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刀劍生死
劍光、刀芒。
銀白如流星的劍光。
漆黑如鉛石的劍芒。
黑與白,此刻都隻象征著死亡。
無論是雪白的劍光,還是漆黑的刀芒都象征著死亡。
刀拔出劍揮出的時候,死神的腳步就已經近了。
他在上空冷冷俯瞰著塵世,俯瞰著塵世中的正在交手的刀客與劍客。
他不聽不聞,隻是冷眼旁觀,等待死亡的降臨。
玉羅刹揮動著刀,謝曉峰舞動著劍。
他們也不知道死亡,但當他們揮動兵刃的時候已經準備的死亡。
一聲叮的聲響。
呼嘯的風聲,天上的飛雪似乎也都已經消失了,天上地下隻有那一聲叮的聲響。
清脆的聲響。
練霓裳盯著玉羅刹、謝曉峰,她的麵上沒有情緒,她的眼中也沒有神色波動,可她的心已經沉了下去。
這一聲刀劍碰撞,隻不過是一聲碰撞而已。
無論玉羅刹還是謝曉峰都沒有死,也沒有事,兩人向後飛退,可練霓裳的心沉了下去。
有些東西即便是木道人那樣的武林名宿都是看不出的,但她知道。
當玉羅刹那一招沒有殺死謝曉峰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沉了下去,她已經感覺到了一種最不願意瞧見的接過即將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不願意瞧見這種見到,但似乎已經不能不瞧見了。
玉羅刹有病,一種非常奇怪的病。
這種病隻有兩個人知道,一個就是練霓裳,還有一個就是玉羅刹自己。
他揮出那一刀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了生死與勝負。
可那一招過後,他沒有殺掉謝曉峰,更沒有死在謝曉峰的劍下。因此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經沒有法子擋下謝曉峰接下來一劍了。
謝曉峰那一劍是謝曉峰最巔峰的一點。
玉羅刹無匹肯定這一點,他相信謝曉峰的第二劍絕對比不上第一劍,他本有機會擊敗謝曉峰,甚至殺死謝曉峰。
但他有病,有一種沒有法子治愈的病。
第一刀揮出,這令江湖人驚豔的一刀揮出以後,他的體力精神都已經迅速消耗。
他已經揮不出剛才那一刀了,他現在揮出第二刀都無匹困難。
此刻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謝曉峰卻並不是。
謝曉峰的精氣神雖然也快速消耗,可精氣神依舊在,劍法劍招劍心依舊在。
但他剛才的那一刀卻已經將精氣神都附著於其中了,他的精氣神已經不在,他的刀法刀意雖然依舊還在,可他的體力已經不再了。
他已經沒有法子在揮出那樣的刀法,他甚至已經幾乎不可能揮出第二刀了。
不過他要揮出第二刀。
無論如何他都要揮出第二刀。
他可以敗可以死,但絕對不能被人如牛羊般宰殺。
他是羅刹教主,他是西方之地,永存天地的玉羅刹——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玉羅刹。
謝曉峰已經揮劍。
他退後了第七步就再一次上前,他揮出了劍。
這是他第二次揮劍。
這一次的劍法招式並不遜色於第一劍,可第一劍卻已經消耗了他的戰意與精神,他的第二招比不上第一劍。
他見識了玉羅刹的刀。
他不能不承認玉羅刹是一個劍法天才。
他從玉羅刹的那刀光之中瞧見了劍芒。
他幾乎都差點忽略了那刀光中的劍芒,那淡青色的劍芒。
因此他不能不承認玉羅刹是一個劍道天才,或許劍道天賦甚至比他還高明的天才。
這是他遇上的極其可怕極其危險的對手。
他不知道這一戰是不是會死,當他揮劍的時候,他腦海中已經沒有想著生與死。
他隻是在揮出,用生命用靈魂在揮劍。
他揮出的雖然是劍法,但也是他的靈魂,他的劍法已經融入的靈魂。
他的劍法已經不再是劍法,而是一種屬於他的劍。
他的人與劍都已經成為了一體。
這一劍揮出,他腦海中沒有生死勝負,隻是想揮出這一劍,這一他以靈魂揮出的一劍。
勝如何?敗如何?生如何?死又如何?
此劍揮出,即便死在玉羅刹劍下,謝曉峰也無緣無故。
此時此刻他終於徹底領悟了陳風的話——劍客才會生死勝負,可劍客在揮劍之時卻不會理會生死勝負,因為那一劍才是他們的生命,未出劍的時候隻不過在等而已。
劍客如此,刀客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玉羅刹也揮刀。
玉羅刹本沒有力氣揮刀了,他本沒有精神揮刀。
可冥冥之中卻存在了一種神秘的力量,他揮出了一刀,揮出了一招他從沒有想過的奇妙刀法。
一招看上去清清淡淡的刀法。
這一刀不僅僅融入了他的靈魂,也融入了他的性命。
這一刀揮出,無論他是不是可以殺得掉謝曉峰,他都會死。
因為這一刀已經吸納了他的一切。
刀揮出,天地徹底黑暗了。
劍揮出,山巔上隻有一道亮光,一道暗淡的光而已。
很快,天際那一點光都消失了。
劍已經沒有了光,天地也已經沒有了光,隻有黑暗。
而黑暗中隻有刀光,已經和黑暗融為一體的刀光。
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驚呼,一切仿佛都已經靜止,一切仿佛都已經沉寂了。
木道人沉默了。
他的心也沉默了,他瞧見了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他瞧見了謝曉峰的劍,也瞧見也玉羅刹的刀。
刀與劍揮出的速度、力道、角度他都瞧見的非常清楚。
他甚至已經瞧見了刀與劍的最後一重變化。
刀與劍在變化到最後一重變化的時候,天地才被刀光掩蓋,黑暗才籠罩了祁連山顛。
因此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得到了一個不願意相信但不能不相信的結論——謝曉峰敗了。
當謝曉峰的劍刺穿玉羅刹的胸膛前,玉羅刹的刀會斬斷謝曉峰的腦袋。
這一戰謝曉峰敗了!
木道人不願意瞧見這種接過,可他預料刀了這種接過。
已經沒有了光,也沒有了聲音。
甚至於風聲雪落聲都在眾人心中消失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山巔上忽然出現了一道光。
燭光。
陳風、胡金袖、中原一點紅、風四娘等人點上了一根蠟燭,他們將蠟燭放在早已經準備好的燈籠中。
陳風瞧了山坡一眼,他想瞧一瞧山坡上那個人,但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了。——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麽時候不見的,但他知道那個女人就是玉羅刹。
陳風什麽也沒有開口,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開口了。
一大片的燭光照亮了祁連山,自然也照亮了遠處的兩個人。
兩個已經完全靜止的人。
十二月十二,酉時末,已是酉時末。
天已徹底暗了下來,隻有燈光照亮著祁連山,照亮著祁連山顛這無匹輝煌的決鬥。
雪,血。
地上都是鮮血,劍上留下的血。
這不是謝曉峰的血,是玉羅刹的血。
玉羅刹敗了。
他的胸膛已經被劍刺穿了,而他的刀斬在謝曉峰咽喉前。
三寸,隻有區區三寸。
那一刀便可要謝曉峰的性命。
可謝曉峰的劍已經刺穿了玉羅刹的胸膛。
因此謝曉峰沒有死,玉羅刹死了。
玉羅刹死了,因此他的刀永遠隻差三寸才能殺死謝曉峰。
三寸,不過一瞬。
而一瞬確實生與死,勝與敗。
謝曉峰生,謝曉峰勝。
玉羅刹敗,玉羅刹死。
生與死,勝與敗,此刻在刀與劍之下表現得再明顯也不過了。
木道人愣住了。
他呆呆望著謝曉峰、玉羅刹。
他不明白為什麽謝曉峰沒有死,而玉羅刹死了。
在刀光如黑暗籠罩天地的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陳風、龍五等少數幾位也瞧見了那一重變化的人也在疑惑。
為何謝曉峰勝而玉羅刹敗了? 、、.。