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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人不在刀意卻在

  風冷,雪冷,天冷。


  可風、雪、天的冷都比不上心冷。


  南宮平的心已經冷,冷得都已經感覺不出一丁點溫度。


  他甚至感覺不出自己還活著,可他還活著,他一直都還活著。


  他的眼睛非常銳利,他的身手還非常矯健,他隨時都可以瞬間揮劍斬斷一隻蒼蠅的前腿,他的劍法依舊非常精準,眼力也依舊非常銳利。


  他的耳朵還非常靈敏,他的聽力比正常人都要好得太多。


  正是因為他的五感、動作比正常人還要正常得多,因此他聽見了謝曉峰的,瞧見了謝曉峰神情。


  謝曉峰還沒有死,謝曉峰的麵色比剛才在祁連山顛好得太多了,可此刻他卻感覺謝曉峰像一個死人,一個已經徹底死掉的人。


  而謝曉峰說出的話,卻令他感覺自己像是個死人。


  車廂內有兩個人:南宮平、謝曉峰。


  可南宮平謝曉峰仿佛都已經變成了死了。


  南宮平變成了死人,而是聽見了祁連山顛謝曉峰和玉羅刹決鬥的過程以及一個非常荒誕的真相——但真相畢竟是真相,無論真相如何荒誕不可信,但它是事實。


  謝曉峰變成了死人,是因為謝曉峰認為自己應該死,可偏偏沒有死,自己應該敗卻勝了,因此他也變成了死人。


  可無論是南宮平還是謝曉峰都還沒有死,他們還活著。


  他們的五感還在,他們的身體肌肉行動還保持著非常完美的狀態。


  馬車飛馳,夜間飛馳。


  厚厚車簾被風刮開,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冷風與紛紛揚揚的飛雪。


  飛雪打在南宮平、謝曉峰的臉上,因此他們再一次活了過來。


  他們從死人變成了活人。


  南宮平臉上已經露出了苦笑,他望著謝曉峰,輕歎道:“雖然很難相信這是事情的真相,可我不能不相信,因為我是知道你不屑說謊,更不屑為別人說謊的,我們是朋友,除開茅以升以外,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你。”


  謝曉峰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說什麽,他已經沒有話語可以說了。


  他勝了,他活著。


  他認為他敗了,他應該死了,可他偏偏還活著。


  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麽呢?


  他現在什麽也不想說了,他腦海中浮現得是玉羅刹那個人以及那一刀。


  那個他見過一麵,但無匹尊敬的對手。


  那一刀,那一充斥著鋪天蓋地死亡刀意的刀。


  很難相信一個人竟然會使用出那樣的刀。


  很難相信天地間竟然會有那麽恐怖的刀意。


  ——很難相信,可即便很難相信,但也不能不相信。


  他瞧見了玉羅刹那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瞧見了那無與倫比輝煌的一刀,那無與倫比恐怖的死亡刀意。


  謝曉峰坐在車廂內,他的身邊坐著他的朋友南宮平。可他已經瞧不見南宮平了,他已經將自身隔絕在一個隻有玉羅刹以及那一刀的死亡世界。


  他一次一次麵對那一刀,一次又一次麵對死亡!。


  可他沒有死。


  每次在他即將麵對那一刀最後一瞬間的時候,那一刀停了下來,在他脖頸三寸處停了下來。


  他已經攥緊了拳頭,他的額頭上已經留下了冷汗。


  他的麵龐也變得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他也不知道沉淪了多久,忽然在被死亡充斥的黑暗世界中伸出了一隻手,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道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道:“或許你原本應該死應該敗,但你勝了你活著!勝和活著這一點本就不存在任何虛假,現在你還沒有死,玉羅刹死了。”


  非常平淡的話在謝曉峰的心中響起。


  攥緊的雙手鬆弛了下來,肌肉也都鬆弛了下來,謝曉峰那猙獰的麵龐也恢複了平靜從容。


  他望著南宮平。


  他可以瞧得出南宮平那平靜鎮定甚至淡漠的眼神。


  他瞧得出這絕非是一句安慰的話。


  可他沒有說話。


  南宮平卻繼續開口了,南宮平冷冷道:“我知道你自認敗在了玉羅刹那一招刀式以及刀意之下,但你忘記了一點,一點你本不應當忘記的一點。”


  謝曉峰原本不打算開口,可他忍不住開口了,他道:“那一點?”


  南宮平道:“一場決鬥的勝負生死不僅僅依靠個人的武學造詣高下來決定的,還與這個人的性格、心境、武學招式、精神、氣質、體力能內部因素有關,也和天氣、環境、土壤、地勢甚至與風雪等有關係,因此或許你在招式上敗給了玉羅刹,但你擊敗玉羅刹這件事絕對沒有任何虛假可言,可絕對不可能出現任何虛假的成分。”


  謝曉峰不能不承認。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武者交鋒在這一點上麵是絕對不可能出現任何虛假成分的。


  南宮平望著謝曉峰道:“這是一場公平公正的比武,這場比武你勝了,而玉羅刹敗了,有些事情本就是這樣簡單,可有時候人卻偏偏會將事情想得非常複雜。”


  這句話有理。


  謝曉峰也隻能承認這句話有理。


  可他沒有點頭,他望著南宮平,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知不知道為何玉羅刹回不出那一刀?”


  南宮平不知道,他望著謝曉峰。


  謝曉峰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血絲,道:“因為玉羅刹的體力支撐不了他揮出那一刀,他可以揮出的那一刀已經將精氣神甚至於生命都投入於其中,但那一刀的刀意那一刀的招式實在太可怕太晦澀太神秘了,那一刀似乎並非是人間應當出現的一刀,因此那一刀最終沒有揮出,隻有刀意施展出來了,而刀意施展出來的那一瞬間,玉羅刹的精氣神耗盡,因此他死了。”


  南宮平不太理解,但基本上可以了解謝曉峰言語中的意思。


  他望著謝曉峰,他發現謝曉峰眼中有了光。


  謝曉峰眼中有了光,一抹極其強盛的光。


  但他眼中的光很快消失了。


  他以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道:“正常人的體力絕對不可能如此不濟,因此我可以斷定玉羅刹得了一種病,一種可怕的重病,或許玉羅刹這一戰並非是要殺死我,擊敗神兵山莊,而後統帥羅刹教席卷中土武林,而是他希望可以借助我的劍兵解。”


  南宮平不奇怪。


  他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當謝曉峰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想到了可能,他望著謝曉峰道:“可他為什麽要找你?”


  他問出了這句話,他發現根本不用問這句話,因為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原因了。


  謝曉峰淡淡道:“因為一百多年前第一代羅刹教主就是敗在神劍山莊先祖之手,因此他希望自己也可以死在神劍山莊中人手中,或者殺死神劍山莊中人。”


  南宮平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的麵色變得有些蒼白。


  但他還是勉強笑了笑,他道:“但他的計劃終究還是失敗了,他死在了你的手中。”


  謝曉峰望著南宮平,冷冷道:“你真認為玉羅刹失敗了?”


  南宮平閉上了嘴。


  謝曉峰道:“玉羅刹沒有失敗,無論勝負都沒有失敗!因為羅刹教和神兵山莊又結下了一層仇恨,而仇恨必然可以令羅刹教短時間內凝聚在一起,而且最可怕的一點確實那一刀的刀意。”


  “刀意?”南宮平想不明白。


  謝曉峰的神情忽然說不出的凝重。


  他道:“是的,刀意!玉羅刹雖然已經死了,可那不應當留存在人間的刀意卻留了下來。”


  南宮平打了一個寒戰。


  他人都忍不住要站起身來。


  那是可以擊敗謝曉峰的刀意,倘若有人可以領悟那一招刀意,那豈非可以擊敗謝曉峰,那豈非可以擊敗天下大部分的高手。


  他深吸了口氣,道:“你的意思說有人領悟出了那一刀的刀意?”


  謝曉峰沉默了。


  他的腦海中也浮現了那一刀,那可怕的刀意。


  半晌,他道:“或許有,或許沒有,”


  “或許?”


  他慢慢道:“倘若有人可以領悟那一刀的刀意,那隻可能是一個人?”


  “什麽人?”南宮平神情凝重。


  謝曉峰說了三個字:“傅紅雪。”


  ——傅紅雪。


  近半年來在江湖上流傳得最廣得幾個名字之一,一位當世之上極其可怕的刀客。


  風雪漫天。


  傅紅雪已經隨著歲寒三友、水天姬、梅吟雪下山了。


  他的心依舊很冷靜,即便是玉羅刹已經死了,即便他和魔門關係匪淺,可他依舊沒有任何波動。


  可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刀。


  浮現了那極其可怕的刀意。


  ——充斥著死亡絕望的刀意。


  他忽然發現那一直血紅的世界忽然被無邊的死亡絕望刀意籠罩。


  他的世界變成了黑色、紅色。


  充斥著死亡絕望的顏色。


  這一刻,他的心甚至忍不住躁動起來了,他的手握住了刀,他甚至開始忍不住要回到了,可他沒有回到。


  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道寒意,他回過頭。


  遠處,他瞧見遠處一雙銳利冷酷的眼睛盯著他,冷冷盯著他。


  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知道那個人對他很熟悉,他對那人也很熟悉,那人是誰呢?


  那雙眼睛的主人。


  一雙冷豔冷酷的眼睛,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女人慢慢跟在傅紅雪等人的身後,盯著歲寒三友身上那具已經凍得僵硬的屍體。


  玉羅刹的屍體。


  黑暗冷風中,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哥,這就是你的布局嗎?

  聲音隨風飄舞,也隨風消失。


  這道聲音這道人似乎根本從未存在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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