直沒有拔刀的傅紅雪,淡淡道:“我不是要殺你的,你應當明白倘若我要殺你,你已經死了。”
傅紅雪閉上了嘴,他不能不承認。
他望著練霓裳,沒有開口。
練霓裳笑了。
嬌豔如花,一笑傾城。
她望著傅紅雪道:“交易,我要和你做一場交易,一場你絕對願意做的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